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背景下中國西藏與印度邊境貿易問題研究

【摘要】西藏作為中國西南地區對外貿易的重要邊境地帶，與印度的邊境貿易由來已久，是當下研究中印經濟貿易往來的一個熱點問題，也是當今“一帶一路”戰略中不可缺少的一環，對中印兩國政治、經濟、文化等各方面的發展均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本文立足于“一帶一路”戰略背景下，主要從中印兩國政治關系的演變對中國西藏與印度之間邊境貿易的發展狀況，邊境貿易對兩國發展所具有的特殊意義及目前存在的問題進行分析，并嘗試提出一些建議。

【關鍵詞】“一帶一路”；中國西藏；印度；邊境貿易

2013年9月和10月，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出訪中亞和東南亞國家期間先后提出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簡稱“一帶一路”）的重大倡議，得到了國際社會的廣泛關注。2015年3月28日，國家發改委、外交部、商務部經國務院授權聯合發布《推動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愿景與行動》中提出，推進西藏與尼泊爾等國家邊境貿易和旅游文化合作。西藏位于祖國西南邊陲，是面向南亞地區的門戶與重要商貿通道。印度作為南亞地區人口最多、國土面積最大以及經濟相對較為發達的國家，與西藏毗鄰，邊境線近1700公里，自古以來就與西藏有較為密切的經濟文化等方面的往來。在“一帶一路”背景下，西藏作為其戰略中的重要一環，發展其與印度之間的邊境貿易既具有歷史淵源，對中印兩國也具有重要意義。

一、西藏與印度邊境貿易的發展狀況

西藏與印度間邊境貿易歷程可劃分為四個階段。第一階段為公元7世紀以前，這一時期為西藏與古印度邊境貿易的萌芽時期。早在公元前4世紀時，西藏高原上勢力較為強大的蘇毗與象雄部落依靠優越的地理位置，通過勃律道、罽賓道及蕃尼道與古印度進行黃金貿易。第二階段為公元7世紀到19世紀末期，這一時期為西藏地區古代邊境貿易，也稱邊民互市貿易。其主要是依靠地利之便，以滿足邊民生活、生產需求為主要目的的小額交換貿易。隋朝時，西藏阿里北部以盛產池鹽著稱，藏北牧民通過人力畜力等方式將池鹽出口印度，獲利甚多。到了唐代，吐蕃王朝設商官專門負責商貿事務。當時西藏與印度之間貿易往來眾多，涉及領域廣泛。輸出商品以鹽、馬匹、麝香為主，輸入商品以大米、顏料草、胭脂紅等染料物品為主。第三階段為19世紀末到西藏和平解放前，這一時期為西藏地區近代邊境貿易，西藏在與印度間的邊境貿易中始終處于被剝削、被掠奪的地位，西藏邊境口岸一度成為英印殖民主義者的廉價工業品傾銷地和原料供應地。到19世紀末，英印殖民政府通過兩次侵藏戰爭，以武力手段強硬打開了西藏大門，逼迫清政府與之簽訂一系列不平等條約，開放了江孜、噶大克、亞東等一批通商口岸，亞東也成為從事中印貿易往來的最大商埠。據英國官方不完全統計，1887—1888年貿易年度，經亞東商路的印藏貿易額約占印藏貿易總額的31%。到1899—1900貿易年度，經亞東商路的印藏貿易額已占到印藏貿易總額的76.2%。此外，以亞東關1894—1910年進出口貨物結構為例，出口以羊毛、牛尾、麝香及皮貨等原材料為主，進口以棉布及其他工業制成品為主。1930年以后進口中增加了機電設備器材和武器軍火兩項。第四階段為西藏和平解放以后，西藏與印度邊境貿易往來進入了曲折發展的新時期。隨著1947年印度獨立與1949年新中國成立，同樣作為新生的社會主義國家，西藏與印度之間的邊境貿易也進入了新的歷史時期。1954年中印兩國簽訂《中華人民共和國與印度共和國關于西藏地方和印度之間通商和交通協定》，雙方邊境確定了新的通商方式、開放的通商口岸、商務人員管理辦法以及保證雙方邊民的平等權利和利益。這一時期，西藏的對外貿易全部屬于邊境貿易，而且貿易對象主要集中于印度，貿易通道主要是亞東。出口的大宗商品主要是羊毛，進口的主要商品是大米、面粉、椰子油等糧油食品以及一些紡織品、日用百貨、五金交電、建筑材料、汽油、煤油等。在此基礎上雙方的邊境貿易獲得了一定程度地發展。然而，1959年西藏上層反動集團發動叛亂與1962年中印邊境沖突以后，中印兩國關系惡化。印度首先在貿易領域對西藏實行禁運命令，接著在乃堆拉山口刁難和阻擋西藏商隊，拒絕對即將到期的協議進行談判，最終印度完全封鎖了西藏與印度之間一切交通往來，亞東口岸被迫關閉，西藏與印度之間的邊境貿易中斷。1970年中后期，隨著國內外政治環境的變化，中印兩國關系開始改善，1976年中印兩國互派大使。1980年6月，西藏自治區政府根據中央第一次西藏工作座談會精神，允許印度邊民到西藏邊境市場進行商品交換。1992年中印兩國簽訂新的條約草案，兩國中斷了整整30年的邊境貿易也隨之恢復，普蘭成為中印之間正式開放的邊境貿易口岸。到2006年，關閉了44年的中印傳統貿易通道乃堆拉山口重新開放，中國在距山口16公里處開設仁青崗邊貿市場。西藏與印度邊境貿易商品除初級農牧產品之外，增加了食品、服裝、工藝品等，到2014年經乃堆拉山口的邊境貿易額超過1億元，西藏與印度邊境貿易得到進一步發展。

二、西藏與印度邊境貿易的特殊意義

邊境貿易作為邊境地區特有的一種貿易形式，既能夠帶動邊境地區經濟發展，也能夠達到穩定邊疆、睦鄰富鄰的目的。基于特殊的地緣關系，西藏與印度發展邊境貿易既具有悠久的歷史淵源，之于雙方亦具有較為特殊的意義。

（一）有利于帶動雙方邊境地區經濟發展

近些年來，西藏與印度間的邊境貿易往來為邊境地區市場繁榮與邊民生活水平的提高都起到了不可忽視的重要作用。然而，一方面西藏遠離祖國內地，地廣人稀，高寒缺氧，交通不便，市場發育程度與科技發展水平遠落后于內地，邊民商品意識淡薄；另一方面，受中印政治關系影響，雙方邊境貿易的發展很大程度上還處于較為初級的水平。在“一帶一路”背景下，西藏與印度抓住這一契機，通過大力加強邊境口岸基礎設施建設，完善邊境地區市場條件。同時，培養從事邊境貿易的專門人才，較大程度地發揮中印兩國各自優勢，產品互補，搞活邊境市場。在“一帶一路”背景下西藏與印度發展邊境貿易有利于帶動邊境地區經濟發展。

（二）有利于維護中印兩國邊境地區和平穩定

邊境貿易的發展不僅是關乎貿易雙方的經濟問題，也同樣關乎著雙方邊境地區的穩定。歷史時期，由于中印政治關系起伏，雙方邊境貿易的往來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影響，某些年份，雙方邊境貿易基本處于停滯狀態，邊境地區的和平與穩定也處于動蕩之中。隨著世界形勢的變化，利益追逐成為國際關系格局發展的重要推動力，各國把發展經濟作為首要任務。目前，中印兩國政治關系處于改善時期，進一步發展雙方邊境貿易顯得更加重要。在“一帶一路”背景下，加大發展西藏與印度間邊境貿易力度，帶動邊境地區經濟發展，改善邊民生活狀況，保證人心安定，之于長久有效的維護雙方邊境地區的和平與穩定是至關重要的，有利于鞏固邊防安定團結。

（三）有利于提高雙方參與區域經濟合作積極性

隨著全球化進程不斷加快，綜合國力的較量成為國際競爭中重要一環，越來越多的國家與地區參與到區域經濟合作中。西藏與印度相毗鄰的地緣優勢成為其參與區域經濟合作，維護共同的經濟和政治利益的必然選擇。長期以來封閉的自然環境，落后于內地其他省區的社會生產力以及交通不便等因素導致西藏經濟規模較小，發展速度也較為緩慢。但是，西藏廣袤的地域環境，豐富的自然資源以及緊鄰印度的地緣條件亦是其發展與印度邊境貿易的重要優勢。目前，印度方面全面推進與東南亞、孟加拉灣等國家的經濟合作，印度經濟上的更加開放對于西藏參與區域經濟合作給予了更有力的時機。同樣，在西藏區域產品結構中占有重要地位的皮毛和藏藥，在印度和孟加拉國的市場前景就很廣闊。在“一帶一路”背景下，西藏與印度抓住這一機遇，開展區域經濟合作，發展邊境貿易，加強優勢互補，有利于從根本上改變這一區域封閉落后的局面，實現雙方共同發展。

三、目前西藏與印度邊境貿易中存在的問題

中國西藏與印度之間邊境貿易的發展具有悠久的歷史，之于雙方也具有較為重要的現實意義。但是，目前西藏與印度邊境貿易的發展也存在著一些問題，可以從西藏自身以及國際環境這兩方面進行分析。

（一）西藏自身發展邊境貿易的不足

西藏位于青藏高原西南部，平均海拔在4000米以上，素有“世界屋脊”之稱。復雜多樣的地貌、高寒缺氧的自然環境導致西藏基礎設施建設較為困難，交通不便，增加了貨物運輸與人員往來等各方面的難度。據資料顯示，“西藏各邊境縣的地理位置不同于其它兄弟省區，地廣人稀，荒山、戈壁占據較大面積，有些邊境縣20公里以內人煙稀少，作為邊境地區根本享受不到國家賦予的有關邊境貿易的優惠政策”，這些都不利于西藏與印度邊境貿易的發展。與此同時，西藏開設的五個邊境貿易口岸中，歷史上只有亞東與普蘭口岸兼容與印度方面的貿易往來，但亞東口岸自1962年中印邊境沖突之后便處于關閉狀態，目前只開放了亞東周邊的仁青崗市場。加之受政治及歷史等因素的影響，西藏與印度邊境貿易在進出口商品上，原材料、初級產品所占比例較大，貿易往來以民間為主，官方貿易往來在商品種類、規模以及交易方式等方面受限較多。現有邊境口岸的交易設施、倉儲、貿易結算以及口岸管理等各方面還處于較低水平，有待進一步改善。此外，由于地處內陸，交通不便，西藏的經濟發展程度長期落后于內地其他省區，經濟基礎較為薄弱，對外開放的層次也較低，這些因素都在不同的方面制約著西藏自身邊境貿易的發展。

（二）國際環境對中印兩國邊貿發展的制約

制約中國西藏與印度邊境貿易發展的因素不僅有西藏自身不足，也包括來自國際環境的影響。地處中印邊界，西藏與印度之間的邊境貿易也經常受到中印邊界爭端的影響。1962年，中印邊境沖突之后，西藏與印度之間的邊境貿易一度陷入停頓，主要從事中印邊境貿易的亞東口岸也隨之關閉。近些年來，隨著中印政治關系的緩和，邊界爭端仍然存在，雙方在邊貿往來上雖有合作，但其規模和商品結構仍然受到限制。同時，在西藏問題上，印度對待西藏分裂主義勢力的態度、達賴集團的屢次破壞以及國際反華勢力制造事端都給中印邊防的安定帶來威脅，破壞邊境地區經濟建設與邊境貿易的正常運轉，給西藏與印度邊境貿易的發展帶來了不利影響。以商業機構的發展為例，據資料統計，“西藏商業機構從20世紀80年代初期的幾千家個體有證商業機構發展到1986年的39703個，1987年的政治風波發生后，當年就驟減到12402家，直到1990年也僅恢復到16839家，只有1986年水平的42.2%。”此外，國際上反華勢力對流亡在外的達賴集團提供庇護和暗中支持，印度政府中部分人對西藏問題持兩面派政策，這些對中印兩國關系的正常發展造成威脅，也不利于西藏與印度邊境貿易的發展。

四、西藏與印度邊境貿易發展對策

邊境貿易的發展是邊境地區邊民或企業在政府許可下，在一定范圍內與鄰國邊境地區邊民或企業之間的貨物貿易，其目的是依靠地利之便發展邊境地區經濟，改變邊境地區居民生活狀況，提高邊民收入水平。在“一帶一路”背景下，發展西藏與印度邊境貿易可從以下幾方面入手。

（一）加強與印度政治互信，實現經濟共同發展

西藏與印度邊境貿易的發展不僅關乎邊境地區經濟的發展、邊民生活的改善，也關乎邊防的穩定與安全。在“一帶一路”背景下，中國方面應該抓住這一歷史機遇，堅持和平發展的理念，積極主動與印度建立外交關系，努力打造兩國間經濟友好的合作伙伴關系，表明真誠合作的意圖。中印兩國擱置爭議，加強政治互信，攜手合作，積極參入區域經濟合作，共同應對日益激烈的全球化競爭與壓力，實現互利共贏。

（二）加大基礎設施建設力度，營造良好貿易環境

基礎設施建設對于邊境貿易的發展來說至關重要。在“一帶一路”背景下，中國政府應利用好這一有利形勢，加大對西藏基礎設施建設方面的投資力度，積極安排倉儲、通信及邊貿口岸等各建設項目，盡快投資建設邊境地區的公路、鐵路航空等交通設施，改善交通不便帶來的貨物運輸困難狀況。同時，利用各省對口援藏，支持幫助西藏邊境地區做好建設工作。此外，努力做好邊境貿易市場配套設施建設，努力營造良好的貿易市場環境。

（三）培養邊貿專門人才，健全邊貿管理制度

西藏與印度邊境貿易的發展需要從事邊貿專門人才的支持。在“一帶一路”背景下，中國與印度政府應加強合作，重視專門人才的培養，可以結合對口支援的政策，一方面通過提高待遇的辦法從內地其他省份引進從事邊貿的優秀人才，投身邊貿工作，同時加強與印度方面的人才交流；另一方面通過政府加大教育投資，培養從事邊貿的專門人才，學習邊貿管理方面相關理論和經驗。此外，通過與印度協商，制定邊境貿易相關管理制度，規范邊民貿易行為與邊貿市場管理，完善雙邊邊貿體系。

綜上所述，在“一帶一路”背景下，西藏與印度發展邊境貿易應抓住這一機遇，加強政治互信，攜手合作，共同實現互利共贏，促進經濟快速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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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

西藏民族大學中國史重點學科一般項目資助（16ZGS009）

作者簡介：

羅翠云（1992.7-），女，河南信陽人，碩士，西藏民族大學民族研究院，研究方向：西藏近現代經濟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