猬實 如霞似錦的美麗灌木

陳博君

2016年夏天，筆者的一位朋友去英國考察。在英國皇家植物園參觀時，他被一種非常漂亮的大型灌木所吸引。當時這種灌木正值盛花期，粉紅的花朵一層一層開得密密匝匝，如霞似錦，美輪美奐，令人看得如癡如醉。一直生活在江南的他，之前從未見過這種美麗的灌木，聯想到自己踏上英倫以來，所經之處已多次領略到這種花木的美麗身姿，便好奇而又想當然地向陪同參觀的英國同行詢問：“這是什么花？這么漂亮，是你們英國的特產吧？”沒想到，英國同行有些訝異地反問道：“您不認識這種植物嗎？這可是你們中國的特有物種啊，20世紀才從中國引種過來的。我們稱它為Beauty bush，意思就是漂亮的灌木。用你們中國的稱法，它應該叫‘猬實。”

中國特有“獨生子”

猬實是忍冬科猬實屬的一種多分枝直立灌木，為我國秦嶺至大別山區的古老殘遺植物之一，也是忍冬科的殘遺屬種。猬實還是單屬單種植物，它起源于古北大陸南部，遠在第三紀以前即已形成和發展，成為分類上孤立、形態上獨特的種類，與其他忍冬科物種存在較大的差異，堪稱中國特有的植物“獨生子”，對于研究我國植物起源、華北植物區系的發生、臨近植物區系的關系、忍冬科系統的發育以及古代生物地理、地史變遷、古氣候變化等均有重要的科學價值。

作為一名園林綠化從業者，筆者的這位朋友居然不認識這種中國特有的、珍貴的植物界“獨生子”，的確有些叫人難堪。不過，在江浙一帶的園林綠化中，也確實見不到這種極為美麗的花木。因為猬實很怕濕，在雨量多、濕度大的江南地區，它極易發生病蟲害，因此其自然分布范圍很有限，只集中在山西、陜西、河南、湖北、甘肅、安徽等省的荒坡、林緣地帶，呈線塊狀間斷分布，而江南、華南等溫暖濕潤地區不僅沒有猬實自然資源，人工栽培也很困難。況且長期以來，即便是在其原生地的人們，對這種植物也是“只見其身，未聞其名”。直到1901年，德國植物學家理查德·柯克威茲發現并命名了這種中國特有的單種屬植物，猬實才有了屬于自己的學名。所以，很多生長在我國南方地區的人并不認識猬實，倒也不足為奇。

猬實的分布區屬冬春干燥寒冷、夏秋炎熱多雨的半濕潤半干旱氣候地區，特定的生長環境決定了猬實的生長習性，是既耐寒又耐熱，既耐旱又耐瘠薄，同時還喜光怕濕。在野生環境中，猬實大多生長在開闊向陽的地方，林蔭下生長的猬實通常十分細弱，并且會逐漸萎縮，無法正常開花結實。可是暴露在開闊地帶的猬實又

常常被人們當作柴火灌木頻繁砍伐，加上長期以來的不合理開墾和過度放牧，致使植被遭到破壞嚴重，生境惡化，而猬實的天然更新又極不理想，所以植株日趨稀少，現已被列為國家三級保護植物。

花開異域“美人木”

猬實是一種植株、葉片、花朵、果實無一不美的植物，具有極高的園林和觀賞價值。其植株既高大又茂密，株高可達3米左右，由于株形緊密，枝干叢生，株叢姿態優美，給人一種欣欣向榮的繁茂美感，特別適用于假山、綠島、草坪、角隅、亭廊附近或園路交叉口等的配植，無論采用群植、孤植或叢植的方式，均能起到很好的點綴效果。

猬實的幼枝呈紅褐色，上面長有短短的柔毛及糙毛；老枝相對比較光滑，莖皮常常剝落；直挺的莖干不僅材質堅固細密，而且色澤潔白，易去皮和雕刻圖案，是制作高檔手杖的上等好料。猬實的葉色青翠動人，兩面散生短毛，葉脈和邊緣則密被柔毛；葉片呈頂端漸尖的橢圓形或卵狀橢圓形，全緣，少有淺齒，葉形簡潔美麗。當然，最具魅力的還是猬實的花朵，每年五六月份，有幸見識其盛花期的人們，幾乎沒有一個不被它的絢爛美麗所打動的。

猬實的花為傘房狀聚傘花序，具長1～1.5厘米的總花梗，花序緊湊，花密色艷，盛開時，繁花似錦，滿樹粉紅，給人以熱烈、興旺而又不失清新雅致的感覺；再看每一朵小花，花梗幾不存在，披針形的苞片緊貼于子房基部，萼筒外密生剛毛，花冠淡紅，基部甚狹，中部以上突然擴大，呈鐘管狀，外有短柔毛，裂片不等，其中二枚稍寬短，內面具黃色斑紋，花藥寬橢圓形，花柱有軟毛，柱頭圓形，不伸出花冠筒外。雖然小花構造并不復雜，卻亦精致玲瓏，俏麗可愛。因此，除了在園林綠地中栽植觀賞外，猬實也非常適合盆栽和作切花用，是插花的理想花材。

尤為可貴的是，猬實的花期正值初夏百花凋謝之際，因此不僅被賦予了“清靜、孤傲、矜持”的獨特花語，更成為初夏北方重要的花灌木之一，被廣泛應用于長江以北地區多種場合的綠化和美化。20世紀初，猬實被歐美國家引種栽培后，迅速風靡各地，被譽為“美麗的灌木”而廣泛推廣。花開異域的“美人木”終于躋身于馳名中外的珍貴觀賞植物之列。

奇特有趣“刺猬果”

也許你會好奇，猬實為什么會有這樣一個怪異的名字？讓人根本無法聯想到這是一種美麗的觀賞植物。

其實，你只要見過猬實的果實，這個問題就迎刃而解了。每年的八九月份是猬實的果實成熟期，這時，你會看到一幅奇異而有趣的景象：原本繁花似錦的猬實枝頭上，那些密密匝匝的粉紅花朵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滿樹黃燦燦的果實，一粒一粒圓滾滾的，上面長滿黃色的刺剛毛，果實頂端伸長如角，冠以宿存的萼齒。那可愛的模樣，像極了一只只萌萌的小刺猬。

作為忍冬科猬實屬的唯一物種，猬實與同科其他植物最大的區別就在這里。從葉和花的形態特征來看，猬實和忍冬科的大多數植物其實都非常相似，然而花萼和萼下形成的密被刺毛的瘦果，則是猬實所獨有的，難怪要將這種植物稱作“猬實”，意思就是“刺猬般的果實”嘛！是不是有點活靈活現的感覺？

猬實的果實之所以會長得這么奇特，主要還是跟它的傳播方式密切相關。因為這種果實不僅種皮堅硬，而且長滿果刺，這樣就能鉤在山羊、獾等動物的皮毛上被帶向遠方，從而達到一種借助動物之力傳播繁殖的效果。當然，帶刺的果實有時候也會不小心鉤懸到其他植物的枝葉上，那就比較慘了，種子不能跌落到土壤中，就無法獲得養分而發芽生長，這也是導致猬實天然更新苗極少的原因之一。

【責任編輯】趙 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