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小說《到燈塔去》中,伍爾夫刻畫了人物的生生死死與周遭環境的興衰變化。但是另一方面,一種深層次的更廣闊的和諧卻在生命的流動中得以實現。伍爾夫超越了男性與女性、有機世界與無機世界的邊界,用她特有的洞察與表達表現了對人類自身與生命終極意義的理解。
關鍵詞:伍爾夫;到燈塔去;生命流動
作者簡介:李宇超(1993-),男,漢族,山西省晉城市人,碩士,就讀于天津外國語大學,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11--01
小說《到燈塔去》中,一種生命的流動貫穿著人物的生死和情景的交融。對于生命,黑格爾曾說:“生命存在于一個消解自身發展的發展體系中,通過這種既發展又消解自身發展的運動,生命得以保留”。按照黑格爾的觀點,生命流動于不斷的孕育與重生中。個人的生與死實際上只是整個生命流動中的一部分。在個人的生命歷程之外,存在著生命流動這個意義更為深遠的體系。在這種意義下,伍爾夫刻畫人物的生生死死,試圖在有機和無機世界的共生中實現一種終極的廣闊的和諧。
生命首先進駐每一個個體,然后在個體的成長中得以延續。小說中,女性人物如拉姆齊夫人充當著“房間中的天使”,通過這種方式她們保存著生命的活力以抵抗不可避免的死亡和人主體性的消失。拉姆齊夫人同情“男人們好像總是缺少些什么”,他們從來沒有在女人面前展示過“好像他們擁有著一些東西似的”。女人擅長將一切歸序,她們為所有人創造一種不易被打擾的環境。在她們悉心營造的氛圍中,一種確定感充盈其中。女人還可以給男人提供安慰和一種被保護感。這一點在拉姆齊先生和拉姆齊夫人的關系中尤為明顯。由于學術上的毫無進展,拉姆齊先生“渴望同情”,“他說自己是一個失敗者”。所以他向拉姆齊夫人求助。從拉姆齊夫人身上,“他可以得到他想要的同情,得到對自己天才的肯定,然后被融入生活的圈子中,溫暖又愜意”。在扮演男人們的天使中,女人獲得了一種成就感。
《到燈塔去》中的男性人物則是知識與理性的信徒。他們希望通過對外部世界的探索來達到對生命流動的控制。拉姆齊先生是一位哲學家。班克斯先生稱贊他是那些能在四十歲之前就做出他們最好的作品的學者中的一員。此外,在十年后的燈塔之行中,拉姆齊先生表現出他學者的勇氣和冒險精神。在行船中,當兒子詹姆斯和女兒凱姆對麥克里斯特先生對船只失事的描寫感到一絲恐懼時,拉姆齊先生驕傲地看著麥克里斯特所指的地方,仿佛如果由他來掌舵的話,他就會駛到災難發生的海域。就像尤利西斯那樣永遠追求智慧,勇敢冒險,拉姆齊先生也用男性對外界征服的方式來對抗著生命的流動。
在《悲劇的誕生》中,尼采曾說:“對一個個體來說,主體性的消失是最高形式的痛苦,然而由這痛苦卻解除了一切痛苦的根源,獲得了與世界本體融合的最高快樂”。一方面,個體的成長是生命活力的體現;另一方面,個體的終結也意味著生命從這個個體流向其他形式的生命。在這種意義下,生命永恒。
人類在與外界的互動中建構起自己的主體。但是,人們的主體又很容易被內部或外部的不斷變化而打擾。事實上,《到燈塔去》中的女性人物也厭煩做男人們的天使,她們對于神秘的生命流動感到既排斥又吸引。拉姆齊夫人嘗試從她的身體和日常的生活中脫離出來,她潛意識里在自我主體的消散與外部世界的融合中有一種不可言說的快樂。她看到人們為自我發展而不斷規劃又付出實踐有多么毫無意義,也看到人們為了反抗外界變化所做的努力是多么微不足道。相似的,文中的男性人物也意識到他們用理性對外界的征服是荒誕的。他們在生命的流動面前感受到自身的無能為力。拉姆齊先生在他的學術生涯中,就體會到了這種困境。他已經做到了Q的級別,但他似乎無法再前進一些。而且,他對知識的刻板使他的家人大為不悅。事實上,他唯一的策略就是扮演一個男孩然后從拉姆齊夫人的同情中得到稍許安慰。
在生命的流動和自身主體必然消失的命運前,人們所有去阻止這一過程的愿望,所有想制造一個穩定環境的愿望注定要落空。拉姆齊夫人去世了;拉姆齊一家的某些成員過早的逝去;他們的房子也一度破敗不堪。所有這一切都使觀察著拉姆齊一家的莉麗思索“什么是生命的意義”。
榮格,在《精神分析與靈魂治療》,認為“只有當一個人已經走到了世界邊緣,他才是完全意義上的現代人 ——他將一切過時的東西拋在身后,承認自己正站在徹底的虛無面前,而從這徹底的虛無中可以生長出所有的一切”。盡管一個人的主體會消散,生命卻在輪回中重新開始。必死的個體來了又去。但生命卻永恒延續。十年后,拉姆齊一家終于到達了燈塔。在那一刻,無生命的燈塔和人們的思緒融合在了一起。生命不再被限制在具體的形式里。生命在永恒流動中延續著自己。而這就是生命的法則。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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