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的顏色

韋星

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在香港成長起來的青年學生對內地的發展充滿好奇，并刮起了一股“神州行”之風。改革開放的寬松環境，也讓這股香港學生對內地好奇的“風氣”，演變成了香港青年學生的一場場“行動”和一段段旅行：很多香港學生來到了內地，零距離探索這片他們熟悉又很陌生的國土。伍振榮是這撥香港學生中的一員。

1960年代初，伍振榮出生于香港。80年代中期時，他還是個20出頭的小伙子。憑著對攝影的愛好，懷攥著一張破舊地圖，他帶著一部膠片相機和幾個膠卷，通過一趟趟綠皮火車，將他早前在書本上曾看到的城市和地名，與現實對接和串聯起來。

此后，北京、長春、西安、蘇州、洛陽、濟南……他一路行走，一路觀察和拍攝。這個青年攝影愛好者，后來成為了全國著名的攝影師。他鏡頭里的畫面，沒有主題，沒有目的，但勾起80年代人關于我們這個國家和社會的一些共同記憶。更重要的是，正是這些漫無目的的拍攝和記錄，正是這些面對城市普通場景和普通人的鏡頭，真實地刻錄了一個大時代騰飛前的城市底色和共同記憶。

30多年前的內地鏡頭里，無論是在北京，還是在其他城市，每一個城市的底色和所呈現出的面孔，都一樣：天是藍的，水是清的，云是白的；城市里的每個人，也都是精精瘦瘦的，而套在他們身上的寬松粗布“大衣”，也都是單一色調，要么是藍色，要么是黑色或灰色，很少有各種顏色穿插和搭配的服飾；當時的火車是綠皮的，火車站候車廳里，也都是木制的長條椅子，椅子的顏色，也都是暗紅褐色的；甚至，當時在西安和北京街頭穿行的公交車，它們也都是同一個顏色的外殼，還有那藍白相間的線條，就是一個廠家和模型出來的！

鏡頭里所呈現出的這些人和物，從外表和服飾，都很簡單，顏色也很單一，如同那個時代里，人們純粹、單一的精神世界。那個年代的鏡頭里，唯有大自然賜予的夕陽是五彩斑斕的。這也是那個時代里，追夢人五彩斑斕的未來—也是當下，這個時代終究沒有辜負他們，以及我們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