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末爾時代土耳其婦女的地位變化

張明華

摘 要：晚期奧斯曼帝國西化改革中雖然也有提高婦女地位的措施，但土耳其婦女地位真正的改變是在凱末爾時代。土耳其共和國初期凱末爾的改革，不僅使土耳其整個面貌發生巨大變化，也改變了土耳其婦女的命運，為土耳其婦女的解放創造了條件，促進了婦女的覺醒。盡管土耳其共和國初期婦女的政治地位和受教育程度遠不及西方國家，但在中東地區世俗化最為徹底，土耳其婦女地位的變化成為其他伊斯蘭國家研究和模仿的對象。

關鍵詞：凱末爾時代；土耳其社會；婦女地位

中圖分類號：K374.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16）12-0031-02

婦女是社會發展與進步的基本力量之一，而婦女權利的是否實現，則體現這個社會的發展程度和現代化水平。當今世界，婦女的地位問題已經成為社會關注的焦點，而中東地區的婦女問題則更為眾人所關注。土耳其率先通過世俗改革，使婦女享受了與男子幾乎同等的權利，這使土耳其成為中東地區其他國家研究的重點對象。由于社會傳統、習俗以及宗教等原因，伊斯蘭地區的婦女地位要比其它地區低下得多，只有土耳其國家的婦女在政治以及經濟地位幾乎享有與男子同樣平等的權利。同是伊斯蘭國家，土耳其卻能在世俗改革后沖破束縛逐步使男女地位趨于平等，尤其是世俗改革后婦女在教育、就業以及社會生活方面所取得的成就，都是我們值得去探討的問題。

一、土耳其婦女法律地位的提高

伊斯蘭國家長期以來的教法、律令都是根據沙里亞中的規定作為永恒的律法。在《古蘭經》中，是允許一夫多妻制的（達到四個妻子），同時女性婚姻并沒有年齡的限制，而且離婚的權利也完全掌握在男性的手中。即使在奧斯曼帝國時期，女性的地位開始受到重視，但是國家依然通過制度、宗教和家庭的規定，使婦女受制于男性的權威。雖然奧斯曼帝國時期已經通過頒布法律來提高婦女的社會地位，但是婦女權利的實現依然是通過伊斯蘭法律的。

通過法律的保障來實現婦女的權利是必要的，但是在伊斯蘭國家這樣復雜的環境中，婦女權利的保護更重要的是需要破除宗教神學的束縛。在共和國建立之初，凱末爾首先廢除了幾千年來的哈里發制度和伊斯蘭長老制，設置宗教事務管理局來管理宗教事務，宣布土耳其共和國實行政教分離的政策，隨后他又廢除了沙里亞法，以歐洲國家法律為藍本，制定了刑法、民法和商法三個法典。其中1926年以瑞士《民法》為藍本，制定了以男女平等為基本思想的土耳其《民法》，成為了土耳其婦女解放過程中一個嶄新的里程碑。隨著婦女在社會生活中地位的提高，1930年，政府又頒布法令使婦女獲得了地方上的選舉權和被選舉權，1931年婦女獲準可以參與地方市政選舉。1933年大國民議會修改了農村法，使婦女有可能進入農村長老委員會，1934年新一屆的大國民議會中出現了18名的女議員。

土耳其新民法取代了幾百年來伊斯蘭教法沙里亞法典，使廣大婦女不僅在社會生活方面享有了與男性同樣的地位，在政治活動中婦女也獲得了同等的權利。自1924年憲法確認之后，土耳其婦女參加選舉以及被選舉權逐漸加強，并從未反復過，成為了西亞北非伊斯蘭國家的一面先進的旗幟。婦女不再是屬于男性一部分的私人財產，而是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開始擁有了自己的經濟和政治地位。

二、土耳其婦女受教育程度

國家的強大離不開教育，因此，在凱末爾改革之前，教育部已經設立了專門的女子部。1858年，海盧拉·埃芬迪在伊斯坦布爾開辦了第一所女子學校，但是來這所學校上課的女生卻很少，因為這所學校的教師大多都是男性，很多的父母不愿意將自己的女兒送到這所學校上學。1863年，為了進一步提高女子的教育水平，建立了第一所女子師范學院，以培養女性教師，提升女性教育的普及率。1914年，土耳其又建立了第一所女子大學，成為女性接受高等教育的場所。同時隨著女子部在中學、中等學校以及高等商業學校的設立，學校開始有針對性地提供有關于女學生的業務以及課程。雖然女子受教育的人數在不斷增加，重視程度也在不斷提高，但是由于教育體系依然處于宗教規制下，而大部分接受到教育的女子也都是社會的上層階級，女子教育的普及率仍然不高，宗教教育問題成為了新政府必須要解決的棘手問題。由于共和國的締造者凱末爾認為，文明就是意味著西方的現代文明，因此，新政府對教育采取了比較激進的改革。1924年3月土耳其通過了“教育統一法”，新政府選擇實行單一的世俗教育，停辦獨立的宗教性學校和學院。隨著教育體系被世俗化，所有的教育機構被教育部接管。此外，新政府還廢除了國內少數民族教育、教會教育、外國教育這一多元的教育體制，也廢除了麥德萊賽這一歷史悠久的伊斯蘭高等教育形式。至此，公共教育成為社會的重要組成部分，而宗教教育則留給了家庭和鄉村的教職人員。這次對教育的徹底改革之后，土耳其女子教育普及率大大增加，至1973年，土耳其小學在校適齡女生占61%，其中小學在校女生占全部學生的41%，中學女生占全部學生的28%，15歲以上識字率也達到28%，其教育水平名列中東國家榜首。1974—1975年，在土耳其104304名大學生注冊新生中，有25574是女生，占總人數的將近四分之一。在14210名研究員中，3423名是女性。

現代教育體系的實施已經變得不可逆轉。隨著公共教育的開放，女子逐步走出家庭，步入學校研習。教育的普及逐步轉變了“男尊女卑”的傳統思想，女子開始在學校建立“女大學生畢業協會”等組織，并成為她們權利保障的一條途徑。除此之外，女子通過接受高等教育，提升了自身社會活動能力，擁有了參與國家政治活動和經濟建設的機會。

三、土耳其婦女參與社會工作的方方面面

凱末爾改革之后，隨著女子教育普及率的提高，女子在就業方面也呈現出一種與以往不同的繁盛景象。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由于大批男士走上前線，婦女被鼓勵參與各種的社會勞動。在戰爭結束之后，男性勞動力的回歸使婦女勞動力銳減，婦女只能重新回歸家庭。但是隨著1926年土耳其《新民法》的頒布，共和國以法律的形式給予婦女除軍事以外的各項社會職業的保障，于是土耳其開始出現了女醫生、女法官、女律師、女飛行員等。同時，由于共和國初期工業化的快速發展，婦女開始參加工廠的勞動。1936年國家頒布新《勞動法》對女子勞動就業做出規定：禁止婦女工作在諸如煤礦等這樣的工作場所；禁止婦女從事危險的工作和繁重的職業；雇主要為夜班女工提供交通工具。《勞工法》第26款還要求保證男女同工同酬，禁止懷孕女工在生產前后的六周內工作。隨著教育的普及以及國家對婦女權利的重視，婦女參與公共事務的比例明顯提高，成為了共和國建設一股重要力量。

土耳其婦女解放運不僅使婦女在教育、就業以及參政等方面獲得了與男子同等的地位，婦女在社會中的地位也得到了提高。這場婦女解放運動成功地瓦解了固有的上層保守階級，賦予了婦女獨立的人格與權利，在伊斯蘭國家中實現了男女平等的理想。

四、土耳其婦女面臨的問題

凱末爾時期的婦女解放運動使女子在教育、就業以及生活等方面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權利。但是，倘若把土耳其婦女地位與世界其他國家婦女地位相比，土耳其婦女在社會中的經濟地位依然較低。土耳其婦女的解放運動是建立在愛國主義和民族主義思想基礎上的，共和國建立后，國家在給予婦女就業以及受教育機會的同時，也不停地強調土耳其婦女在社會以及家庭中的傳統作用。一方面，它鼓勵婦女成為教師、醫生、工程師；另一方面，要求婦女成為好的妻子和母親，盡到她們在家庭中應當盡的義務。因此，凱末爾時期對女性（包括公共領域里的“職業婦女”）的要求是：受過教育，能夠勝任她們的工作，同時又要承擔她們在家庭里的職責。這樣，女性雖然取得了從事工作的權利，但是家庭的事務卻成為束縛她們獨立人格的枷鎖，女性雖然不再是男子私有物品，但是她們依然處于對男性的依賴中（見下表）。

此表格是2011年世界各國婦女經濟地位的排名，雖然土耳其女性人均收入與男性人均收入比例在中東地區排名靠前，但是與世界其他國家相比，排名還是偏后的。女性人均收入甚至只達到男性人均收入約四分之一，可見土耳其女性的經濟地位仍然偏低，不僅低于歐洲一些發達國家，甚至落后于亞洲的一些國家。此外，在農村或城市邊緣地區，婦女解放之風也并未完全覆蓋，伊斯蘭教的傳統思想依然束縛著人們。婦女大多是文盲，只有4%-5%的農村婦女享受著較高的家庭地位。由于大多數農村婦女受教育水平較低，她們大多都忙于家務，每天都是無休無止的勞作和養育孩童。尤其在黑海邊的種茶區，茶園的手工勞動全部由婦女承擔，她們經常在雨水中干活，90%的婦女都患有風濕病和腎病。在世俗改革后的很長時間內，她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應當擁有與男性同等的權利。

土耳其作為一個伊斯蘭教國家，在婦女解放運動方面所取得的成就是舉世矚目的，它不僅成為其他伊斯蘭國家學習的榜樣，同時鼓舞了中東地區其他國家婦女解放運動的開展。但是由于長期以來的宗教束縛，婦女的解放之路尤為坎坷，仍需要她們堅持不懈地爭取。

參考文獻：

〔1〕黃維民.中東國家通史·土耳其卷[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2.204-205.

〔2〕楊兆鈞.土耳其現代史[M].昆明：云南大學出版社，1990. 87.

〔3〕范若蘭.土耳其婦女地位初探[J].西亞非洲，1989，（02）：70，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