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德本加小說《哈巴狗收養記》的情節結構

巴桑卓瑪

本文主要分析了《哈巴狗收養記》這篇小說的情節結構，分析過程包含兩個部分，即情節與人物的關系、情節與主題的關系，較為詳細地解讀了作者塑造的這些人物形象和小說的主旨。

一、前言

作者德本加，藏族，先后發表了五十余部小說。小說《靜靜的草原》，先后獲得了“章恰爾文學獎”“崗尖杯文學獎”等多種文學獎項。

譯者萬瑪才旦，藏族，導演兼作家。他曾先后獲得了“章恰文學獎”、釜山國際電影新潮流特別獎、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導演處女作獎等。

小說的情節結構安排是否合理，與人物事件的關系是否完善和出場時間是否合理有著密切關系。情節結構安排可分為順序、倒敘、插敘、補敘、平敘。《哈巴狗收養記》中作者主要用了順序的手法，還用了倒敘和插敘。在藏語中這篇小說的標題為《收養哈巴狗的日記》，可見是采用日記回憶式的寫法，所以這篇小說也是一篇采用倒敘式寫法的小說，但從整篇小說敘述的方式來看是順序的寫法。從順序這一主干結構手法來進一步分析這篇文章。小說的三要素——人物、情節和主旨是緊密相連的。離開了情節塑造不了人物，沒有情節和人物就沒有小說主旨的寄托。

二、情節和人物關系

在小說的理論知識里情節模式按照故事發生或敘述的方式可分為兩種，基本模式：開端、發展、高潮、結尾；搖擺式：故事的情節一波三折，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模式。在整理情節結構時首先要注意找線索，這個線索是貫穿作品情節的脈絡，其可以是某人、某物、某個情景、某件事、某個時間或某個空間，而且這個線索可能是單線或雙線，也有可能是明線或暗線。《哈巴狗收養記》的情節模式顯而易見是最典型的基本模式，其線索就是主人公，整篇故事是主人公敘述“我”的所見、所聞、所思和所感。在不同的情節中除了主人公以外還會出現與之相呼應的次要人物。那么，首先來分析一下作者塑造的幾個人物形象。

（一）人物形象

《哈巴狗收養記》這篇小說中出現的人物并不多，除了主要人物局長外就是縣長、曾經的主人、局長夫人、秘書、鄉長。故事中的“我”是一個單位的局長，是一個喜歡并享受著被人吹捧和拍馬屁的感覺的人，這可以從哈巴狗對“我”的追捧中看出，即總是替“我”舔鞋子、搖尾巴、拍馬屁，“我”是樂在其中的。另外，“我”又是一個雙眼被蒙蔽的傻子，“我”享受哈巴狗的拍馬屁，故看不見哈巴狗的惡劣的行徑，比如，哈巴狗無情地與自己的前主人斷絕了關系，“我”卻認為這是它對“我”一心一意的表現，從這點也可看出主人公“我”，是一個不明事理、想法淺薄的人。同時還引出了另一個角色，即哈巴狗曾經的主人，他僅僅只出現在了這一個情景中，對于這個角色“我”是這么描寫的，“哈巴狗的主人是一個今年剛剛退休的老干部，聽說退休前是某個單位的領導”。這個角色在這里出現就起到了一個如同鏡子般的作用，這個曾經的主人的命運就是“我”這個現主人在不久將來無法逃脫的命運。而“我”卻沒有看出這一點，反而因為哈巴狗拋棄了曾經的主人，投奔到“我”的懷里而沾沾自喜。然而，沒有過多久“我”也成為了哈巴狗的前主人，哈巴狗通過“我”結識了縣長，“我”卻成為了哈巴狗的墊腳石，它背叛了“我”，成為了縣長大人的新寵。這時的“我”才醒悟。

女秘書對哈巴狗的態度是從照顧到厭煩，從恐懼到欣然接受。這里女秘書的形象就代表著現在社會中的很多年輕女性的價值取向——拜金主義，就應了那句“寧愿坐在寶馬車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車后面笑”。所以女秘書這一形象是現代眾多女性的一個縮影。

簡而言之，情節描述中塑造的這些人物，統一視角是“我”，正因為是“我”在敘述，故而“我”的形象只能從“我”所說的話和想的事情中展現。“我”喜歡被下屬吹捧，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覺，并且還同樣要對比自己地位高的人進行賄賂與拍馬屁，這種人物在我們當今這個社會體制里比比皆是。第二個人物就是縣長，他是一個貪財牟利、狡猾歹毒的一個人。最后就是秘書，這個形象展現了社會不良風氣下現在青年女孩普遍持有的拜金價值取向。這三個人物的性格作者都塑造得很成功，并且還原到現實生活中時，我們不免會發覺可以從這些人物的身上找到自己身邊的人亦或是自己的蹤影。

（二）擬人化的狗的形象

了解德本加小說的人都知道，他鐘情于寫以狗為素材的小說，“借狗喻人或事”是他寫作的一大特點。《哈巴狗收養記》這篇小說中是這樣描述哈巴狗的外貌的，“它那矮小消瘦的身子、亂蓬蓬的毛發，還有疲憊的神情等總是顯出一副可憐相”，在整篇小說中外貌描寫僅有這一處，其他的人物只能從他們的談吐和舉止的描寫中去猜測形象，也許這就是作者的獨特之處。

在小說中的這些情節描寫里，哈巴狗自始至終是一個不可或缺的主角，除了它的外貌描寫、舉止描寫，更吸引我們的就是它的一句句狗哲理。比如，在“我”和哈巴狗聊天的第一個情節中哈巴狗如此說道，“一般來說狗的天性中有一半是人性，如果丟失了那一半的人性……”，“哈巴狗也有哈巴狗的使命”，“狗吃狗是直接的關系，人吃人是間接的關系”。這幾句話在這篇小說中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在塑造哈巴狗的形象的同時，還在表明作者的一種態度或觀點。作者將這些話安排給哈巴狗，并且在某個恰到好處的情節中將這些話通過哈巴狗的嘴表達出來，這表明了這只哈巴狗不是一個普通的哈巴狗，他的思考能力甚至超過普通的人類，而且說出來的話都具有一定的哲理，當然，這些哲理只在這樣一個社會體制中存在和有用。無論是哈巴狗的外貌描寫，還是舉止描寫、言語設置等塑造出來的哈巴狗的形象中影射出來的就是現在這個社會中存在的最直觀的問題，即弱肉強食、拉幫結派、投機鉆營。

三、情節和主題的關系

一篇小說的中間部分也就是小說的發展和高潮部分，充分體現作者寫這篇小說的意義，以及這篇小說的主題或是主旨。《哈巴狗收養記》這篇小說揭露如今實實在在存在的一些社會與社會的矛盾、人與人的矛盾以及人與社會的矛盾。“狗吃狗只有一種吃法，人吃人恰恰相反，有很多種吃法”這一句是這篇小說中的哈巴狗的經典語錄或哲理，這句話影射出來的就是現在這個社會中存在的最直觀的問題，即弱肉強食、拉幫結派、投機鉆營。哈巴狗一次次背叛原先主人只是順從了自己的狗性而已，這里的主人們一次次的縱容和默許成就了哈巴狗的狡猾奸詐。正所謂“人以群分，物以類聚”，這里面的原先的主人和局長，縣長、乃至州長，其實回過頭審視一下自己，發現他們也都是等同于哈巴狗的一群狗而已，只不過種類或毛發不同。但是“我”拒絕了吃狗肉，還有就是“我”在回家的路上聽到了城市四周的角落里此起彼伏的哈巴狗的叫聲時，想起了那些在草原的暮色之中與豺狼拼死搏斗的藏獒們，從這點可以看出“我”的人性還在茍延殘喘著。

四、結語

《哈巴狗收養記》這篇小說的情節結構并不復雜，故事可分為開篇、高潮和結尾，開篇為“我”和哈巴狗的結識，高潮為哈巴狗的蛻變與背叛，結尾為“我”還是原來的“我”，而哈巴狗已不再是原來的那只哈巴狗。最后的情節是“我”拖著沉重的步伐走上了回家的路，并發現了藏獒的存在價值。作者對前后情節的安排，尤其是情節中塑造的人物性格，以及人物的對話都恰到好處，準確且深刻的揭示了小說創作的主旨。

（中央民族大學藏學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