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政府的“高盛人”

劉潤生

“我叫他們3G內閣：高盛（Goldman），將軍（Generals）、巨富（Gazillionaires）。”民主黨議員克萊爾·麥卡錫這樣評價特朗普的組閣標準，批評特朗普內閣被鷹派和權貴壟斷。

“高盛”一詞成為特朗普內閣的關鍵詞，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因為在2016年的美國總統競選過程中，特朗普曾多次批評高盛，在2016年11月初的競選宣傳片中，特朗普指責華爾街金融巨頭，片中還出現了高盛CEO布蘭克·費恩的照片。這讓人以為他與高盛道不同，不相為謀。但勝選之后，在特朗普招兵買馬組閣時，卻任命了不少“高盛人”。美國媒體調侃稱：特朗普幾乎把高盛搬進了白宮，未來白宮會議將宛如高盛內部會議。

史蒂夫·班農：首席戰略師兼高級顧問

史蒂夫·班農是特朗普團隊首個宣布成為新政府要員的官員。特朗普在當選美國總統一周后，就宣布將白宮首席戰略師兼高級顧問這一重要職位交給他。班農在競選期間是特朗普團隊的首席執行官，被稱為“美國最恐怖的政治操盤手”。然而班農自己并不這么認為。在接受特朗普任命之前，他的主要身份是美國布萊巴特新聞網執行主席。

班農出生于一個普通工人家庭，23歲大學畢業后參軍入伍，后來成為了五角大樓海軍作戰部長的特別助理。班農利用業余時間在喬治敦大學攻讀國家安全研究專業，并獲得碩士學位。不過，隨后華爾街資本的誘惑，讓班農決定棄軍從商，在29歲那年考取了哈佛大學MBA。

班農在哈佛攻讀期間，正是20世紀80年代華爾街投資銀行大繁榮的時代。他多次向華爾街大公司投簡歷都沒有成功。后來有一天，班農參加了一個約700人的校園招聘會，當時高盛的管理層正在招聘暑假工，班農沒想到跟他們談了幾句自己對于投資銀行的看法就被錄取了。他后來回憶道：“真的是運氣太好了，就這樣得到了高盛的工作。”

班農隨后到了高盛的紐約辦公室上班，不久后又到洛杉磯。1990年，班農和幾個高盛同事成立了班農公司。2010年，班農認識了媒體人布萊巴特。布萊巴特的理念引起了班農的強烈共鳴：“我們要建一個國際化的、民粹主義的、反體制的新聞網。”隨后班農為籌建布萊巴特新聞網籌集了資金。2012年，在布萊巴特突發心臟病去世后接管了該新聞網站。

這一網站在美國大選競選期間，成為了特朗普的“神助攻”。作為特朗普的忠實支持者，一直幫助特朗普批判希拉里、對抗美國主流媒體。對于為何對特朗普如此“忠心耿耿”，班農回應稱，“特朗普運動”早已突破了美國國界，是一場世界運動，一場草根群起對抗精英的運動。

雖然是特朗普的忠實支持者，不過班農能夠被選中，也是“一波三折”。特朗普在黨內初選的時候，任命了科里·萊萬多夫斯基作為競選首席執行官，科里讓特朗普“本色出擊”，以厚黑手段攻擊黨內對手，成功獲得共和黨總統候選人。但到了大選階段，面對很多中間選民、女性選民和少數族群選民。“厚黑戰略”開始失效。此時特朗普轉向“文明而有紀律”的戰略。于是，在2016年6月20日，用老成穩重的馬納·福特替換掉科里。然而，文明的馬納并沒能改變桀驁不馴的特朗普，在馬納任職期間，特朗普對美軍一名戰死的穆斯林士兵的母親出言不敬；稱奧巴馬和希拉里是IS的創始人；呼吁俄羅斯黑客曝光希拉里郵箱；諷刺美國體制和主流媒體。這些讓特朗普招來了更多名流的抨擊和主流媒體的圍攻。

最終，特朗普團隊的“內部人士”向媒體透露稱，當時的特朗普認定，不管是輸是贏，以“特朗普本色”競選將是最好的選擇。于是冒著臨陣換將的兵家大忌，在距離投票日只有80天時，任命一直助其對主流媒體進行“反圍剿”的史蒂夫·班農為競選首席執行官。

班農非常看好特朗普，他認為特朗普將來的大基建運動，將和20世紀30年代的大建設一樣令人震撼，而特朗普的改革，也將比里根改革更加偉大。

加里·科恩：國家經濟委員會主席

2016年12月12日，特朗普任命高盛總裁兼首席運營官加里·科恩為白宮國家經濟委員會主席，這是美國政府對經濟最有決策力的一個職位。這一任命引起了美國金融市場的轟動，使科恩成為繼羅伯特·魯賓和史蒂夫·弗里德曼之后，第三位高盛主管出身的國家經濟委員會主席。特朗普在任命聲明中說：“作為我的經濟政策顧問，科恩將以他成功商人的身份，讓每一位美國國民受益。”科恩回應稱：“我和當選總統特朗普有一樣的觀點，即確保每一個美國人都能夠在繁榮的經濟中有一個安身立命之處。我們將全力建設一個有強勁發展動力的富強國家。”

科恩出生于1960年，1990年進入高盛工作，4年后成為高盛的股東，2006年起擔任高盛CEO布蘭克·費恩的得力副手。美國媒體報道稱，科恩加入特朗普團隊的原因是，盡管科恩一直被認為是費恩的接班人，然而費恩一直留戀高盛CEO的寶座，并沒有任何離開的跡象，這讓科恩感到上升通道堵塞，因而下定逃離高盛、進軍白宮的決心。

據《每日郵報》透露，科恩的硅谷式數據操作模式幫助特朗普團隊贏得了大選的勝利，這一貢獻使科恩加深了與特朗普女婿賈瑞德·庫什納的關系，隨之自然而然地成為特朗普團隊的一員。值得一提的是，科恩是注冊在籍的民主黨人，卻能夠在兩黨派之間都有眾多支持者。這樣的群眾基礎將保證他在參議院中可以左右逢源、如魚得水。這一點正是特朗普迫切所需的。

25年的高盛經驗，使科恩成為全球金融機構磨合運轉中一個重要的齒輪。接受特朗普提供的“國家經濟委員會主席”一職，幾乎只是將同樣的“齒輪”換裝到政府服務的機器中，這個過程并沒有多少商官轉變的不適，這也是高盛多數高層在職業生涯樂意接受的“換軌”。

史蒂文·努欽：美國財政部長

史蒂文·努欽出生于1963年，其家族本身就有較強的“高盛情節”。努欽的父親從1957年就在高盛任職，一直持續到退休。而努欽本人在20世紀80年代畢業于耶魯大學之后，在所羅門兄弟公司做培訓生，開始其投行業生涯。1985年，努欽進入高盛工作，1999年成為高盛首席信息官。2002年，努欽離開高盛，兩年后創立了都恩資本對沖基金，并投資過好萊塢大片。而他在金融業中最廣為人知的“成功”，是2008年聯合索羅斯、約翰·保羅森等金融大亨，籌集了16億美元，收購了印地麥克銀行，改名為一西銀行，并在2015年8月以34億美元賣出。

2016年5月，努欽表示認同特朗普的稅收新政，接受特朗普的邀請，擔任競選團隊的籌款負責人。隨后努欽為特朗普籌集了大量資金，展示了其可以勝任未來美國財政部長的能力。

如果最終美國參議院批準了特朗普對努欽的任命，努欽將從華爾街走到華盛頓，實現華麗轉身。

高盛到白宮的“旋轉門”

高盛作為國際上最具有影響力的投資銀行，一直有著最優秀的金融人才。很多優秀的投行高管在職業生涯后半段都投身政界。

分析人士指出，高盛人進軍政界有兩大原因，首先是美國的政界和金融界并沒有級別掛鉤的限制，來去自由；其次，也是更重要的是，他們后半生追求的已經不再是金錢，而是個人抱負。美國政壇正是他們加大對政策影響力的好平臺。特朗普在接受訪問被問到為什么參選美國總統這一問題時也回答道：“我想幫助更多的人，而沒有一個職位像總統一樣能照顧到最廣泛人民的利益。”

整個華爾街都知道，高盛人總是能夠接近權力圈，并且善于培養和維持這種關系。高盛與白宮、華爾街與華盛頓之間，一直有一道便利的“旋轉門”，通過這道門，金融富商可以搖身一變成為政府高官。

特朗普比他的前任更加重視高盛的作用。曾在特朗普競選宣傳片中被點名抨擊的布蘭克·費恩之前一直堅定站在希拉里一邊，如今他也改口稱：“特朗普將會比任何人更好、更適合做美國總統。”

因此，與其說是特朗普把高盛搬進白宮，不如說是特朗普在高盛與白宮之間安裝了一個更加便捷的“旋轉門”。

（摘自《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