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焦點理論的It型分裂句研究

喬恒宇

(三峽大學外國語學院，湖北宜昌443002)

基于焦點理論的It型分裂句研究

喬恒宇

(三峽大學外國語學院，湖北宜昌443002)

It型分裂句是英語中常見的句式，這一句式利用其分裂焦點結構將句子中某一部分突出，從而在語用中對其進行強調。Rochemont通過對It型分裂句進行研究得到了It型分裂句的分裂焦點表層結構公式，并以此來解釋It型分裂句的分裂焦點結構。在It型分裂句的焦點結構中，其分裂焦點是語義焦點也必然是對比焦點。因此，It型分裂句同時具有句法上的獨立性和語義上對比性。

It型分裂句；句法特征；語義特征；焦點理論

引言

It型分裂句是一種焦點凸出的句式結構，在人們的日常語用中，類似于例(1)、例(2)、例(3)的結構并不鮮見：

(1)It is John who gives the book to Mary.

(2)It is Beijing that he wants to go.

(3)It is on the left of the street that the buil-

ding is.

例(1)～例(3)中，句子常規語序應該是“John gives the book to Marry”，“He wants to go to Beijing”和“The building is on the left of the street”。被“It is…that”這一結構割裂開，“John”“Beijing”和“on the left of the street”這些本處于主語、賓語和表語位置的成分與句子中其他成分分割并被突顯出來。從句法角度來看，這類句子被語言學家稱為分裂句。

分裂句在句法結構上主次分明，重點突出，因而在語用上作強調句使用。因其獨特的句法結構和重要的語用功能，分裂句式受到了國內外學者的重視，對它的研究長盛不衰，研究者做了大量扎實且卓有成效的工作。Jespersen[1]153最早提出分裂句這一概念，他認為分裂句中的“It+be that”是外加成分，其作用是使句子中的某一部分得以突顯。Quirk等人[2]940-955對于什么是分裂句給出了自己的定義，即把單一的句子分為兩個分句，每一部分各有自己的謂語動詞。Prince[3]883-906給出了分強調分裂句的結構，即“It is +中心成分+that/who+其他成分”。Delin[4]70-75將分裂句分為It分裂句和假擬分裂句。國內的學者中，徐盛桓[5]1-9首先介紹了西方語言學界分裂句的相關理論。曾利沙[6]44-45討論了分裂句的信息分布、分裂句選擇的傾向性以及分裂句中有標記焦點的限制等問題，從信息傳達的角度對分裂句進行了闡釋。

常規語序句中某一特定成分可以借助不同手段加以強調。“在口語中可借助重音、語調等韻律特征以及假嗓音、間斷、身勢語等副語言特征來強調某個成分，而在書面語中強調則只能倚重句法手段。”[7]454分裂句是通過其分裂焦點結構突顯焦點。有鑒于此，文章擬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就It型分裂句的焦點結構及其語義特征加以分析研究，以期對這一句式有一個更為清晰和全面的認識。

一、對It型分裂句的觀察

(一)It型分裂句的一般句法特征

一般來說，語言學界中所稱的英語分裂句是指“It+Vbe+that+S”這一結構的句子。這一句法結構將一個句子割裂成兩個部分，而每一部分都強調一個成分。例如：

(4)a.Mary breaks the glass.

b.It is Mary who breaks the glass.

c.It is the glass that Mary breaks.

例(4a)“Marry breaks the glass”被“It is+who/that”這一結構分割成兩個部分。而被強調的部分，也就是焦點，則被放置在一個固定的位置被突顯出來。通過觀察，It型分裂句的樹形結構如圖1所示：

圖1 It型分裂句樹形結構

從形式上看，這一句式結構是一種復合句的結構，在句式中存在兩個謂語動詞、兩個主語并由連接詞that/who連接。但仔細觀察會發現其中“It”作為形式主語在該分裂句式中并不具有字面意義和實際語用意義。It只是作為一種句法成分，使得整個句子的語法完整而存在的形式主語。同樣，這一句式結構中的“be”也并不表示存在或者狀態，它是作為語法的必要成分而存在的形式謂語。如果將“It+be+that”這一附加結構剝離之后，剩下的成分依舊是一個句義及語法結構完整的句子。

(二)It型分裂句的一般語義特征

It型分裂句的語義特征隱藏在句法結構中，并且與其語義結構有著密切的聯系。It型分裂句的句法結構使得常規句中的某一句法成分被置于一個較為獨立的位置，從而這一部分被突出。與其語義特征密切相關的是其語義結構和語義關系。

從語義結構來說，It型分裂句是由“主位觸發語+強勢主位+功能詞+述位”構成[8]41。主位是話語的出發點，是被涉及的對象；述位是句子的核心，是主位語義的延伸。一般認為，主位處于句子的前半部分，述位則在主位之后，例如：

(5)Mr.Black went to London yesterday.

主位 述位

在例(5)中，“Mr.Black”是動作的行為者，同時也是話語語義的出發點,因而是主位；“went to London yesterday”是由“Mr.Black”發出的，是主位語義的延伸，因而是述位。在It型分裂句的語義結構中，“It be”作為主位觸發語標示主位位置，并藉由該觸發語增強主位，形成了強勢主位；相比之下，It型分裂句的述位則顯得更虛化。如例(4b)和例(4c):

(4)b.It is Mary who breaks the glass. 觸發語強勢主位功能詞 述位 c.It is the glass that Mary breaks. 觸發語 強勢主位功能詞 述位

一般來說，處于主位的是已知信息，而處于述位的是新信息，如例(5)。但是這一對應并不嚴格。在It型分裂句中正好相反，傳播新信息的是其主位，而已知信息則是其述位。這一變化是由于在It型分裂句中主位被其分裂結構加強，成為語勢更強的強勢主位。

從語義關系來說，It型分裂句中一般存在著預設和對比兩種關系。預設又稱為前提、先設和前設，指的是句子生成時所做的假設，即發話人為保證句子的合適性而必須滿足的前提。It型分裂句的預設性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第一，It型分裂句所強調的事物的性質、屬性、狀態和評價等都是客觀存在的，并且同該事物發生客觀且必然的聯系；第二，It型分裂句的生成必然發生在某一具體語境之中，其強調部分具有強烈的指示性。It型分裂句在語用上屬于強調句，其語用功能是對存在于對話各方認知范圍內的某一事物在會話中進行突顯。因此在“It+Vbe+that+S”這一結構中，“that”后引導的強調部分必然在會話各方的認知中存在。例如，在例(4b)中，會話的參與者一定知道“Marry”是誰，而在例(4c)中，知道是玻璃而不是其他什么東西被打破了，因此例(4b)和例(4c)在語用上才能夠成立。在例(4)的情形中，存在這樣一組事件關系，即“一個叫Marry的人打破了玻璃”。這組事件關系構成了一個具體的語境。在這一關系中，存在著“Marry”和“玻璃”兩個事物，而在例(4b)和例(4c)中，其強調部分分別指示了語境關系中的“Marry”和“glass”。對比作為It型分裂句的一個重要語義關系是由It型分裂句的強勢主位所決定的。It型分裂句中的對比關系又可以分為自身語義對比和上下文語義對比兩種類型。就自身語義對比而言，這種語義對比不需要通過上下文進行理解和解釋，如例(4b)和例(4c)；就上下文語義而言，這種語義對比需要一種語境加以理解，例如：

(6)Usually，my mother takes me to my school.However，it is my father today who takes me to my school.

在例(6)中，如果只是說“It is my father today who takes me to my school”，可以理解為今天是父親送孩子去上學，強調“father”，在這一情況下，“father”是同除了father以外的其他所有人產生了對比。但是在上文語境下，該句的意義是強調是父親而不是母親送孩子去上學，因而對比范圍縮小到了父母雙方。無論是自身語義對比還是上下文語義對比，其前提條件都是存在一個會話雙方都能認知的選擇范圍。

二、焦點結構理論對It型分裂句的解釋

(一)對焦點的理解

焦點是音系學、句法學、語義學、話語分析等語言學各個分支都重視的研究重點，同時形式語言學、功能語言學等各個語言學流派對焦點都進行了側重不同但卓有成效的探索。由于研究出發點及重點不同，不同的語言學家對焦點的定義及分類存在很大的分歧。

正如徐烈炯[9]11所說，“雖然大家都在用‘焦點’這一詞語，涵義卻各不相同”。盡管對焦點的認識莫衷一是，大多數語言學家都認同焦點是一個句子中韻律突出的部分，但是對于定義中焦點的性質及作用卻存在著兩種不同的觀點，即信息觀和預設觀。

持信息觀的學者認為，焦點的實質是一個句子中的新信息或者說話人認為聽話人所不知的信息。Halliday[10]37-81、Rochement[11]41-53等人認為，“句子當中與給定話語語境中新信息相當的那一部分”就是句子的焦點，焦點的作用就是反映新信息。袁毓林[12]1進一步指出“焦點(focus)是一個句子中意義比較突出的部分，是說話人希望聽話人格外注意的部分。從信息包裝的角度看，說話人通常把上文已經交代過的已知信息用話題來包裝，把比較重要的新信息用焦點來包裝”。持預設觀的語言學家，如Chomsky[13]62、Jacken-doff[14]57-60等,認為句子的語義表達應該分成預設和焦點兩個部分。焦點的實質是一個句子中非預設部分，而除焦點外的部分則是句子的預設部分。

焦點可以分為有標記焦點和無標記焦點。通常情況下，句子中更為常見的是無標記焦點。在沒有明顯焦點指示詞的句子中，焦點出現在句子中的某一固定位置，一般來說是句子的述位。這是人們在長時間的語言使用中逐漸形成的一種共識，是人們認知機能中的一種基本的常規關系。需要注意的是，在無標記的情況下，句子述位上的成分也不總是句子的焦點，說話人可以通過改變語調等非句法標記方式標記焦點，但是從廣義上講，通過語調改變焦點的做法實質上也是通過語音手段標記非焦點部分，從而使之成為焦點。

有標記焦點是通過焦點指示詞，在句子中將焦點突顯出來，例如在It型分裂句中的“It be”和漢語中的“就是”。使用焦點指示詞可以進一步加強焦點的語勢，增強其對比性。在對分裂焦點的句法結構進行細致比較研究的基礎上，Rochemont[11]45提出了“分裂焦點原則”，對這一現象進行了分析，即：

在表層結構[v′…α…V…α]中，若：

ⅰ 動詞管轄α，

ⅱ α不接受動詞題元的指派，

則α是對比焦點。

其解釋為：分裂句中的分裂焦點一般出現在受分裂句動詞管轄但不受動詞題元指派的位置上，即在形式謂語be之后。分裂句中的動詞在句法結構上與分裂焦點構成動賓或系表等語法聯系，但在語義上卻沒有關聯。這一原則成為了判斷分裂焦點的重要句法手段，也從形式語言學方面解釋了分裂句焦點的結構獨立性。

(二)焦點理論對It型分裂句的解釋

It型分裂句的特征是通過句法手段，將句子中的某一部分加以突顯，因此可見，It型分裂句與焦點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

首先，It型分裂句中的焦點是一種分裂焦點，同時也是一種對比焦點。Rochemont將It型分裂句中的焦點稱為分裂焦點。這種所謂的分裂焦點是從句法結構上定義的；而在語義層面上，分裂句中的焦點屬于對比焦點。這是因為當人們選擇分裂結構表達某種意思時，在其認知系統中，必然存在著某個認知集合，并從其中選擇某個元素予以突顯。由此，被突顯的元素就與集合中的其他元素形成了對比。It型分裂句在語用上的強調作用，正是源于其焦點所存在的這一對比性質。

其次，It型分裂句中的有標記焦點處于It型分裂句的強勢主位，但并不是在所有情況下強勢主位就是It型分裂句的焦點，也存在一些特殊情況。要認清這一現象，就必須首先了解It型分裂句中焦點的表層結構形式。Rochemont[11]42將這一類型的分裂句表層結構表述為：

It[vpbe XmaxS′]

例如：

(7)a.It was John that hid the matches.

b.It′s under the table that Cleo sits.

(8)a.It is the black coat that he is looking for.

b.What′s the color of the coat he is looking for?

在例(8)中，如果例(8a)作為對例(8b)的回答，其焦點F就不是例(8a)中作為分裂詞組Xmax的“the black coat”，而是Xmax的組成部分“black”。但此種情況僅出現在通過語境改變原分裂句的預設范圍。在無上下語境的情況下，分裂詞組Xmax=F。

最后，It型分裂句中的對比焦點有兩個基本的功能，即注意和新信息。前者是對于已知信息而言，而后者涉及的則是未知信息。通常來說，在一個句子中只存在一個焦點，該焦點一般位于句子的述位。從信息角度來說，該焦點傳達了新信息，因而也是該句子的語義中心。一些語言學家，如曾利沙[6]44和王易倉[7]4-55認為，在It型分裂句中存在著兩個焦點，即在“It be”后觸發的強勢主位和句子述位上同時存在著兩個焦點，Rochemont稱這兩個焦點為對比焦點。由于It型分裂句中有標記焦點和無標記焦點存在著對比關系，對比焦點有兩個基本功能，即注意功能和信息功能。當強勢主位上的有標記焦點是舊信息時，It型分裂句發揮的是注意功能，聽話人會在會話雙方共有的認知集合中選擇某一個元素加以注意，例如在例(4b)中，“Marry”是會話雙方認識的人中的一個，因此通過例(4b)使得聽話人的注意力集中在“Marry”身上而不是其他人；當強勢主位上的焦點是新信息時，It型分裂句發揮的是信息功能，這時聽話人的認知會指向一個先前不知道或者沒有注意的事物。表面上看，在這種情況下會話雙方不存在一個共有的認知集合，但實際上這種共同的認知集合仍舊存在，只是會超越當時的具體語用環境而擴展為一般的、更為廣泛的集合。如果這一集合不存在的話，那么聽話人也就無法理解說話人通過It型分裂句所強調的事物。例如，在例(4c)中，雖然沒有解釋glass是什么，但是會話雙方都知道glass代表的事物，因而這一句子可以被聽話人理解，但如果聽話人并不清楚glass代表什么事物的話，說話人在說出這句話前還需要向聽話人解釋glass的含義，構建雙方的一個共有認知集合，才能夠使之成立。

三、結語

綜上所述，文章首先通過分析It型分裂句的句法結構和語義特征，得到了It型分裂句的一般句法結構和語義結構及其特征。在此基礎之上，在焦點理論的視角下詳細分析了It型分裂句中分裂焦點的結構、性質及功能。通過研究，我們發現It型分裂句中存在著兩個焦點，即有標記焦點和無標記焦點，分別位于It型分裂句的強勢主位和功能詞后的述位上，稱之為分裂焦點，分裂焦點在語義上屬于對比焦點。而從語用功能上來說，It型分裂句的焦點存在著注意和新信息兩種不同的功能，而It型分裂句發揮的是注意還是新信息功能則主要取決于位于強勢主位上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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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趙 青

10.3969/j.issn.1673-0887.2017.01.017

2016-08-26

喬恒宇(1990— )，男，碩士研究生。

A

1673-0887(2017)01-008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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