摘 要:荒誕的黑色幽默外殼下裹挾著讓人驚嘆交加的悲涼內核。作為開心麻花團隊的第二件電影作品,《驢得水》承接著第一部電影《夏洛特煩惱》“去明星效應”的表演模式,將舞臺劇改編搬上熒幕,并且另辟蹊徑地將黑色幽默融入影片中,呈現出一部含淚帶笑的荒誕喜劇。
關鍵詞:荒誕喜劇;人性地震;“去明星效應”
作者簡介:馬一卉(1993.1-),女,甘肅隴南人,研究方向:戲劇與影視學。
[中圖分類號]:J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11--01
一、人物形象:群體性脆弱的知識分子撻伐歷史社會的溫情缺失
《驢得水》看似將一些沒有關聯的生活瑣事聯系在一起放于銀屏上,實則是將一群戰亂環境中知識分子的困惑、無奈和荒謬理智而邏輯清晰地展現于眾,用黑色幽默式的結構將人們生存的困頓和蝴蝶效應式的社會內在聯系剖析呈現,從而取得了幽默和諷刺相融合的驚人效果。歷史長河中,人們或多或少被時代所牽制,戰火狼煙,權力爭奪,蜂鳴盜起,致使文化氣脈日漸衰微,懷著知識救國的理想卻被夾在改朝換代的縫隙間茍延殘喘,這群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知識分子被現實考驗和鞭撻,在權與利、生與死的邊緣頻頻擦肩,由最初的一身正氣演變成最后令人心寒意冷的自私群體,這種群體性的脆弱是在被貧窮和戰爭洗滌后致使人與人之間溫情流失,從而走向極端。
二、敘事結構:黑色幽默的戲劇沖突凸顯極端背景中的人性地震
戲劇的荒誕指涉現實的無力,黑色幽默的戲劇沖突通過人物反叛的表演形成具有強有力的語言張力,這種語言和形體上的張力將故事的發展推離出傳統意義上對主旋律的弘揚歌頌,并且通過反諷的手法將電影的主旨從信仰的架構推離至信仰的流失,將一場極端背景環境中人性的大地震赤裸地展現在觀眾面前。故事中的四位老師在總結大會上提出,將致力于解救農村人民于“貪、愚、弱、私”的現實精神困境,卻在一發不可收拾的謊言演變中向觀眾展示出他們本身具有“貪、愚、弱、私”國民劣根性的可悲現狀。故事的展開以異時空為背景,卻是一部應時之作,實為現實中知識分子境況的縮影。
(一)自我表現和掌控欲望盛行的直男癌主義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一口號貫穿全片,孫校長對一曼“睡服”銅匠的默許、他剪掉一曼頭發暗示其實質為這一事件的始作俑者。裴魁山在影片一開始就暴露出他自私自利的心態,雍容的裘皮大衣下丑惡的本性一覽無余。周鐵男這一角色在全片中是最具有轉折性的代表,子彈從他耳邊擦飛前敬他是一位敢作敢當、有情有義的勇士。可“重生”后的他除卻了人世間的淳樸本真,裸露出鉛華盡洗后的卑劣和怯懦,在死亡面前暴露出人性的本質,又在金錢面前顯露出貪婪的欲望。倘若戰爭和死亡真的如世人所說能夠洗滌靈魂,又何以展現出此副不堪面孔,可作為觀看者,不能在沒有親身參與,僅因為自己情緒的情況下,站在道德制高點對當事人發出指責。
(二)極端背景下對女性矜名嫉能的赤裸展現
大男子主義盛行的年代,女性的掙扎和反抗注定淪落為失敗的天涯一隅,女性變相地淪落為男性的精神之奴。趙一曼本身就是存在著兩面性的矛盾體,她一方面追求自由,跟隨校長來鄉下搞教育,另一方面,所出身的時代環境就將她禁錮于封建思想的牢籠中。在這種搖擺不定意識的作祟下,兩種矛盾的對抗最終成為她悲劇性結局的主要原因。如果說《驢得水》在對現實和荒誕的探討中依然想保存一些單純善良的符號,那么佳佳作為影片中年紀最小的女孩是這個荒誕劇中唯一的幸存,但是唯獨她的善在劇中是不被富有生機的,除去演員用力過猛的表演外,在這個已經被渲染成魔窟的地方,這一絲善顯得蒼白無力、格格不入。
(三)“文明教育”突兀開展致使貧農無所適從
如果說一曼是折射人性的一面鏡子,那么銅匠則是最可悲的暴露者。從一開始老實本分的“妻管嚴”,到最后仗勢欺人的偽君子,銅匠也是人性扭轉最大的一位。一開始他被利用為頂替者,是眾人親手退掉他老實人的外表,故事的最后,也是他在華裘的包裝下活生生地撕扯開每一個人虛偽的面具,在這個過程中,氣憤推使他傷害了善良的人,欲望讓他變成丑惡虛偽的人。這一切,歸根結底是人們對他突兀開啟的偽裝式教育,讓他從一個貧困農民在毫無準備和任何基礎的情況下偽裝成了一個文明者,而這群啟蒙者自身在權勢與金錢面前暴露出的脆弱與無能,讓鐵匠陷入了無所適從的地步。這種反諷的手法和荒誕的處理,是對民族劣根性鞭辟入里地批判以及對醬缸文化的辛辣揭露,再一次將電影的語言和形體張力表現的強勁有力,將整個故事推向最高潮,在笑聲和感嘆聲中凸顯影片詩意反諷的烏托邦喜劇主題。
三、藝術手法:沖破既有體制的窠臼指涉和救贖倫理情感的匱乏
喜劇的外殼下包裹著悲劇的內核,像剝洋蔥般的戲劇沖突結構將靈魂中最隱蔽的黑暗層層剖開,殘忍地將所有人送至靈魂的審判庭進行鞭撻和拷問,結果也像多米諾骨牌一般,瞬間大廈傾頹。性開放是故事發展的一個謊言連接點,它牽連著暴露出一曼的死和人性的懦弱自私,有人曾說:放蕩的性是壓抑黑暗政治統治的孿生姐妹。在窮困鄉村中生活的這群知識分子,因為信仰的缺失,感化和救贖的集體性匱乏,全部淪喪為社會變革才有的異種產物的所指,而這種獨到的藝術隱喻手法將影片提升到更深刻的荒誕戲劇層面。
一掃之前人們對小成本制作淺薄、娛樂、業余的成見,《驢得水》沖破既有體制的窠臼,用黑色幽默的戲劇敘事結構和脫離“明星效應”的小成本制作,將知識分子群體性麻木和倫理情感的匱乏以一種在歡笑中摻雜著悲憤、在悲憤中希冀著純凈的態度展現在熒幕之上,更在電影思想表達上掀起了一次探討熱潮,展現了民間藝術電影的另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