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照珂
(黑龍江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黑龍江 哈爾濱 150080)
共產國際與土地革命時期中共三次“左”傾錯誤的關系
段照珂
(黑龍江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黑龍江 哈爾濱 150080)
土地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先后連續犯了三次“左”傾錯誤,分別是瞿秋白的“左”傾盲動、李立三的“左”傾冒險和王明的“左”傾教條主義錯誤。其中,王明“左”傾教條主義錯誤給中國共產黨以及中國革命帶來巨大危害。究其原因,不僅與中國共產黨本身革命經驗不足,國民黨瘋狂野蠻的屠殺等相關,還與共產國際對中國革命政策的轉變以及共產國際代表一系列錯誤的指導有著莫大關系。文章從三次“左”傾錯誤的背景開始論述其與共產國際的關系,從而得出值得借鑒學習的經驗教訓。
共產國際;中國共產黨;土地革命;“左”傾錯誤
1927年,國民大革命失敗以后,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革命斗爭隨即進入新民主主義革命的第二個時期,即土地革命時期。這一時期,國民黨政府堅持實行一黨專政的獨裁統治,不斷強化為其反動統治服務的國家機器,建立維護和加強其統治的政治制度,用法律、行政、特務、軍事等手段殘酷鎮壓任何革命活動,集中一切反革命勢力向共產黨人和革命群眾發起進攻,中國共產黨因此被定為“非法”黨派,加入中國共產黨即為最大的“犯罪”。這一時期是黨探索中國革命道路最為艱辛的時期,鑒于當時低迷的革命形勢以及當時的中國共產黨還是一個幼稚的、不成熟的政黨,也由于共產國際的錯誤指導,導致中國共產黨連續出現三次“左”傾錯誤,給中國革命帶來巨大創傷。本文首先介紹三次“左”傾錯誤的背景,以便更容易理解這些錯誤與共產國際的關系。
(一)瞿秋白“左”傾盲動主義錯誤產生的背景
1927年大革命失敗以后,中共中央并沒有認識到革命形勢已經進入低潮,不顧主客觀條件,錯誤地估計形勢,盲目要求在某些地區進行武裝起義。黨內“左”傾情緒開始逐漸滋長起來。
1927年10月,發生了國民黨新軍閥李宗仁和唐生智之間的寧漢戰爭。10月23日,中共中央發出《中國共產黨、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反對軍閥戰爭宣言》,宣言提出:“我們應當使這種軍閥戰爭變成勞動民眾反對一切軍閥地主豪紳資產階級的革命戰爭,變成反對一切壓迫剝削以及帝國主義的戰爭。我們要一下子消滅一切軍閥戰爭。”[1](P249)此宣言開始反映出中共中央“左”的思想傾向。11月1日,中共中央臨時政治局常委會議又通過《中央通告第十五號——關于全國軍閥混戰局面和黨的暴動政策》,通告提出:黨現在的政策就是發動工農武裝暴動,推翻一切軍閥統治,建立蘇維埃政權。這時的中央領導人已經開始幻想只要乘軍閥混戰的時機發動全國起義,就能像十月革命那樣推翻國民黨政權,建立全國蘇維埃政權。1927年11月9日,在上海召開的中共中央臨時政治局擴大會議,由瞿秋白主持,共產國際代表羅米那茲出席。此次會議標志著第一次“左”傾盲動主義錯誤開始。
(二)李立三“左”傾冒險主義錯誤產生的背景
1929-1930年,國內國外政治形勢都發生了一些變化。國內,國民黨統治集團內部的矛盾進一步激化。以1929年蔣介石對桂系李宗仁的蔣桂戰爭開始,國民黨內部爆發一系列戰爭。而各派軍閥背后都有帝國主義國家的支持,這些帝國主義國家為爭奪在華利益,必然會產生矛盾和斗爭,而這些矛盾和斗爭將直接導致國民黨內部各派軍閥混戰。只要各帝國主義國家不放棄在華利益,各派軍閥就不能互相妥協,因此軍閥混戰頻繁不息。國際上,1929年資本主義國家爆發空前的經濟危機,使得一部分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的工人運動和群眾斗爭有了一定發展,這些國家的一部分知識分子向往社會主義的傾向增長迅速。但是需要認清的是,世界資本主義的統治并沒有瀕臨崩潰,也沒有隨著經濟危機的爆發而形成世界性的革命高潮。
在這種形勢下,中共中央并沒有正確認識形勢,抓住有利時機,推動革命事業的發展,而是在共產國際“左”傾思想的影響下無視革命力量還相對弱小的基本情況,片面強調并夸大對革命有利的一面,因而逐漸形成“左”傾冒險主義錯誤。而比較系統的錯誤主張主要是由時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李立三提出的,所以這次“左”傾錯誤被稱為“立三路線”。1929年的2月、6月、8月、10月,共產國際多次向中共中央發來有“左”傾錯誤主張的指示信和決議,這些錯誤主張為李立三的“左”傾冒險主義錯誤提供了理論依據。1930年,中央政治局通過《接受國際1929年10月26日指示信的決議》;2月26日,中共中央發出第七十號通告,使“左”傾冒險錯誤得到進一步發展。中原大戰和湘越桂邊戰爭爆發后,更讓李立三等人相信革命形勢在全國已經成熟,在1930年6月召開的中央政治局會議上通過了李立三起草的《目前政治任務的決議》(即《新的革命高潮與一省或幾省首先勝利》)。至此,李立三“左”傾冒險主義錯誤在中共取得了統治地位。
(三)王明“左”傾教條主義錯誤產生的背景
六屆三中全會前后,在周恩來、瞿秋白等人的領導下,李立三“左”傾冒險錯誤逐步得到糾正。但是不久,共產國際對李立三錯誤的性質認定有了變化,并對新的中共中央領導人瞿秋白等人不滿。于是,1931年1月7日,六屆四中全會在共產國際“遠東局指導之下”于上海秘密召開。[2](P231)
在六屆三中全會結束不久的1930年10月末,共產國際向中共中央發來《關于立三路線問題給中共中央的信》,信中將李立三“左”傾錯誤認定為同共產國際路線根本對立的路線錯誤,并不指名地批評主持召開三中全會的同志模糊國際路線和“立三路線”的區別,犯了“調和主義”的錯誤,這實際上是否定了三中全會的成績。但在此之前,周恩來、瞿秋白在莫斯科討論這一問題時,共產國際并沒有認定李立三的錯誤是路線錯誤。而以王明為代表的“左”傾教條主義者在共產國際十月來信之前曾表示擁護六屆三中全會的決議,但當他們預先得知共產國際批評三中全會的消息后,又積極進行反對三中全會的各種活動,指責三中全會最大的缺點是沒有充分揭露“立三路線”的機會主義實質。
在1931年1月7日召開的六屆四中全會上,共產國際代表米夫使用不正常手段控制會議進行,使他的學生王明在會上作較長發言,極力宣揚王明的《兩條路線》(后改名為《為中共更加布爾塞維克化而斗爭》)的觀點。此次會議共產國際遠東局提出王明為候補常委,但周恩來提議,王明仍應做江南省委書記。這樣,六屆四中全會就成為以王明為代表的“左”傾教條主義在中共中央占據統治地位的標志。
(一)共產國際與瞿秋白“左”傾盲動主義錯誤的關系
八七會議后,共產國際代表羅米那茲堅持不斷革命論和革命工作中的暴動主張,從而進一步發展了八七會議上的“左”的因素。在1927年9月19日的政治局會議上通過的關于成立蘇維埃決議案中,堅持“城市中心論”。同年11月,黨中央擴大會議形成了“左”傾盲動主義。出席此次會議的共產國際代表是羅米那茲和來上海接替他工作的米特凱維奇。中共領導瞿秋白主持會議,羅米那茲作政治報告,并通過了《中國現狀與中國共產黨的任務決議案》。決議認為,中國革命應該是“不斷革命”的,“決不能有民權革命自告一段落的局勢”,“必然是急轉直下從解決民權革命的責任進于社會主義的革命”進一步混淆了民主革命和社會主義;同時,決議認為“中國民族資產階級完完全全投降了外國資本”,“實際上替帝國主義當走狗”等錯誤的階級關系分析。[3](P124)而在中國革命形勢和斗爭策略的問題上,決議認為,當前中國處于軍閥混戰的狀態,這使羅米那茲產生中國革命正處于“直接革命形勢”的錯覺,認為革命在“不斷高漲”,從而制定了全國武裝暴動的總策略,并堅持以城市為中心。
在羅米那茲的影響下,瞿秋白也認為中國革命是高漲的,而且是無間斷的性質,并且有匯合成總暴動的趨勢;認為中國革命超越了資產階級民權主義的范圍,“是由解決民權主義任務急轉直下直到社會主義的革命”。[4]在這些錯誤的指示和決議指導下發動的廣州起義失敗。
實際上,羅米那茲的錯誤觀點既因為他對中國國情缺乏了解,也與共產國際的指導思想有關。在中國革命形勢的問題上,共產國際領導人一直認為中國革命形勢處于高潮。這也是廣州起義失敗后,中國共產黨仍在一段時間內繼續實行“左”傾政策的原因。
(二)共產國際與李立三“左”傾冒險主義錯誤的關系
1928年7月17日至9月1日,共產國際六大在莫斯科舉行,這次會議是共產國際急劇“左”傾的標志。原因是共產國際對國際形勢作了錯誤的主觀估計,提出當前已處于戰后資本主義總危機的“第三時期”理論,并根據這種估計制定了過“左”的方針政策。這就給由李立三領導的中共中央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1929年,世界資本主義國家爆發了嚴重的經濟危機,使共產國際對無產階級革命形勢的估計更加盲目樂觀,并認為這次空前的危機將導致無產階級革命的勝利。同年2月、6月、8月、10月共產國際多次給中共中央發來指示信,而隨著共產國際的指導思想日漸“左”傾,這四封來信“左”的程度也逐漸加深。尤其是10月來信,是李立三錯誤產生的直接原因,對當時正在上海主持中央工作的李立三產生了不可估量的影響,為其“左”傾冒險錯誤提供了理論依據。1930年1月1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通過了《接受國際1929年10月26日指示信的決議》,并按照來信的指示規定了反軍閥戰爭和群眾革命運動的主要任務,要把改良主義作為目前革命復興最危險的敵人。而為了保證國際正確路線得以貫徹,決議還提出要切實與一切“右”傾錯誤作斗爭。這樣,就使李立三“左”傾錯誤思想的形成和他的“左”傾政策的實行,在政治、思想和組織上都具備了條件。
在中共中央通過《接受國際1929年10月26日指示信的決議》后不久的1930年2月26日,中共中央便發出由李立三起草的《中央通告第七十號——目前政治形勢與黨的中心策略》(即《新的革命高潮與一省或幾省首先勝利》),通告指出,目前黨要堅決執行集中進攻的中心策略。此后的3、4月份,李立三的“左”傾思想日益發展,他認為中國的革命處于“日益接近革命高潮的形勢”。可見,共產國際對中國形勢的錯誤估計對李立三的影響有多大。
而正當毛澤東等共產黨人找到一條正確的農村包圍城市,最后奪取城市的革命道路時,不了解中國實際的共產國際領導人和領導機關教條地按照十月革命的模式,不顧中國社會的具體情況,不分析中國革命的特殊性,堅持城市暴動,并反對工農武裝割據的正確思想。李立三在此錯誤思想的領導下,也強調城市暴動是推翻國民黨、建立革命政權的主要手段。他還指責毛澤東農村包圍城市的道路是不正確的“割據觀念”。后來,由于李立三“左”傾錯誤的發展超出了共產國際所能允許的范圍,所以在1930年7月共產國際通過的《關于中國問題決議案》中對李立三進行了批評,但并沒有制止住李立三的錯誤,李立三依舊我行我素地布置各種行動計劃。8月中上旬,李立三冒險錯誤發展到頂點。
1930年9月24日至28日,中共六屆三中全會在上海召開,李立三在會上作了檢討,承認自己所犯的各種錯誤。此次會議停止了冒險的行動計劃,并結束了李立三的“左”傾錯誤領導。雖然共產國際與李立三有分歧,但這些分歧實質上只是關于行動時機是否成熟的問題,從整體而言,共產國際這時正在執行一條比李立三路線更“左”的路線,以致后來在共產國際的影響下,中國共產黨又發生了危害更大的王明“左”傾錯誤。
(三)共產國際與王明“左”傾教條主義錯誤的關系
王明“左”傾教條主義錯誤與共產國際強加于人的、直接的、不正確的干預是分不開的。1931年1月7日召開六屆四中全會,在共產國際代表米夫的支持下王明作了《兩條路線》的發言,米夫作了長篇總結發言。米夫一邊以比李立三更“左”的觀點批評李立三,否定三中全會,一邊又大力吹捧王明等人,為他們上臺鳴鑼開道。王明在這次會議上被選進政治局。六屆四中全會以后,中共中央領導權就開始由米夫全力支持的王明所操縱,共產國際領導機構對中共四中全會和王明進入中央也表示滿意和支持。
1931年初至1933年末,共產國際執委會召開了三次全會,這三次全會是共產國際“左”傾思想和政策進一步發展的階段,更是王明積極向國內貫徹“左”的方針政策,不折不扣忠實實行國際路線的階段(王明出席了第二、三次會議)。共產國際指導下的王明“左”傾教條主義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1)對革命形勢和任務的分析。“九·一八”“一·二八”事件后,民族矛盾成為國內主要矛盾,但共產國際卻罔顧事實,大力推行以階級斗爭為內容的蘇維埃政策,在共產國際“革命危機”、采取“進攻路線”“奪取政權”等思想的指導下,黨中央開展同盟罷工、游行示威等活動,想趁機打倒國民黨反動統治,致使中國革命遭受巨大損失。(2)關于階級關系的分析和統一戰線的方針。“九·一八”事變后,國內階級關系發生了很大變化,但共產國際并未認真分析民族資產階級、富農和小地主的政治態度的變化,仍規定中共在反帝斗爭中應“運用下層統一戰線策略”,進行“革命的民族解放戰爭”。[5](P185)這樣就把許多要求抗日的中間階層排除在統一戰線之外。(3)關于革命道路的問題。共產國際仍堅持以城市為中心。(4)關于反對黨內主要傾向的問題。王明在此期間發出的指示文件和共產國際的一樣,都強調要反對黨內危險的“右”傾機會主義。(5)關于土地政策。共產國際下達指示,地主不分田,富農分壞田。(6)在軍事方面。共產國際對中國革命的錯誤指導,使第五次“反圍剿”失敗。
這次“左“傾教條主義錯誤是王明等人在不了解中國社會狀況,缺乏實踐經驗的情況下,照搬共產國際決議,憑借主觀臆測領導中國革命,使中國革命遭受嚴重損失。
三次“左”傾錯誤告訴我們,中國共產黨在領導中國革命和建設的過程中,一定要堅持獨立自主、實事求是的原則。在革命時期,中國人民面對三座大山的壓迫,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是反帝、反封、反官僚資本的新民主主義革命,與蘇聯和其他社會主義國家的基本情況并不相同。事實證明,在1935年遵義會議確定以毛澤東為代表的獨立自主、實事求是的路線后,中國革命不斷取得勝利。在建設時期,中國共產黨在建設前期由于開展一系列與國情不相符的各種運動,如:大躍進、人民公社化運動,使得社會主義建設遭遇挫折。后來,黨開始“堅持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堅持從中國的實際出發,從思想路線建設入手,在極短的時間內,全面而順利地完成了撥亂反正,統一了思想,為中國的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創造了良好的氛圍。[6]而后來的改革開放,就是在鄧小平等領導人的帶領下,實事求是地分析國情,而走出的一條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使中國的政治、經濟、文化等得到長足發展。
[1]中國共產黨歷史:第1卷[M].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2011.
[2]金沖及.周恩來傳(1898-1949)[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9.
[3]中國現狀與中國共產黨的任務決議案[A].中共黨史教學參考資料(一)[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79.
[4]瞿秋白.中國革命是什么樣的革命[Z].1927.
[5]共產國際有關中國革命的文獻資料:第2輯[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2.
[6]郭煒.鄧小平執政黨思想建設的歷史貢獻[J].哈爾濱學院學報,2014,(3).
責任編輯:張 慶
The Relation of the Comintern and CPC’s Three Times of “Left Deviation” Mistakes During the Land Revolution Period
DUAN Zhao-ke
(Heilongjiang University,Harbin 150080,China)
During the land revolution period,the CPC made the “Left Deviation” mistakes three times consecutively:QV Qiubai’s rash action,Li Lisan’s “left” adventurous action,and Wang Ming’s “left” dogmatism,among which Wang Ming’s mistake brought huge damage to the CPC and Chinese Revolution. There are any causes for the mistakes,such as lack of revolution experiences,the ruthless massacre led by KMT,but one huge part was made by the Comintern’s wrong guidance. By discussing the background of the “Left Deviation” and the relation with the Comintern,some experiences worth learning from are summarized in this study.
the Comintern;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the Land Revolution;the “Left-Deviation” mistakes
2016-11-02
段照珂(1991-),女,鄭州人,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中共黨史研究。
1004—5856(2017)08—0018—04
D16;D231
A
10.3969/j.issn.1004-5856.2017.08.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