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約精神損害賠償在司法適用中的可行性分析

(煙臺大學法學院 山東 煙臺 264005)

違約精神損害賠償在司法適用中的可行性分析

陳晨

(煙臺大學法學院山東煙臺264005)

一、我國違約精神損害賠償制度的現狀

違約精神損害賠償，是指在合同的履行過程中，一方的違約行為給對方造成精神損害，則受害人有權請求精神損害賠償。從精神損害賠償制度在我國民法體系中得以確定以來，不管是在理論界還是司法實踐，都將精神損害賠償限定在侵權責任中。首先在立法方面，我國立法中并未確立違約精神損害賠償制度。《合同法》第122條規定，當事人一方的違約行為同時構成侵權時，受損害一方可以選擇違約責任請求權或侵權責任請求權之一來主張自己的權利。最高人民法院的《精神損害賠償司法解釋》規定，侵害自然人人格權、身份權、死者人格利益、滅失或毀損他人具有人格象征意義的特定紀念物品而造成精神損害的，受害人可以請求精神損害賠償。《侵權責任法》第22條規定，因侵害他人人身權益而造成其嚴重精神受害人可以請求精神損害賠償。由此可見，我國精神損害賠償的范圍較窄，僅限于侵害人身權益的情形。如要在違約中請求精神損害賠償，則必須達到違約責任與侵權責任的競合，方能以侵權之訴請求精神損害賠償。

對于違約精神損害賠償問題，理論界有三種不同的觀點，即否定說、肯定說、折中說。其中否定說代表的是傳統民法觀點，認為應堅持侵權與違約的二元救濟體系，精神損害賠償只能依據侵權法主張。此亦為目前理論界的通說。但隨著司法實踐中新情況的出現，肯定違約精神損害賠償的學說被越來越多的學者所接受。

二、構建違約精神損害賠償制度的可行性分析

首先，違約造成精神損害具有客觀存在性及可補償性。全面履行合同條款是合同確立的當事人應盡的合同義務，如果因一方當事人的加害給付而造成對方的人身權受損，如因產品質量有瑕庇而造成人身損害，那么在合同履行中就可能產生精神損害，違約方應該就該精神損害負有賠償責任。此外，違約行為還可能會導致精神、情感、心理等方面的傷害，這種嚴重的心理波動就可能產生精神損害。第三，在有些合同類型中，如旅游合同、婚慶服務合同、美容服務合同，本身便有精神利益的存在。我們應該承認這種合同關系中確實存在精神利益，甚至可以說，精神利益是這種合同訂立的目的，民事主體基于違約導致的精神損害要求合同法上的救濟是合理而正當的。

違約適用精神損害賠償是完全賠償原則的要求。在合同法中，完全賠償原則是指因違約方的違約行為使受害人遭受的全部損失，應該由違約方承擔賠償責任。我國《民法通則》第112條規定，當事人一方違反合同的賠償責任，應當相當于另一方因此所受到的損失。《合同法》第113條規定，當事人一方不履行合同義務，或履行合同義務不符合約定，給對方造成損失，損失賠償額應相當于因違約造成的損失，包括合同履行后可獲得的利益。這是關于完全賠償原則在我國法律中的具體體現。①完全賠償原則為違約損害賠償責任確定了一項重要的履行規則，也為當事人應當承擔的損害賠償責任范圍確定了相應的界限。按照完全賠償原則，賠償的范圍不是取決于行為人的主觀過錯程度，而是取決于違約所造成的客觀損害。在合同法中違約行為所導致的損害既包括財產損害也包括某些合同中存在的精神損害。

再者，違約適用精神損害賠償是精神損害賠償制度發展的趨勢縱觀精神損害賠償制度的發展歷史，我們可以從中找出一條主線即精神損害賠償的范圍是逐漸擴張的，這也是精神損害賠償制度最重要的一個發展方面。從物質性人格權到精神性人格權，從具體人格權到一般人格權，人格權的范圍不斷擴大，精神損害賠償適用的范圍也隨之擴展。現在，精神損償的范圍不再局限于人格利益而拓展到身份利益以及財產權領域。法律對人的精神利益的保護越來越廣泛和嚴密。法律對人的保護重點之所以從物質利益擴展甚至側重到精神利益，是順應人的精神性特征的要求。隨著人們物質條件的極大充裕，人們更加看重精神利益。

最后，責任競合制度并不能對違約精神損害予以完全救濟。我國現行的責任競合理論并非是完美的，它不能完全保護合同當事人的合法權益，只能部分解決違約中精神損害賠償的問題。

三、在構建我國違約精神損害賠償制度時應注意的幾點問題

(一)構成要件

首先，違約行為必須客觀存在。根據現有法學理論，違約行為的客觀存在是承擔違約責任的前提條件，沒有違約行為便沒有違約責任。由此可見，違約行為是使權利受侵害方產生精神損失的根源。第二，必須有精神損害事實的存在。損害賠償責任制度存在的基礎在于損害事實的發生，沒有損害就沒有賠償，這是賠償法律制度建立核心和基礎，同時也是公平原則的要求。在判定精神損害事實的存在時，應當綜合各方面進行認定，也就是說不僅要考慮到違約行為造成的實際的精神損害程度，還要考慮到受害人自身的現實狀況，比如心理承受力等。第三，違約行為與精神損害之間必須具有一定的因果關系。在實際的判斷中，我們還應注意，因違約產生的精神損害，違法行為并不是直接作用于受害人使其損害結果的出現，而是由于經過社會或其心理上的作用等其它因素，來造成受害人精神利益損害的結果。因此，不能用傳統的違約因果關系來作以判斷。對違約精神損害賠償中的因果關系確認，不是靠簡單的價值判斷，而是人們對真正事實過程的認識。最后，違約行為人無免責事由。在違約精神損害賠償中，當事人的免責事由也有兩種即法定和約定事由。約定的免責事由主要是免責條款，當事人雙方在訂立合同時或在損害發生之前，以約定的方式排除某些責任的承擔。根據合同法中意思自治的原則，在違約精神損害賠償中，應允許當事人約定將違約精神損害排除出去的免責條款。

(二)必須對違約精神損害賠償進行一定的限制

因精神損害賠償制度的特殊性，在違約中適用這一制度，應作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并作必要的限制。第一，用可預見性規則來加以限制。即在違約精神損害賠償之訴中，賠償的范圍是合同雙方預見或應當預見的，其因違約將會導致對方產生嚴重精神損害的部分。違約導致精神損害賠償適用可預見性規則，可以促使違約方將對方的精神損失化為其違約成本，可阻止違約的發生。另外，可為當事人精神利益提供合面的保護。第二，用最低限制原則來加以限制。違約導致的精神損害，應該達到一定的確定性和嚴重性時，才可適用精神損害賠償。此限制可減少違約精神損害賠償的隨意性，能有效防止濫訴。第三，用規范合同類型來加以限制。同其它制度的建立一樣，將精神損害賠償制度引入合同責任之中，需要有一個發展和不斷完善的過程。根據我國目前的立法和司法狀況，應將部分類型合同案件，納入違約精神損害賠償范圍，比如違約行為導致人身傷害合同，處理具有人身屬性特定物為內容的合同，醫療服務合同，提供婚慶服務合同，旅游服務合同，以及對當事人的末來有重大影響的培訓合同，提供游樂、休閑、心理安慰等具有特殊意義為目的的合同等，來加以規范，以求完備。②

四、結語

精神損害賠償制度，是現代法律人性關懷的具體體現，是各國人權保障的重要內容。完善精神損害賠償制度，加強對民事主體的權利保護，擴大精神損害賠償的范圍，是近代法律發展的必然趨勢。社會在不斷向前發展，法律制度也隨之進步，是一個不斷演進的動態過程。只有立足于我國國情，吸收和借鑒外國先進的法律制度和經驗，我國的精神損害賠償制度才能建立在科學的基礎上，并不斷地走向成熟、發展和完善。

【注釋】

①李永軍.合同法.法律出版社，2010:722.

②孫鳳琴.論違約精神損害賠償.西南政法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3,3.

陳晨(1993-)，女，煙臺大學2015級研究生，研究方向民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