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企業與非家族企業智力資本結構比較研究

油永華

(天津財經大學，天津 300222；山東政法學院，山東 濟南 250014)

家族企業與非家族企業智力資本結構比較研究

油永華

(天津財經大學，天津 300222；山東政法學院，山東 濟南 250014)

本文以制造業上市公司為樣本，實證分析了家族企業與非家族企業(包含國有控股企業和民營非家族企業)之間智力資本的構成與差異。研究結果顯示，與國有控股企業和民營非家族企業相比，家族企業的組織資本、人力資本以及內部關系資本都相對較低；家族企業的關系資本包括政府和社會關系資本以及客商關系資本，與國有控股企業相比較大，而與民營非家族企業相比較小。面對家族企業多項智力資本相對較低的結論，家族企業應當加強關系契約治理和現代企業制度的建立，應當加強與政府、社會關系的改善，以便降低資本占用成本。對于國有控股企業，建議保持法人代表以及管理層的穩定性，以便實施更好的企業戰略和加強關系治理和提升團隊精神，進而提高資本的利用效率。

家族企業；智力資本；關系資本；組織資本；人力資本

知識經濟時代，企業的發展不再僅僅依靠資金、資源、設備、土地等物質資本的投入以及勞動者的簡單勞作得以實現，知識和經驗的積累、企業對物質的有效管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調節、企業與社會各階層之間的協調正逐步成為企業價值的重要源泉。后者被學者們稱之為智力資本，而智力資本之于家族企業的發展具有同樣的意義。家族企業是指資本或股份主要控制在一個家族手中，家族成員出任企業的主要領導職務的企業。在各國社會經濟發展中，家族企業對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但是，家族企業與非家族企業在企業股權結構、治理模式以及處理各種社會關系等方面存在許多差異，特別是在我國，國有控股企業占居經濟的主導地位，即便是民營企業也有許多非家族企業。因此，我們有必要就家族企業與非家族企業在智力資本及其構成內容等方面進行比較分析，以便各類企業能取長補短、優化管理。本文以制造業上市公司為樣本，以2011年度各類企業年度財務報告數據作為分析對象，就家族企業和非家族企業在智力資本及其構成進行對比分析和評價。

一、文獻綜述、理論分析和假設提出

自從1969年Calbraith第一次提出智力資本的概念，智力資本的內涵和外延就被不斷的拓展和豐富，早期的智力資本內容主要涉及純理論知識和具體操作方式等。Stewart(1997)將客戶資本歸入到智力資本的范疇，構建了H-S-C結構模型。Bontis(1998)的研究認為，財務資本和智力資本共同創造了企業財富，而財務資本主要有貨幣和物質資本等有形狀態資本組成，智力資本則表現為無形的內部結構資本(組織資本)和外部結構資本(關系資本)。Hudson(2001)在討論智力資本時傾向于考慮其文化、制度和團隊合作精神等。Harter等(2002)進一步擴充了客戶關系資本的內容，認為客戶關系資本包含著企業與所有利益相關者之間的關系處理。Dzinkowski(2000)認為，智力資本包含產品質量監督、顧客忠誠度、銷售區域以及渠道、關系協議契約以及許可和特權認定等各種內容。Sveiby(2002)則通過智力資本E-I-E結構(即雇員能力、內部結構和外部結構)將客戶資本等各類關系資本歸并到企業外部結構中。*Sveiby.Collaborative Climate and Effectiveness of Knowledge Work——An Empirical Study[J].Journal of Knowledge Management,2002,6(5).丁勝紅等(2008)基于人本會計理論，認為人本資本包含人力資本、組織資本和關系資本，三者之間可以有機組合實現“資本共振”。*丁勝紅、盛明泉《基于產權行為研究的人本資本會計模式構造》，《會計研究》2008年第4期。

實證分析方面，Marvidis(2004)利用日本141家銀行數據作為樣本，實證分析得出物質和智力資本對企業價值起著正向的促進作用，即存在于日本企業的團隊的合作精神起著關鍵的作用。*Mavridis D G. The Intellectual Capital Performance of The Japanese Banking Sector[J].Journal of Intellectnal Capital, 2004, 05(1):92-115.Shiu(2006)利用條件分位數回歸方法得出高新技術類上市公司智力資本系數在不用分位點上對凈利潤報酬率的促進作用的程度并不相同。萬希(2006)利用41家上市公司財務數據，運用相關性和回歸分析等方法研究智力資本對公司業績影響，得到不顯著正相關關系。*萬希：《智力資本在我國運營最佳公司貢獻的實證分析》，《南開管理評論》2006年第9期。郝文杰等(2008)分別選取不同國家及行業的相關信息計算智力增值系數，論證智力資本及其組成對利潤的影響。*郝文杰、鞠曉峰：《智力資本對高技術企業績效影響的實證研究》，《北京理工大學學報》2008年第5期。徐愛萍(2008)構建了智力資本的三維動態模型，論述考察了人力資本、組織資本和關系資本及其互動關系。*徐愛萍：《智力資本三維動態模型與協同作用機理研究》，《武漢理工大學學報》(信息與管理工程版)2008年第12期。油永華(2014)將關系資本分解為與人力資本和組織資本交叉相關的人力關系資本、內部關系資本、社會關系資本、政府和債權人關系資本和客商關系資本等。*油永華：《關系資本及其經濟績效的行業間對比研究》，《科學決策》2015年第5期。

有關家族企業的研究文獻比較多，內容多集中于家族企業的治理模式、代際傳承以及企業家權利和創新等，基于智力資本而比較家族企業和非家族企業之間差異的研究則鳳毛麟角。申尊煥等(2004)的研究認為，家族持股比例對財務績效存在正相關關系；*申尊煥、鄭秋亞：《我國家族上市公司經營業績的實證分析》，《企業經濟》2004年第4期。李前兵(2006)從關系治理和契約治理的角度分析了兩種治理模式的相對強弱及其對家族企業績效的影響，認為強關系治理和強契約治理結合的家族企業績效較高。余向前(2009)就企業家隱性知識、交接班意愿對家族企業代際傳承的研究發現，誠信好學和個體社會網絡要素互動以及隱性知識具有重要意義。*余向前：《家族企業成功傳承與繼任者選拔：基于溫州地區的實證分析》，《華東經濟管理》2009年第6期。周志強(2011)基于代理理論和管家理論相結合的角度討論了家族企業如何選擇治理模式。*周志強：《家族企業職業經理人激勵研究——基于代理理論與管家理論融合視角》，《華東經濟管理》2011年第9期。于斌斌(2012)實證分析了家族企業接班人選擇、勝任能力、社會網絡、政府關系以及資源整合和學習創新等與繼承績效之間的相關性。*于斌斌：《家族企業接班人的勝任—績效建?！谠缴檀H傳承的實證分析》，《南開管理評論》2012年第3期。周立新(2014)則以浙江和重慶制造業家族企業為樣本分析了組織間關系網絡對企業社會責任的影響，網絡中心度和網絡密度均對社會責任產生正向影響。*周立新：《家族涉入與家族企業創新能力：中國制造業家族企業的實證研究》，《研究與發展管理》2014年第1期。

一般認為，現代企業治理和家族企業治理都強調契約治理，但家族企業治理除了契約治理(顯性契約治理)以外，還存在著關系治理(隱性契約治理)。關系治理是指在企業經營管理過程中形成的隱性規則或者交流形式，包含企業與客商、銀行等債權人、職員以及政府部門等利益相關者的交流，家族成員與經營管理者和職員之間的信任、團結等關系。關系治理模式下，家族及其成員同管理者和職員的關系密切，非正常溝通較為常見，存在一定的靈活性和多樣性，能夠及時對事件的風險和重要復雜的事情做出恰當的反應，共同決策，降低資本占用成本。即關系治理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降低組織資本和人力資本，同時提高物質資本的利用效率，改善客商關系等，代理成本和協調成本明顯降低。此外，上市家族企業產權十分明晰，聘用職業經理人管理經營企業，注重企業文化建設，各方面關系容易得到平衡與維護，對雙方的機會主義約束增強。

國有控股企業治理模式主要是契約治理和企業法人制度，關系治理很少，組織和人力資本占用較高，企業法人代表以及治理層的責任感相對較低，除此之外，法人代表或者經理層的個人利益難以與企業利益相一致，同時法人代表或者經理層更替頻繁，不利于企業戰略的長期謀劃和穩定實施。國有控股企業契約治理較強容易引起各項資本的增加，不如家族企業利用關系治理可以有效降低各項資本。民營企業中的非家族企業，比如集體企業或者鄉鎮企業以及它們控股的企業，也存在著類似于國有控股企業的情況，其各項資本占用應該介于國有企業和家族企業之間，屬于較弱的關系治理和較強的契約治理相結合?；谝陨蠈χ橇Y本分析和家族企業與非家族企業的比較，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1：與國有控股企業和民營非家族企業相比，家族企業的組織資本較低。

假設2：與國有控股企業和民營非家族企業相比，家族企業的人力資本較低。

假設3：與國有控股企業和民營非家族企業相比，家族企業的關系資本較低；并且關系資本的各項組成部分也較低。

二、指標選擇、樣本選取和數據來源

基于上文分析，本研究需要對企業的智力資本及其構成部分選定相關的指標進行描述和度量，并能對家族企業和非家族企業之間進行對比分析。考慮到企業智力資本以及物質資本的各項內容，以及數據的可得性，本文選取了17個指標，具體內容見表1。

表1 選取指標以及計算方法

選擇制造業企業作為本研究的分析樣本，主要是出于制造業企業各項資本投入的穩定性，以及便于分析和發現規律的考慮。具體依據為CSRC行業分類標準，選擇其中C類(制造業)行業為分析樣本。截止2011年底，滬深兩市上市企業共計1429家，這其中C2、C3、C47、C48、C49、C78等類企業較少，排除后還剩下上市公司977家。通過數據整理，本文剔除個別指標數據缺省企業和指標變量異常特大值和特小值的企業，剩余904家企業作為分析對象。其中，家族企業405家、國有控股企業330家、民營企業中非家族企業169家。具體樣本選擇和樣本分類，見表2。

表2 樣本選擇和樣本分類情況

指標變量數據的獲得，依據滬深上市公司2011年年度財務報告和CCER經濟金融數據庫中的《一般企業財務數據庫》、《民營上市公司數據庫》和《上市公司治理結構數據庫》數據；上市公司職員人數、具有本科以上教育的人數、前五名客戶的銷售收入所占總銷售收入的比例、前五名供應商采購物資占總采購物資金額比例以及研發支出和廣告推廣費等數據，來自各公司年度財務報告的附注，通過手工匯總和統計分析獲得。

三、因子分析和均值比較

基于所選擇的17項表現企業物質資本與智力資本的指標，進行因子分析獲取更為充分的信息量以達到降低維度的目的，利于家族企業和非家族企業各項內容的對比分析。采用SPSS20.0統計分析軟件進行因子分析，并進行相關檢驗，Kaiser-Meyer-olkin 測度值為0.601，變量之間存在一定的關系但不強，Bartlett球形檢驗值為4507.039，顯著性水平十分顯著，可以拒絕原假設，均說明適合進行因子分析。采用主成分分析方法進行因子提取，特征值大于1的主成分(特征值小于1的未列示)及旋轉后貢獻率，見表3。

表3 特征值大于1的主成分及旋轉后貢獻率

表4 因子旋轉載入矩陣

由表4的因子旋轉載入矩陣可以看到，共性因子F1基本提取保留了a1(管理費用率)、a2(職員薪酬水平)和a3(高管、董事薪酬比例)信息量以及少部分a4(稅費支付比例)的信息，主要是企業組織和運用管理成本的表示，表達了企業的組織能力，定義為組織資本；共性因子F2基本提取保留了a4(稅費支付比例)、a5(廣告及推廣費比例)和a6(銷售費用率)等指標的信息量，主要表達與政府關系往來和商品在社會中的推廣以及建立形成的社會銷售影響關系，定義為政府和社會關系資本；共性因子F3基本提取保留了a7(職員高等學歷比例)、a8(人均管理費用對數)和a9(職員總人數)等指標信息量以及a2(職員薪酬水平)部分信息，主要表示和說明人力資源信息和其管理成本費用等，定義為人力資本；共性因子F4基本提取保留了a10(無形資產比例)、a11(存貨和固資比例)和a12(貨幣資本比例)等指標信息量以及少部分a15和a17的信息，均屬于企業有形的和無形的物質資本，定義為物質資本；共性因子F5基本提取保留了a13(顧客維系集中度)和a14(供應商集中度)的信息量，是企業主要客戶和主要供應商的集中度信息，定義為客商關系資本，其與a6和a12存在部分關聯；共性因子F6基本提取保留了a15(固定資產周轉率)、a16(存貨周轉率)和a17(應收賬款周轉率)等指標信息量，表達了企業內部的營運能力和管理效率，定義為內部關系資本。

按照回歸的方法將其因子保存為變量，同時將表達關系資本的F2、F5和F6等三個因子進行加權平均(以其旋轉后特征值比重為權數)得到關系資本綜合因子F256，并依據A組(家族企業)、B組(國有及國有控股企業)、C組(民營非家族企業)和D組(非家族企業包)四組分別描述性統計分析6個因子和綜合因子，其均值和標準差見表5。

表5顯示，家族企業的F1(組織資本)均值相對于國有控股企業或者非家族企業的均值較小，并且其標準差較小，家族企業組織資本差距較??；家族企業的F2(政府和社會關系資本)均值介于國有控股企業和民營非家族企業的均值中間，但其標準差較大；家族企業的F3(人力資本)和F4(物質資本)均值分別與國有控股企業或者非家族企業的均值相比均較小，并且其標準差也相對較小，家族企業這兩項資本差距也較??；家族企業的F5(客商關系資本)均值介于國有控股企業和民營非家族企業的均值中間；家族企業的F6(內部關系資本)的均值與國有控股企業或者非家族企業的均值相比均較小，并且其標準差也相對較小。以上均值之間的比較是否存在較為顯著的差異，需要就各組之間進行獨立樣本總體均值差異假設t檢驗，考慮到檢驗家族企業與企業類型企業之間是否均值差異明顯，分為A組與B組、A組與C組和A組與D組進行兩兩t檢驗，原始假設均是均值相等。檢驗結果從略。

表5 國有企業、家族企業以及非家族企業的各因子均值和標準差

從共性因子之間的比較來看，共性因子F3、F4和F6的兩組均值差異檢驗t統計量絕對值均較大，F4和F6的t檢驗的p值均小于0.001，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F3的t檢驗的p值均小于0.10，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可以拒絕原始假設，得出上述均值差異較大的結論；F2、F5和關系綜合因子F256的兩組均值差異檢驗，除了A組-C組之間的t統計量絕對值較小外，其余t統計量絕對值較大，p值較小，均小于0.1，顯著性水平較高，可以拒絕原始假設，各組之間的均值對比差異是顯著的。共性因子F1的各組均值差異t檢驗均不顯著，p值較大，無法拒絕原始假設，不能得出均值差異顯著的結論，但從p值可以看出A組和C組之間差異顯著性略大。

從各組之間的對比來看，A組與B組的各均值對比，除F1以外，其余顯著性水平均較大，均拒絕了原始假設，均值差別顯著。也就是說，除了組織資本，家族企業與國有控股企業之間各項資本差異顯著；而A組和C組的各個均值對比，除F4和F6以外，顯著性水平均較小，均值差異不大，說明家族企業與民營非家族企業之間的相關資本差異不夠明顯。A組和D組的各項共性因子均值的比較結論基本與A組與B組的比較結果類似，主要是因為D組內國有控股企業的比重較大，不足以使其均值產生較大變化。

綜合以上分析，家族企業的組織資本(F1)相對于國有控股企業和民營非家族企業較小，但差異程度并不顯著；家族企業的人力資本(F3)和物質資本(F4)顯著低于國有控股企業和非民營企業；家族企業的關系資本(F256)與國有控股企業相比較大，差異顯著，與民營非家族企業相比則較小，但是差異不顯著。具體到各種關系資本，家族企業的政府和社會關系資本(F2)、客商關系資本(F5)與國有控股企業相比較大，差異顯著；與民營非家族企業相比較小，但差異不顯著；家族企業的內部關系資本(F6)與國有控股企業和民營非家族企業相比均較小，且差異顯著。以上結果驗證了本文的三個研究假設。

四、結論與建議

本文以制造業上市公司作為樣本，實證分析了家族企業與非家族企業(包含國有控股企業和民營非家族企業)之間智力資本的構成與差異。研究結果顯示，與國有控股企業和民營非家族企業相比，家族企業的組織資本、人力資本以及內部關系資本都相對較低；家族企業的關系資本包括政府和社會關系資本以及客商關系資本，與國有控股企業相比較大，而與民營非家族企業相比較小。

面對家族企業多項智力資本相對較低的結論，家族企業應當加強關系契約治理和現代企業制度的建立，應當加強與政府、社會關系的改善，以便降低資本占用成本。對于國有控股企業，建議保持法人代表以及管理層的穩定性，以便實施更好的企業戰略和加強關系治理和提升團隊精神，進而提高資本的利用效率。

(責任編輯：欒曉平)

2016-09-27

油永華，男，天津財經大學博士研究生，山東政法學院講師。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科規劃項目“時變特征與行業差異視角下中國要素替代彈性實證估計與政策評價研究”(編號：14YJA910002)、山東政法學院校級科研項目“勞動報酬份額決定機制實證研究”(編號：2015Q16B)的階段性成果。

C936

A

1003-4145[2017]01-0136-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