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卓凡
摘 要:網絡語言為傳統漢語注入了新鮮血液,同時也對語言規范和社會心理帶來了一定的沖擊。建立網絡語言檔案及語料庫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和文化價值。它可以為推進漢語言與網絡語言的融合發揮積極作用;尤其是可以對網絡語言甄別歸類,加以揚棄,正本清源,引導廣大網民尤其是青少年自覺使用文明規范用語。
關鍵詞:網絡語言;檔案;語料庫;必要性
網絡語言是指在網絡交流過程中產生的、具有特定含意和一定流行性的詞匯、短語及字符組合。近年來,隨著互聯網技術尤其是微博、微信等新媒體的廣泛應用,網絡語言也更加深刻地影響著人們的生活,并從虛擬世界向現實社會延伸,對漢語規范使用和傳統交流方式帶來巨大沖擊。因此,建立漢語網絡語言檔案及語料庫,對網絡語言進行存檔、梳理、研究,具有十分重要的現實意義和文化價值。
1 網絡語言的基本特征
網絡在充分實現話語權、帶來傳播新紀元的同時,也將語言的功能發揮到了極致。網絡語言在演變過程中,主要呈現出以下基本特征。
實用性:網絡語言的產生,主要是為了實現網絡交流的便利快捷,因此,網絡語言問世之初就具有強大的實用功能,彌補了漢語在鍵盤輸入上的“先天不足”。如用“BT”表示“變態”,用“88”表示“再見”,都在很大程度上免除了漢字輸入效率不高之苦,在特定的網絡環境中表現出超強的實用性和生命力。
復雜性:網絡語言的使用和傳播主要依存于網絡人群,還有大量的手機用戶,海量的使用者導致其來源極其復雜。如提取中文詞組首寫拼音字母“FB”表示“腐敗”,以英語縮寫“GF”表示“girl friend即女朋友”,來源于BBS的表意語匯“潛水、灌水”,來源于諧音演化的組合詞匯3Q(與thank you諧音,表示謝謝你),來源于網絡購物的“親”,來源于網絡游戲的“厲害了word哥”,都表明了網絡語言的來源復雜、無章可循。
顛覆性:網絡語言具有簡約、創新、生動、詼諧的特點,使用者即興創造、隨意發揮,傳播者心領神會、推波助瀾,他們不但不會考慮漢語言規范,還給語言的規范使用帶來了顛覆性沖擊。如“喜大普奔”是“喜聞樂見、大快人心、普天同慶、奔走相告”四個成語的縮略用法,“醬紫”是“這樣子”的諧音替代,“粉絲”是fans的音譯替代,都顛覆了漢語的規范用法,其表達的內涵與字面意思根本不搭界。
流行性:在新媒體廣泛使用的今天,網絡熱詞一旦出現,常常是頃刻間就占領微信朋友圈、橫掃微博話題榜,刷屏能力令人瞠目。如2016年,一個失戀的青年無意中錄了一段視頻放在網上,不料其帶有地方口音的內心告白“難受、想哭”,被演繹成“藍瘦、香菇”,迅速受到網友追捧,各種表情包等衍生內容也隨之大量傳播,開啟了一次網絡世界的全民調侃。
開放性:網絡本身就是一個開放的平臺,“在網上,沒有人知道你是一條狗”。因此,網絡語言的創造和傳播也是開放的,每個人都是一個可以發揮作用的端口,網絡語言也成為“時代的鏡子”,為我們觀察社會變遷和公眾心態的走向提供了一個重要的窗口。同時,開放性也決定了網絡語言的良莠混雜,部分網絡語言庸俗、低俗、媚俗,如“你妹”“蛋疼”等,應當給予抵制和凈化。
交互性:網絡科技與傳統媒體的主要不同,在于其具有互動、響應的性質[1]。這也使得網絡語言具有兩個方面的交互性。一是在網民之間交互,如第一個人用“激動ing”表示“正在激動中”,其他人馬上就會跟進、模仿,創造出“傷心ing”“失望ing”等。二是在網上和網下交互,如一位富豪在飯桌上談創業時說,“最好先定一個能達到的小目標,比方說先掙他一個億”。這現實中的一幕被錄成視頻傳到網上后,“小目標”的說法立刻刷爆了互聯網社交平臺,這樣的交互,模糊了網絡與現實的邊界。
2 網絡語言對社會生活的深刻影響
首先,網絡語言為傳統漢語注入了新鮮血液。語言作為人類最重要的交際工具,始終處于發展變化之中。歷史總在淘汰與時代脫節的語言,也必然會起用大量新的詞匯和語句。互聯網以新生事物的身份,憑借新的技術,深度干預了現實生活,同時也提升了語言的傳播空間、擴大了語言的傳播范圍,以發展的眼光來看,部分網絡語言融入傳統語言是一種必然。如,娛樂圈爆出“文章出軌姚笛”的消息后,馬伊琍在微博上以“戀愛容易,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作為回應,其句式在網上和網下迅速流行,被公眾套用成“花錢容易,賺錢不易,且花且珍惜”“學習容易,考試不易,且學且珍惜”等。一段時間后,“且行且珍惜”完全融入到大眾的生活,成為一句日常用語[2]。這是公眾的自然選擇。
其次,網絡語言折射出當代人的生活狀態和精神訴求。網絡語言源于生活而發于網絡,創新性、靈動性非常強,用詞、語氣不同于書面語,大都較為幽默詼諧,使得人們樂意接受和傳播。網絡本身具有虛擬、自由、互聯等特性,本身就是人們“吐槽”的理想場所,尤其是進入自媒體時代后,公眾連接網絡更加便捷,操作更加簡單,因此,網絡成為人們表達意見、宣泄壓力的首選通道,網絡語言也成為映射社會心態的一面鏡子,為文化研究和社會建設提供了一個重要依據。如2014年網絡流行語“你懂的”,源自全國政協發言人回應有關周永康被調查的提問,反映了社會公眾對深入開展反腐敗斗爭的共同期望。
最后,網絡語言對語言規范和社會心理帶來了一定的沖擊。網絡交際的語境是匿名性的,人們可以無所顧忌地發泄心中的不滿和壓抑,不必考慮各種社會因素的制約,這也使網絡成為不良情緒、低俗用語的載體,諸如TMD(他媽的)、SB(傻逼)等進行人身攻擊、污辱的用語屢見不鮮,對社會心理尤其是青少年的身心健康帶來了很大的負面沖擊。網絡語言失去了傳統媒體編輯、校對人員的“把關”,對語言規范帶來了很大傷害。如2017年首個流行語“我可能××了假×”,套用成“我可能喝了假酒”“我可能花了假錢”尚能說通,而演繹成“我可能睡了假覺”“我可能過了假節”,按照漢語規范來講則根本不通。
3 建立網絡語言檔案及語料庫的現實意義
現代社會的檔案工作作為一項開放的、科學的專門事業,已經更加廣泛地應用于社會實踐,不僅具有查考價值,而且具有巨大的社會價值和長遠的歷史價值。對于已經在人們社會生活中發揮重要作用并且正呈現強勁發展勢頭的網絡語言,檔案工作應將其納入視線,有所作為。語料庫是存放實際使用中真實出現過的語言材料的數據庫,是以電子計算機為載體承載語言知識的基礎資源。建立網絡語言檔案及語料庫,對網絡語言進行分析和處理,使之成為有用的資源,至少具有以下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是為網絡語言研究提供材料支撐。我國的網絡語言研究始于上世紀90年代中期,伴隨著網絡語言的產生而產生,討論重點從最初的對待網絡語言的態度問題、網絡語言的規范問題,不斷深入,成果豐碩[3]。今天,網絡語言研究的重點已經轉向網絡語言與社會文化的關系、與網民社會心理特征之間的關系等更深更高層面。建立網絡語言檔案及語料庫,將為這些有益的研究提供豐富的材料和資訊。
二是為網絡時代留存寶貴的文化記憶。網絡語言的發展從最初的“惡搞”或自我表達,已經多方位地滲透到人們的學習、生活、工作中,如網絡熱詞“坑爹”“被就業”“蒜你狠”等,無不與人們所關注的政治、經濟、社會熱點緊密相聯。網絡語言與社會文化心理相契合,形成了語言、媒介與傳播的互動,反映了當前的文化特征,甚至參與挑戰和重構了人的現代意識。留存網絡語言,就為記憶和研究網絡時代的社會文化心理提供了依據。
三是為推進漢語言與網絡語言的融合發揮積極作用。網絡語言優化了原有語言習慣,豐富了原有詞語和句式,提高了交流的效率,甚至改變了人們的思維方式和交流方式。盡管其對漢語言的規范使用產生了沖擊和壓力,但經過正確引導,最終會達到共存共贏的效果。民間語匯補充、進入主流的官方語言,是語言發展的常有現象。作為我國漢語言規范的權威工具書《現代漢語詞典》,近年來每次改版都會收納網絡新詞,如先后收錄了“雷人”“宅”“山寨”“草根”等,這應當視為網絡語言為漢語言發展做出的貢獻。當然,《現代漢語詞典》也拒絕收錄“剩男”“剩女”等具有歧義、歧視色彩、庸俗化傾向的網絡流行詞匯。建立網絡語言檔案及語料庫,將為漢語言吸納消化那些向上、向善的網絡語言提供豐富素材。
四是為凈化網絡語言環境發揮正本清源的作用。語言文字是民族文化和社會文明傳承與發展的重要載體。然而,據2015年6月人民網輿情監測室公布的《網絡低俗語言調查報告》顯示,按照原發微博提及量排行,“尼瑪”“屌絲”“逗比”“叫獸”等低俗詞匯的轉發率竟然最高,均超過千萬次。這不能不令人正視網絡語言的污染問題。部分網民肆無忌憚地使用污言穢語,發泄不良情緒,使得某些網絡用語帶有粗鄙、暴力傾向[4],聚集了社會戾氣,影響了青少年的價值取向,社會危害性極為突出,應當及時依法治理。建立網絡語言檔案及語料庫,可以對網絡語言甄別歸類,加以揚棄,正本清源,引導廣大網民尤其是青少年自覺抵制污穢語言,自覺使用文明規范用語。
參考文獻:
[1]劉晴.網絡語言的文化研究[D].武漢:華中師范大學,2006:26
[2]張海婧.網絡語言的流行現象研究[D].吉林:吉林大學,2016:21
[3]陳敏哲,白解紅.漢語網絡語言研究的回顧、問題與展望[J].湖南師范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12(3):131~132.
[4]季安鋒.網絡語言與社會文化心理[J].濟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