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石 阿帕奇的眼淚

馬志飛

在北美印第安人的部落中，有一個種族名為Apache，音譯為“阿帕奇”。相傳在19世紀70年代，阿帕奇人與美國騎兵部隊在一座高山上（今天的亞利桑那州拾比里亞市附近）展開激烈戰斗。阿帕奇人雖然英勇善戰，終因裝備落后而慘敗。他們寧死不屈，跳崖而死。噩耗傳來，戰士們的妻兒悲痛欲絕，淚如泉涌。傳說他們的眼淚滴在大地上，變成一顆顆黑色的石頭——美麗的黑曜石。再后來，人們傳說，如果誰擁有了這種黑色的石頭，就不會再哭泣；因為美麗善良的阿帕奇姑娘早已為你哭干了所有的眼淚。

1964年，具有美國樂壇教父之稱的創作型歌手約翰尼·卡什出版了一張專輯，名字就叫《苦澀的淚水：美國印第安人之歌》，他用歌曲贊美了這個凄美的傳說。從此之后，“阿帕奇的眼淚”名揚全世界。

獨特的火山玻璃

黑曜石當然不是眼淚的化身，而是火山噴發的產物。它也算不上真正的礦物，而是一種天然的火山玻璃。也就是說，黑曜石是一種非晶體物質。所謂晶體，是質點（分子、原子、離子）在三維空間通過有規律的周期性重復排列所形成的物質，具有規則的幾何形狀；而非晶體沒有一定的外形，黑曜石便是如此。

當酸性熔巖從火山口噴出時，其中的化學成分決定了它十分黏稠，流動起來異常緩慢，當酸性熔巖迅速冷卻的時候，其中的原子來不及形成特定的晶體結構，內部不具備晶格構造，所以它不能自發地成長為規則的幾何多面體，于是就成了一種光滑、無定型的火山玻璃。

黑曜石的成分十分復雜，但以二氧化硅為主，通常二氧化硅的含量可以達到70%甚至更高。然而，黑曜石自火山中噴發出來以后，會隨著時間的推移發生一些改變，最初的黑曜石含有極少量的水分（通常不超過1%），可是在地表水的作用下，黑曜石會逐漸吸收水分發生變化。迄今為止，沒有比白堊紀（1.455億年前～0.655億年前）更早期的黑曜石被發現。當然，這個過程是極其漫長的。現代考古學家已經研究出一種計算方法，可以根據黑曜石中的含水量推算出某些黑曜石文物制造的時代。

黑曜石之路

東南太平洋上的復活節島，以神秘的巨人石像聞名于世，它們是怎么建造的呢？考古學家在這座島上發現大量的黑曜石，它們的形狀并不像武器，倒像一種工具，當地古人正是用這些黑曜石制成的石刀才建造出巨人的石像。

古埃及人、阿茲特克人和瑪雅人都喜歡使用黑曜石做成的工具。在石器時代，用石髓、瑪瑙和燧石等多種巖石制造的各種工具和武器給人們帶來極大的便利。居住在火山附近的原始人類發現，用黑曜石做成的工具最好用，它們不僅堅硬、耐磨，而且光滑、鋒利，哪個部落擁有這種巖石，哪個部落就能很好地保護自己。于是，黑曜石就成為原始人爭奪的一種珍貴資源，也成了人類歷史上最早被拿來進行貿易的商品之一。在希臘愛琴海中間基克拉澤斯群島的最西邊，有一個米洛斯島，它是個典型的火山島，島上盛產黑曜石，古人曾把島上的特產硫磺和黑曜石出口到外地，促進了當地的發展。所以，在很久以前，米洛斯島就是愛琴海的文化中心之一。

1992～1996年，我國考古學家對東北地區的牡丹江河口——振興遺址進行數次發掘，出土了許多黑曜石石器，其中包括精美的黑曜石石鏃。這些石鏃大的有10厘米長，小的僅有1厘米；有的是單刃，有的是雙刃；有的是銳角，有的則是鈍角；形狀多樣。考古學家研究后認為，這些石器至少距今已經有1.4萬～1.5萬年的歷史。經與俄羅斯西伯利亞、濱海地區以及日本北海道出土的黑曜石對比，人們發現它們在觀感上沒有任何差異。隨著中、日、俄考古專家對黑曜石研究的不斷深入，結合那些與黑曜石石器共存的文化遺址的考證，考古專家基本形成共識：這些黑曜石原產于日本北海道轄區內的白滝，距今約兩萬多年，而在1.4萬～1.5萬年前，人們已經開始跨過日本海向彼岸大陸輸出“黑曜石”。更進一步的觀點認為，中、日、俄的這些文化遺址之間存在著密切的聯系，從日本北海道跨過日本海，整個黑龍江流域從東到西有一條“黑曜石之路”。

如果歷史果真如此的話，那么，古代東北亞地區的這條陸海通道，將會像聞名世界的“絲綢之路”一樣，成為文化底蘊豐厚的古代文明之路。

不只是黑色的寶石

黑曜石在許多國家都有產出，如阿根廷、澳大利亞、加拿大、智利、意大利、日本、美國以及中國等。如果你沒有見過黑曜石，你很可能會不由自主地把它想象成一種黑色的巖石。它們全都是黑色嗎？答案肯定不是。

黑色和棕色是黑曜石最常見的顏色。至于具體會呈現出哪種顏色，取決于其中鐵、鎂的含量。除此以外，人們還發現過呈現紅、藍、綠等顏色的黑曜石，甚至還有具有彩虹般顏色的黑曜石——這是由其中所含的氧化鐵雜質引起的。這種七彩黑曜石十分罕見，也最為珍貴。

2014年3月，在對重慶市巫山縣曲尺鄉大水田遺址進行發掘時，考古工作者發現幾件用黑曜石雕刻的猴、野豬、穿山甲等裝飾品，其造型奇特，十分精美，有的甚至在僅有一兩毫米長度的地方雕刻出了極微小的人物造型。黑曜石很堅硬，莫氏硬度為5～5.5，跟普通鋼刀的硬度差不多，這使得它能夠作為一種寶石和飾品佩戴，現如今也是一種十分常見的中低檔寶石，經常被制成各種飾品和擺件。那么，在5000多年前人類尚沒有制造出金屬工具的情況下，這些圖案是如何雕刻出來的呢？這還是一個謎。

黑曜石雖然非常堅硬，但是很脆。假若用錘子敲擊，它會像玻璃一樣裂開，碎成具有鋒利邊緣的碎片。研究發現，采用先進技術制造的黑曜石刀片十分鋒利，最薄的刀片甚至僅僅有3納米厚。人們在電子顯微鏡下觀察后發現，用黑曜石制成的刀片雖然很薄，但依然保持連續和平滑；而普通的金屬刀片在最薄的刀刃處往往會呈現出不規則的鋸齒狀。黑曜石的這一特性正是古人喜歡用它做切割工具和箭鏃的原因。如今，黑曜石被用來制造醫用外科手術刀，與金屬刀片相比，這種手術刀具有明顯的優勢。

【責任編輯】趙 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