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利蘋
(淮北師范大學 政法學院,安徽 淮北 235000)
南禪在“武宗滅佛”中屹立不倒的原因探析
余利蘋
(淮北師范大學 政法學院,安徽 淮北 235000)
在唐朝初期和中期,佛教發展達到鼎盛,嚴重阻礙了社會經濟的發展,也撼動了儒家思想的正統地位。唐武宗為了鞏固自己的政權,發動了全國性的滅佛運動,但是南禪卻在劫難中筋骨未損、永葆生機,甚至日后傳播四海。究其原因,主要源于惠能對佛教的創新,即惠能的南派禪宗把印度佛教與中國傳統倫理觀念相互融合,使南禪日益中國化、平民化。
武宗滅佛;惠能;南禪
惠能與老子、孔子被并列為“東方三圣人”,塑像矗立在英國倫敦大不列顛國家圖書館廣場。惠能是我國歷史上有重大影響的思想家之一,被毛澤東譽為廣東第一偉人,其佛教思想包含的哲理和智慧,至今仍給人以啟迪。他創立了南派禪宗,對佛教進行創新發展,促使外來佛教日益中國化、平民化,花開南北,傳播四海。北魏太武帝滅佛、北周武帝滅佛、唐武宗滅佛、后周世宗滅佛,是中國佛教史上四次較大的滅佛事件,史稱“三武一宗”。其中,唐武宗滅佛發生在全國范圍內,對佛教的打擊和毀滅遠遠超過其他三次,神秀的北宗、天臺宗、華嚴宗、法相宗在這次滅佛中遭受到了致命的打擊,而惠能的南禪卻筋骨未損,一枝獨秀。為何會出現這樣兩種不同的結局呢?首先我們來分析一下唐武宗滅佛的原因。
(一)經濟問題是武宗滅佛的根本原因
北京大學哲學系教授、宗教研究所所長樓宇烈先生曾經說過:“表面上是政治原因,比如說一個皇帝推翻另一個皇帝,而這個皇帝(后者)是信佛的,還有可能是宗教之間的矛盾,其實最根本的還是經濟原因。”武則天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在全國范圍內崇信佛教,廣修寺院,大肆興佛,隨之也帶來了許多社會問題。按照唐初實行的均田制,僧尼和道士一樣,每人可得三十畝田地,而且僧人有免除兵役、稅務的特權,所以,很多人選擇去當和尚,這就導致寺院急劇膨脹,人口大量涌入佛門,政府財政負擔加重,因此,一些仁人志士呼吁要對佛教的發展采取限制措施。韋嗣立曾上疏:寺院“其數極多,皆務取宏博,竟崇瑰麗,大則費耗百十萬,小則尚用三五萬余,略計都用資財,動輒千萬以上。”[1]可見,當時的寺院、僧人的數量已經危害了社會的發展,過多的僧人成為國家的累贅,社會的倉鼠。武宗曾憤怒地說僧人是國家貧窮的罪魁禍首。唐武宗在廢佛詔書里寫道:“僧徒日廣,佛寺日增,勞人力于土木之功,奪人利于金寶之飾。遺君親于師資之際,違配偶于戒律之間。壞法害人,無愈此道!”[2]因此,唐武宗滅佛,既有增加財政收入的目的,也有劫富濟貧以及建立和諧社會的目的。
(二)政治因素是武宗滅佛的重要原因
不管這個皇帝是昏庸的還是政績斐然的,他們有一點卻是相通的,那就是維護自己的皇權統治,加強中央政權。唐武宗與佛教的矛盾,實質上是與宣宗的矛盾。唐宣宗(唐武宗的叔叔)從宮中逃出之后,隱身于佛門。唐武宗滅佛、毀寺,把佛教視為異已力量,其實就是為了查殺宣宗,毀滅他的棲身之所。在武宗滅佛期間,許多寺院被拆毀,其錢財被沒收,衣法被焚燒,僧尼幾乎被剝奪了一切生存的條件。而一旦稍有違越,就構成死罪,就是擅自出寺也要被處死;不伏還俗要被決殺;自藏僧衣也要打殺。[3](P60)由此可知,武宗滅佛的態度非常堅定,手段極其殘忍,其對佛教的影響幾乎是毀滅性的,佛教的這次災難不得不說是統治者爭權奪利、排除異己的犧牲品。
在當時,有些佛教已經背離了佛法本身的宗旨和教義,一些僧人打著普度眾生的口號,散布聳人聽聞的謠言,惑亂大眾,還有一些僧人參與宮中的政治斗爭,“今天下僧道,不耕而食,不織而衣,廣做危言,以惑愚者。”[4]另一個政治原因是,佛教的傳入也沖擊著儒家思想的正統地位,儒家倡導“三綱五常”“君君臣臣”,這實際上是以行忠孝的手段,達到鞏固唐朝政權的目的。因此,佛教的傳入威脅到了中央封建專制政權的統治地位。
(三)佛與儒、道之間的矛盾也是武宗滅佛的原因之一
1.佛教和道教的矛盾
唐武宗認為,道教可以使人長生不老、羽化成仙,因此對道教極度崇信,大力扶持。一些道士比如趙歸真等人成為皇上的新寵,他們打擊、排斥佛教。《舊唐書·武宗紀》中記載:“武宗治學神仙,師道士趙歸真。歸真乘空,每對排毀釋式。言非中國之教蠹耗生靈,盡宜除去。帝頗信之。”一些道士認為,道教是中國土生土長的教派,是正教;而佛教是外來宗教,蠱惑人心,耗費國家財產,是邪教。“十八子”譏語就是道教攻擊佛教的典型代表。道士趙歸真曾向唐武宗讒言:“李氏十八子,昌運方盡;便有黑衣人,登位理國。”[3](P54)他向武宗解釋道:“十八子”是指李氏王朝,也表示李氏十八代后便運盡了,而唐武宗正好是唐朝第十八代皇帝;“黑衣”指的就是和尚,表示和尚要代替李氏登位理國了。唐武宗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防治僧人篡權,便開展了轟轟烈烈的滅佛運動。
2.佛教與儒家的矛盾
自佛教傳入中國之后,有些人就把它當做“異教”,因此就有了“夷夏之別”“儒佛之爭”。唐武宗曾認為,先帝高祖、太宗所開創的繁盛景象,都得益于儒家的以文理華夏。而佛教是西方之教,豈能與儒學相抗衡。儒家思想在中國一直居正統地位,因此,佛教在中國的發展中常常遭到儒家的批判和排斥。儒家重視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重視現實的人生,重視社會組織和人際關系,故而要求從個人本身開始,做到使每一個人都在家庭、國家中處于適當的地位,以達到家庭和諧、國家富強、天下太平的目的,這是積極的入世思想。[5](P57)而佛教倡導的則是一種消極的入世思想,佛教思想認為,社會是個苦海,人生是痛苦的,人們若想脫離現實、逃脫苦海就應該出家,吃齋念佛,以達到成佛的目的。基于這個前提,二者對待生與死的問題也有截然不同的態度,儒家認為,生與死都是自然現象,男女婚配,生兒育女,使社會得以延續。而佛教則宣傳因果報應,輪回轉世,使人們希望在死后有個好去處。唐朝初年的反佛者傅奕就曾批判佛經是妖書,宣傳的是不忠不孝,削發而揖君親,逃避社會責任,迷惑百姓。
按照佛教史的統計,在“會昌法難”中全國毀掉了大大小小寺廟共計44 600所,全國僧尼被迫還俗的有260 500人,寺院里所有金銀財寶全部沒收,僧人所穿的衣服全部收繳燒毀。這次劫難導致歷代名僧的佛學著作、文論、翻譯經書、典籍等散失湮滅。“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的繁盛景致也被毀于一旦。很多佛教宗派,比如華嚴宗、天臺宗、法相宗在這場浩劫中元氣殆盡,甚至退出了歷史舞臺,就連神秀的北宗也未能幸免,但令人稱奇的是惠能的南派禪宗卻筋骨未損,一枝獨秀,甚至發揚光大,傳播四海。為什么南禪沒受到牽連呢?這與惠能對佛教的改革是密切相關的。在前文,我們已經分析了唐武宗滅佛的原因,以及惠能對南禪的創新,可以說,南禪的創新解決了佛教與中國文化的矛盾,以及與上層統治的矛盾,所以南禪才可以劫后重生,留傳百世。
(一)佛教的中國化
源自印度佛教的不少理念規條,在中國,與中國傳統倫理觀念和文化心理有較大沖突,而且大量引入翻譯的佛教經典越來越繁瑣,晦澀難懂,絕大多數平民百姓難以理解接受;各門派對佛教教義的解釋紛繁雜亂,原本佛教的宗旨理念,發生了扭曲和偏離;佛也被極度神靈化,佛教逐漸遠離社會和大眾。胡適先生曾經指出:“這時候中國已另起了一個浪漫的大運動使中國佛教掀起一個內部大革命,這個革命叫做禪宗運動,革命的首領是廣東一個不識字的和尚惠能。”
惠能不僅把高深的教義與中國倫理道德結合起來,而且也把宗教的意識培養和中國的鄉土人情結合起來。農民在中國歷史上一直占據著多數,他們鄉土觀念重,安土重遷,希望安居樂業,不愿背井離鄉。早期的禪宗,強調“頭陀苦行”,周游各地,這種“四海飄零”的作風,大多數佛徒都覺困苦,一般群眾更是接受不了。惠能改革佛教,廢除了“頭陀苦行”,提出“隨所住處恒安樂”的宗旨,鼓勵善男信女安居樂業,在自己的住處信佛悟道,不必遠走他鄉。他甚至說:“若欲修行,在家亦得,不由在寺。在家能行,如東方人善;在寺不修,如西方人惡。但心清凈,即是自性西方。”[6](P33)惠能的佛教改革并非是對傳統佛教的全盤否定,他堅持印度佛教慈悲濟世、普度眾生的根本宗旨,他的創新融入了中國傳統思想,化解了外來佛教與中國傳統文化的矛盾,把禪宗思想和中國傳統的孔孟之道結合起來,使禪教更加中國化、通俗化、人情化。比如,惠能勉勵信眾“恩則孝養父母,義則上下相憐”,體現了中國文化中重人倫禮教的倫理精神。中國文化中有“不孝有三,無后為大”。而印度佛教來世求佛,出世求解脫的教義,要求僧人剃度出家,違反了中國傳統倫理觀念和世俗生活的孝道,因此,反佛者傅奕曾經批判佛教宣傳的削發為僧揖君親,認為這是不忠不孝。那么,惠能是怎樣化解兩者之間的矛盾呢?惠能認為,修行不一定要削發,也不是必須到寺院修行,只要心向佛,不管在哪里都可以成佛。他的信眾不依賴于寺院,四海為家,隨遇而安,因此逃脫了滅佛劫難。惠能把外來佛教中國化,使佛教在中國充滿生命力,不僅給予群眾心靈上的慰藉,而且也適合中國的人情物理,受到很多信徒的歡迎。
(二)佛性的人格化、大眾化
佛教剛傳入中國時具有神秘性,惠能對佛教進行創新使神佛菩薩世俗化、具體化和人格化。“菩提自性,本來清凈,但用此心,直了成佛。”惠能認為,活佛就是自性,佛就在自己心里。“心即佛,佛即是法。不悟,即佛是眾生,一念悟時眾生是佛。故知萬法盡在自心,何不從自心中,頓悟真如本性。”[7](P127)惠能把神圣的天堂下放到塵世的人寰,把靈光的菩薩佛祖移植到凡人的心上,任何一個普通凡人都有“修正果”“成菩薩”的可能,把超現實的神佛人格化,使苦難的人們在恍惚中找到了“神圣”的出路。《壇經》通行本記述了一則惠能遭遇行刺的故事,也揭示了個中道理:北宗的弟子不服氣,一個不識字又是獦獠出身的惠能,竟然能夠得到五祖大師的衣缽,成為六祖,他們認為只有神秀大師才有資格,因此心中遂起殺念。北宗弟子買通一個叫張興昌的殺手,想把六祖惠能殺了,然后把衣缽搶來。結果,殺手暗害未遂,反而被惠能感化,教導成為六祖的大弟子,法號志徹。為什么罪惡深重的人也能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呢?這說明,人的這顆心能包容善也能包容惡。所以,惠能大師說過,一念即是地獄,一念就是天堂。
惠能運用具體生動的事例,通俗淺近的道理,向人們灌輸佛即眾生、眾生即佛的思想,在神和人、菩薩和眾生之間劃上等號。他首先抓住人的心性根本,強調眾生有佛性的理念。佛性簡單的講,就是佛的本性,就是眾生成佛的一個依賴、成佛的可能,有了成佛的可能和依據,通過修行最后才能實現成佛的愿望,人人都能成佛。
(三)佛教的修行理念和方式
既然人人都可以成佛,那么怎樣才可以成佛呢?眾生怎樣才能突破“迷”的障礙獲得解脫而成佛呢?惠能提出了與過去截然不同的成佛之道。“菩提自性,本來清凈,但用此心,直了成佛”,惠能對佛教的實行理念和方式,也相應地進行了大膽的創新。佛教修行的方式有很多,如念經、拜佛、坐禪,但到了六祖惠能,佛教的修行卻是不一定采取傳統佛教的念經、拜佛、坐禪等方式,不一定非要通過程式化、規范化的形式才能獲得智慧,關鍵就是要心性自悟,可以在日常生活、生產中回歸你的自然本性。惠能主張的修行理念和方式主要有:
1.頓悟成佛
惠能禪宗最大的特色就是頓悟成佛。頓悟與漸悟相對,漸悟是指逐漸的覺悟,需要一個緩慢的過程,可以通過看書、拜佛,念經、“時時勤拂拭”等方式,用很長時間才能成佛,這主要是神秀大師的北宗禪教的內容。惠能的南宗禪教也叫做南宗頓教,因為“頓悟成佛”是它最顯著的特征,也是南宗禪的核心。什么是頓悟呢?就是在很短的時間內,把本來的面目看清楚,清除心里的雜念,從煩惱的枷鎖下徹底解放出來,不是慢慢來,而是在精神上和認識上都是一次性就徹底地突破。識心見性,頓悟成佛,悟了,眾生就是佛,不悟,佛也是平民百姓。那么怎么才能頓悟呢?惠能認為,悟要靠自性自渡,為南宗頓教盛行北土之先驅的趙州和尚就曾以幽默、詼諧的語言對前來求佛法的人說:“如廁是一件很小的事情,都要自己去做,學佛法、參禪這么重要的事情,更要自己去做,別人是代替不了的。”在佛教電影中,也有一個情節,弘忍大師把衣法交予惠能之后,劃船送惠能南去傳法,惠能接過師傅的船槳說道:“我可自渡。”別人的幫助是一個方面,最重要的還是靠自己的力量,也就是我們平常說的,“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我們要發揮主觀能動性,如喝水一樣,冷暖只有自己知道,別人代替不了。惠能主張禪無處不在,吃飯學習都是禪,不要離開現實生活去尋找,正所謂“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恰如求兔角”。[7](P36)惠能認為,心里平和,心中有佛,不用去寺廟,不用刻意修禪,在世俗、在鄉野一樣可以成佛;而如果心中無佛,雜念叢生,即使整天打坐也得不到什么東西。
2.“不立文字,教外別傳”
“不立文字”,實際上是由釋迦牟尼最先創立的,他的“拈花微笑”是以心傳心的典型事例,惠能把這種思想和修行方式繼續保留下來,并進行了創新發展。不立者是指不執著于文字,因為文字所表達的內容不是事物的本質,但也不是拋棄文字,因為明白真理、探索真理還是要借助于文字的。
“教外別傳”,是指不執著依賴佛經,而靠自悟心性來體會佛理。《壇經》里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有一個13歲的小和尚名叫神會,從湖北來曹溪拜見惠能,惠能大師見小和尚聰明伶俐卻傲氣凌人,于是生氣地用拄拐敲打了童子三下問:“我打你疼不疼?”神會答道:“也痛也不痛。”惠能說:“你這是什么話,我打你若不疼,你豈不是和木頭石塊一樣,若是疼,那你就是凡夫,就會起懷恨之心,你自性還未見覺悟,還敢來這里戲弄人。”面對大師的重重訓斥,神會很后悔,在認錯后,再三拜謝大師,經過大師的數番啟示后,小神會悟性大開,跟隨惠能不離左右,日后成為南禪的重要傳人。惠能教授弟子的方法奇妙,交流方法也奇特,甚至讓我們現代人也會感到不太容易理解。這就是惠能大師繼承歷代宗師“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的教學悟道方法,既是一種啟發式教學方法,又是一種充滿智慧的心靈互動,針對信眾學者的根基和悟性,隨機說法,直至臨終前惠能大師依舊對弟子“只傳衣法,不傳衣缽”。惠能的“不立文字”“不拘一說”,開中國禪的一代新風,其根本目的是要人明了佛性就在自己心中,需要人在自我生命的流程中自然地去體悟。[8](P43)惠能大師圓寂后,眾多高徒成為南宗頓教日后發展的骨干力量。“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使南宗頓教沒有文字書籍約束,僧人悟在自性,即使寺院被毀,書籍被焚,南宗禪教仍然不假寺院,文字繼續生存。
3.農禪并作
農禪的發端者是道信、弘忍大師,而惠能繼承五祖以來的優良傳統,割除印度僧侶不勞動,靠施舍度日的陳規,提倡農禪并作,自食其力。在印度,僧人參加生產勞動、養殖、墾荒、種田是違背清規教律的,但惠能認為,中國僧人可以不乞討,可以靠農禪興宗。惠能在江西叢林便以農禪興宗,號召力不小,常有“千指圍繞”之盛況,充分體現了農禪的魅力。[9](P44)農禪并作也促使禪宗生活的平民化、生活化,對后世禪寺的建設及其勞動自養制度的形成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也是禪宗得以在中國迅速傳播、廣泛發展的重要因素之一。南派禪宗在“武宗滅佛”中筋骨未損,一枝獨秀,最主要的原因是它不是一個以寺廟經濟為主體的僧團,其他宗派都是依靠寺院經濟,依賴朝廷、達官貴人的施舍,只有南禪不依賴文字,也不依靠達官貴人,靠自己的雙手勞動來解決吃飯問題,反而在“武宗滅佛”中一下子興盛起來。廣東云門寺至今保持著“農禪并作”的家風,僧人參加勞作,解決吃飯的問題,禪法運用到行住坐臥,包括拿鋤頭、插秧、收割等勞作,始終堅持不立文字直指人心的思想。不立文字、經濟獨立是南派禪宗幸存的重要因素。
唐武宗滅佛以及后來五代十國時期的周世宗滅佛,大多是因為佛教發展過快,勞動力、佛教稅收減少導致國家財政壓力增大,經濟發展緩慢;僧人卷入政治之中,給自己帶來了殺身之禍;佛教和儒家的矛盾等。在唐朝初期以及中期,北宗、華嚴宗、天臺宗、法相宗比較盛行,雖然惠能大師在嶺南曹溪,弘傳“明心見性”“直了成佛”的頓教法門,門徒不斷增多,影響日益擴大,但是,與當時神秀的北宗在北方的影響力相比仍然差距很大。在唐朝的朝廷里面,北宗非常盛行,而且神秀也被奉為國師,很受武則天的尊重,然而物極必反,在唐武宗滅佛時神秀的北宗首當其沖,元氣大傷,從而退出歷史舞臺。當武則天下圣旨請惠能到皇宮去奉養時,六祖惠能以各種理由婉言拒絕皇帝的迎請,放棄尊享榮華富貴的機會。惠能遠離朝堂政治,堅持在嶺南弘傳禪宗佛法,在曹溪教授門徒,在山水之間去參禪悟道,保持修禪者自身出世的品行和平民性。遠離政治,這也是南宗躲過浩劫的重要原因。惠能的“農禪并作”,使南禪僧人能夠獨立自主、自力更生,不依賴寺院經濟,不給社會增加負擔;“不立文字,以心傳心”,也使南禪頓教在經書典籍被焚燒、湮滅之后,靠心性自悟,得以延續;惠能的“佛教中國化,佛教平民化”,這些都是南宗禪教充滿生機、一花開五葉以及在武宗滅佛之后取代北宗成為影響全國的佛教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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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魏琪.農禪一系及其對禪宗的意義[J].西藏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2,(1).
責任編輯:谷曉紅
The Reason for Nanchan’s Success in the Event of “Emperor Wuzong’s Suppressing Buddhism”
YU Li-ping
(Huaibei Normal University,Huaibei 235000,China)
Buddhism achieved a very high popularity at the early and middle Tang Dynasty,which made an obstacle for the development of social economy and also made a threat to Confucian dominant status. Emperor Wuzong of Tang Dynasty launched a movement against Buddhism to enhance his own power. However,Nanchan survived successfully. The main reason for this success is Master Huineng’s innovation. The Chinese south Buddhism is an integration of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and Indian Buddhism. It is more localized and close to civilians.
the event of Emperor Wuzong’s suppressing Buddhism;Huineng;Nanchan (the south school of Buddhism in China)
1004—5856(2017)09—0011—05
2017-01-01
余利蘋(1991-),女,河南永城人,碩士,主要從事思想政治教育研究。
B948
A
10.3969/j.issn.1004-5856.2017.09.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