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方源 付少平
(西北農林科技大學人文社會發展學院 陜西 楊凌 71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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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場域-慣習下農民對扶貧開發的認知
曹方源 付少平
(西北農林科技大學人文社會發展學院 陜西 楊凌 712100)
從建國至今,我國的扶貧手段經歷了傳統救濟式扶貧、開發式扶貧向參與式扶貧變遷的過程,扶貧目標由單純解決貧困人口溫飽問題轉向發展能力的培養。但農民對于扶貧的認知與國家政策之間仍存在較大差距。本文從場域-慣習理論出發,探究農民對扶貧開發的認知相對滯后的原因,認為農村場域和慣習共同型塑了農民對扶貧開發的認知。
場域,慣習,農民認知,扶貧開發
從建國至今,我國對于反貧困路徑的探索經歷了從計劃經濟時期的救濟式扶貧,到伴隨市場經濟發展而展開的開發式扶貧的轉變。在這一過程中,國家扶貧手段從“輸血式扶貧”,向“造血式扶貧”轉變;扶貧目標逐步由單純解決貧困人口溫飽問題轉向發展能力的培養。但盡管宏觀的扶貧開發模式在不斷完善,微觀層面,作為扶貧工作重要參與主體的農村貧困人口對于扶貧開發的認知卻沒有隨之發生轉變。
(一)貧困地區場域:農民認知的硬性約束
布迪厄將場域定義為各種位置之間存在的客觀關系的網絡或構型,認為場域是由社會行動者、制度規則等各種形式的因素構成的社會網絡,是一個包含經濟、政治、文化要素的綜合空間。在場域中,資本是其運作的基礎,并且決定著它的發展狀況。場域資本包括三種形式:經濟資本、社會資本、文化資本。這些資本影響著農村貧困地區場域的形成,也影響著農民對于扶貧模式的需求。
受到城鄉二元體制影響,城鄉間存在很大差距。盡管近年來國家政策開始向農村偏斜,但貧困落后地區仍大量存在。這些地區的資本狀況呈現出如下特征:
1.后繼無力的經濟資本
農村獲取經濟資本的渠道有限,主要是固有的自然生態資源和土地資本,近年來也開始出現市場資本以及國家的扶持資金。
土地是農村經濟的基礎性要素,但大部分農村的貧困地區土地貧瘠,且大多受地形限制,很難獲得生產效益,沒有獨立發展非農產業的能力。即便一些地區受到了市場經濟的輻射,也只能在市場交換中承接原料或勞動力供應,處在利潤分配的最底層。還有很多地區,市場經濟發育度低,無法為農民提供充分的經濟來源。
2.狹隘的社會資本
林南認為,社會資本是行動者在行動中獲取和使用的嵌入在社會網絡中的資源。社會關系網絡的廣度影響著社會資源的獲取量,社會資源占有量越大,貧困人口獲得收益的信息與技能就越充分,越有利于擺脫貧困狀態。但處在社會轉型期的廣大農村,傳統社會資本在市場經濟等因素的沖擊下不斷被解構:傳統的家族觀念日益淡薄,取而代之的是對個體價值的重視和對個體利益的追求;人口流動性增強,農村內部關系網絡的強度和密度降低。這些特征導致農村貧困人口對社會資本的獲取途徑單一、占有量少。
貧困地區農民社會網絡主要局限于農村的封閉空間,從外界獲取資本的渠道十分單一。社會資本的單一性和稀缺性,致使貧困地區農民改變貧困狀況的途徑受限。
3.不平衡的文化資本
與城市相比,農村在教育經費投入、受教育機會、師資力量、基礎設施等方面都非常薄弱。一方面,受經濟水平限制,貧困家庭對于教育的投資相對較少。另一方面,貧困地區的教育經費投入較低、基礎教育嚴重不足,職業教育發展不成熟。貧困地區的受教育權在無形之中受到“剝奪”,貧困人口所獲得的文化資本不足以為其提供向上流動的動力,使這一群體發展能力受到限制。
(二)貧困地區慣習:農民認知的路徑依賴
在布迪厄的理論中,慣習是行動者將社會條件、經濟條件內在化,而形成的性情傾向。場域中的各種資本共同影響著慣習的形成。
首先,經濟資本的短缺使貧困人口傾向于短期內獲得收益。這種對財富的渴求一方面能夠激發人們脫貧的積極性,另一方面則可能使人們急功近利、狹隘短視。國家資金扶持作為一種直接的福利,解決了窮人眼前的、最迫切的問題,而項目扶持要通過參與項目才能得到收益,相較之下人們會傾向于沒有中間環節的方式解決貧困問題。
其次,社會資本、尤其是社會保障資本的缺乏使貧困群體缺少安全感,進而形成了“安常守故”的慣習。貧困人口自身所處的有限、不健全的社會保障安全網,一旦出現意外事故根本無法承擔所有風險,這迫使其放棄盈利機會,選擇維持現狀,一切以規避風險為最高原則。
再次,文化資本缺乏則導致“逆來順受”慣習的形成。一方面,由于鄉村貧困地區人口整體素質偏低,沒有能力規劃自身發展、更無力參與到政府制定政策的環節中;另一方面,與合法的主流語言范疇相脫離,造成了農村貧困人群權益爭取過程中的劣勢地位。這些因素使其被迫接受處于社會底層的現狀,無力反抗。
在貧困地區,農民對于扶貧開發的認知滯后于國家政策。這些認知并不是單純的農民主觀因素導致的結果,而是貧困地區場域和慣習綜合作用下的產物。為使農村徹底擺脫貧困,扶貧開發模式向“造血式扶貧”轉變、提高貧困人口自身發展能力是唯一的有效途徑。以此為目標,筆者提出以下幾點建議:
首先,應增加貧困人群與先進思維和開放領域的接觸。要做到這一點,有必要對貧困者的生存環境進行改造。具體而言,要對道路、通信等基礎設施進行完善,引進手機、電腦網絡等先進的通信手段;此外,也有必要提供交換溝通機會,引進專業人員進行培訓教育的同時將貧困者“輸出”到外界接受先進經驗。而這兩點的實現,仍有賴于政府提供穩定持續的資金和政策支持。
其次,要豐富鄉村貧困群體內部的精神文化生活。做到這一點,需要加強貧困地區的文化教育投入,開設培訓班對貧困者進行自身發展規劃技能、理財能力培養;加大對基礎教育的投入,用科學知識替代貧困場域造就的思維慣習,防止“窮人思維”向下一代延續。而且從零開始樹立理性思維、培養良好的理財習慣要比轉變已有思維抑制固化的行為傾向容易得多,所消耗的成本也小得多。
再次,應注重國家扶貧政策和項目措施與受眾的精確對接。要在推行政策或項目之前充分了解貧困人群需求,這種需求既是指顯在的物質技術的缺乏,也指潛在的認知匱乏,明確這些才能使政策發揮實效;政策項目的制定和傳達環節都應遵循通俗易懂的原則,使貧困者明確自身定位與需求,從而提高政策項目質量和運行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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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方源(1991-),女,漢族,河北省隆堯縣人,碩士研究生,西北農林科技大學人文社會發展學院,研究方向為發展社會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