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tterpress的一紙情懷
——淺談傳統手工印刷方式的轉型與回歸

任帥

Letterpress的一紙情懷
——淺談傳統手工印刷方式的轉型與回歸

任帥

（清華大學 美術學院，北京，100084）

文章對Letterpress印刷工藝發展史以概述并對比國內外發展現狀，探討和闡述了Letterpress印刷工藝的成功轉型和其回歸熱潮對紙質媒介帶來復興的可能性，以及當前社會對設計回歸生活、質樸自然的渴望。

Letterpress；凸版印刷；印刷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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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高速發展的當下，大量信息堆砌在各類電子屏幕上，只為占領受眾的眼球而爭先恐后。在科技帶動下，電子媒介大行其道，這無疑是時代前進的必然，人們對電子科技的追捧已成普遍家常，對到手的信息也是來者不拒。這樣的現實中，相關人士陸續展開關于紙質媒介對抗電子媒介生死存亡的大討論。難道我們真的迎來了阿道司·赫胥黎所說的“美麗新世界”？還是如《娛樂至死》中所預言的，我們終將毀滅于自己的熱愛？其實，論調大可不必驚慌。因為有一種傳統手工印刷工藝，依舊在這鬧市角落里發光，那就是Letterpress。

一、Letterpress的定義與概況

Letterpress即凸版印刷，是把圖案制成凸起的印版，讓凸起的圖案蘸到彩色油墨，再通過機器的壓力將圖案深深地壓進紙張表面，從而形成顏色顯明、印痕清晰的圖案的印刷工藝。Letterpress是其英文名詞，它作為一種印刷工藝，其歷史可追溯到歐洲15世紀中期，早期用于書籍印刷，今多為各類印刷藝術紙品。約翰內斯·古滕堡（Johannes Gutenberg）生于1400年的德國。15世紀中期，為更清晰地印制書籍，他用金屬活字代替木制活字，并歷時3年用他發明的古滕堡印刷機印制了180本圣經。因此他被認為是西方印刷術的發明者和印刷機之父，他所設計的印刷機也一直沿用到19世紀。話到此處，無法不提的是我國宋代畢昇發明的活字印刷術。據宋代科學家沈括《夢溪筆談》中記載，北宋平民畢昇為了在印刷過程中節省制版時間，發明了膠泥活字。如此只需按不同的書籍內容排版后便可直接印刷，此印刷方法被稱為活字印刷術。此術理應因大大提高印刷效率而得到推廣，卻因當時的制版工人多數不識字且并未引起統治者的重視，此項偉大發明卻只能在文獻記載和少數文物中延存至今。活字印刷術與Letterpress皆為凸版印刷，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若定要以時間為度量，活字印刷術的確比古滕堡所發明的印刷術時間早了400余年。若摒棄爭論，相比起始的先后問題， 如何延續的問題則更值得我們討論。

二、Letterpress的發展歷史

（一）Letterpress誕生與初步發展

關于Letterpress的歷史，的確是從約翰內斯·古滕堡的印刷術發明為起始。古滕堡印刷術是當時大眾傳播的第一個實例，印刷機的使用也使凸版印刷成為分散信息的主要方法，這讓民眾都能接觸到印刷文字而鼓勵思想的傳播。威廉·卡斯頓（William Caxton）生于1422年的英國，經苦學凸版印刷技術，于1473年在比利時布魯日印刷了第一本英語書籍并成為英國出版第一人。1720年前后，威廉·卡爾森（William Caslon）率先在英國成立卡斯隆鑄字廠。他所設計的字體靈感源于荷蘭巴洛克式，因其風格獨特而大肆流行，在當時被廣泛使用。此款字體不僅應用在第一版《美國獨立宣言》的印刷中，在現今平面設計作品中也有所出現。18世紀50年代，在卡爾森字體影響下，約翰·巴斯克維爾（John Baskerville）設計了幾款新字體，并投入印刷。他也強調了紙張和油墨對于印刷的重要性。19世紀時期，雖然同類印刷機產品層出不窮，而古滕堡印刷機的地位一直未被動搖。直到20世紀50年代，凸版印刷在商業方面的應用逐漸被膠板印刷所趕超，在此后的40年里，凸版印刷便失去了其主流地位。

（二）科技進步對Letterpress發展的影響

20世紀80年代，新型材料感光樹脂的發明，為凸版印刷技術的復興提供了平臺。從此，電腦中設計的復雜圖形可利用感光原理制成凹凸樹脂板，代替鉛字和木字。照片底片可以翻錄在印版上，也使批量印刷有了可能，此舉為Letterpress帶來革命性改變。如今整版印刷早已不是難事，然而一些手工藝者仍堅持原始方法排版和印刷。當然，多數人已欣然接受這種新的數字化印刷技術。這一技術為Letterpress帶來新的曙光，帶來了新的設計可能性，也使紙張媒介獲得新的盛譽，也在印刷設計領域中引領了新潮流。 在新型材料的影響下，印刷工匠們盡情創作，Letterpress作品也被人們認為“有一種樸實的美妙”。

> 圖1 海德堡印刷機圖

> 圖2 Letterpress印制制品

感光樹脂的發明，為新型紙張的誕生成就了完美契機。在當時，很少有紙張能印刷出感光樹脂版的影像細節。紙品市場上，多數歐洲紙張價格昂貴，而另一部分的美國紙張則無法印刷出較深印痕，這些紙張都難以滿足需求。直到2005年，人們對做工精良、紙質松厚而又有韌勁的紙張需求陡然增加，因為只有這樣的紙張才能夠配合現代感光樹脂印板來使用。當時的顧客對留下深深印痕的印刷品趨之若鶩，由此一批新型紙張應運而生。卡蘭有限公司（Crane & Co.）引進了一種名為卡蘭信紙（Lettra）的紙張，這是專門為滿足Letterpress的印刷需求所生產。這種厚而多齒的全棉紙張，對世界范圍內Letterpress紙張耗材進行了重新定義。此款紙張不僅放大了作品中的觸覺感和空間感，還創造出對比度更為明顯的陰影效果，擁有極具存在感的印刷效果。

（三）社會認知對Letterpress發展的影響

Letterpress得以復興，除了新型材料和紙張等科技因素，與人為推動也有關聯。20世紀90年代，瑪莎·斯圖沃特（Martha Stewart）的婚禮雜志刊登了由Letter press工藝制作的婚禮請柬照片，無形中引導了潮流。2004年，該雜志又刊登一系列文章，強調甄選婚禮紙品的重要性，包括紙張、設計、印刷工藝的選擇，事無巨細。并著重說明，印刷方法也極為重要，因為它能最大化的實現優秀設計的精美。通過雜志宣傳，Letterpress婚禮紙品在當時受到新娘們的追捧，也一定程度上引起了藝術家和設計師的重視。幾十年乃至幾個世紀前，印刷都有個美妙標準——“輕吻”，描述將墨汁轉印到紙上的溫柔，認為印刷目的讓墨水留在紙上便可。人們認定在紙上留下印痕的印刷工的技藝是拙劣的。時過境遷，最初的“輕吻”像在紙上“咬”了一口，如久別重逢的愛人癡纏后留在頸間的“吻痕”，誘惑眾多顧客為之瘋狂。印刷工匠們也響應需求，用精湛技藝讓Letterpress的印痕印在了人們心底。

三、從Letterpress的國內外現狀看轉型與回歸

以Letterpress在美國的現狀來看，它已逐漸超越傳統的印刷模式，成為不同規模的印刷工作室。這些工作室的作品具有小眾藝術獨特的設計風格，各有千秋，也具有較高的活躍度。Hatch Show Print——是美國歷史悠久的Letterpress工作室之一。1879年成立至今，Hatch show print積累了大量繽紛奪目的商業海報Letterpress印刷設計作品。時至今日，從設計到制作再到運輸包裝，他們依舊堅持全手工，訂單之廣也遠銷歐洲。

在中國，Letterpress的巔峰歷史可追溯到20世紀40—50年代。當時報館使用的印刷機大多是從英國和德國進口的Letterpress手扳臺，那時的中國迎來Letterpress的初次輝煌。但到80年代后期，報紙印刷開始大量使用膠版，隨著印刷機器的不斷更新，Letterpress也淡出了人們視線。2005年至今，Letterpress工作室相繼在國內各地創辦，使越來越多的人了解并接受此工藝之美。Letterpress從一度消失到再次整裝出現，歷經從報社印刷過渡到藝術工作室的漫長旅程，成功完成轉型，其組成人員也從單一的印刷工人發展成設計師、藝術家、以及手工藝者的多元化組合模式，在專業性上有顯著提高。這些工作室，有的合理調整產品面向市場，有的將Letterpress和活字印刷術相結合，形成了中西文化雙重組合的文化體驗館，等等。

四、結語

歷史變遷帶來科技發展，也帶來傳統手工藝如何延續的考驗。活字印刷術抑或Letterpress，歷史賦予他們的意義和自身的美感都相同，所面臨的未來挑戰也依然。2008年上映的電影《七磅》中，女主角依靠印制婚禮紙品為生，其綽號為海德堡小怪獸的Letterpress機器（圖1）被史密斯飾演的麻省理工高材生修理好后，老舊的機器又開始有節奏地運轉，令人動容。與其他印刷方式所不同，Letterpress需要時間的打磨。由此了解并愛上Letterpress，也印制了屬于自己的紙品。圖2Letterpress的興起，引領的是一種文化的回歸。這些廢舊機器被重新修理使用，它的每一次轉動，在紙上留下的每一道痕跡，都顯得彌足珍貴。只希望這次Letterpress以其設計精良的高級定制手工紙品的新身份再次被重視，也希望得到更多新生代設計師和藝術家的了解和關注。感謝Letterpress，走過歲月攜手滄桑，帶給我們，滿紙情懷。■

［1］Gould, Joseph；The Letter-Press Printer: A Complete Guide to the Art of Painting[M]；Forgotten Books；2015-9-27.

For the Love of Letterpress, on Transformation and Regression of the Traditional Manual Printing Method

REN Shuai
（Art & Design Academy, Tsinghua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4, China）

By summarizing the development history of Letterpress and comparing the current situation at home and abroad, this article expounded the successful transformation of Letterpress, explored the possibility of regression upsurge bringing revival to the paper media, and the desire of current society for design returning to life and nature.

letterpress; relief printing; printing art

J504

A

1008-2832（2017）02-0124-02

檢 索:www.artdesign.org.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