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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文學生活史”的范式轉換

2017-02-24 16:18:09叢新強
山東社會科學 2017年10期

叢新強

(山東大學 文學院,山東 濟南 250100)

論“文學生活史”的范式轉換

叢新強

(山東大學 文學院,山東 濟南 250100)

“文學史重寫”主要表現在文學史觀層面的調整,又通常存在著歷史觀念與現實制約、邏輯建構與具體史實、框架結構與材料選擇不相協調的矛盾,而“文學生活史”的介入,不失為文學史寫作范式的一種選擇。作為一種文學史的“文學生活史”命題的提出及其范式的轉換,又至少包含三個既獨立又融合的層面:一是以普通讀者為中心的主體性選擇,二是以日常生活為基礎的價值性判斷,三是以社會反應為參照的動態性描述,從而達成“對話性”文學史的寫作,進而重建文學與生活的關系意義。

“文學生活史”;范式轉換;對話性

當代美國科學哲學家托馬斯·庫恩提出常規科學研究的主要特征是“范式”,而且“范式”規定了共同體所研究的“謎題”和“問題”。“它代表著一個特定共同體的成員所共有的信念、價值、技術等等構成的整體。”①[美]托馬斯·庫恩:《科學革命的結構》,金吾倫、胡新和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年版,第147頁。從這個意義上說,文學史研究與寫作已經形成了既有的大致有章可循的諸類范式。庫恩進一步意識到,當既有的范式不再能應付一系列的反常現象的時候,就會出現所謂的“范式轉換”。②[美]托馬斯·庫恩:《科學革命的結構》,金吾倫、胡新和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年版,第16頁。對于既有的文學史構成而言,所謂的“重寫文學史”則顯然具有“范式轉換”的意義。不過,“重寫”的理念雖然合理并且進步,但在實際寫作過程中卻充滿困難和變數,其實也同時為文學史研究發生新的“范式轉換”提供了前提條件和可能空間。

已有的文學史重寫范本往往主要在文學史觀上作出調整,而且主要表現在文學史的整體觀研究層面,但對于支撐文學史觀及其整體性的具體內容的選擇和判斷則又大多沿襲了舊有的體系。所以,文學史重寫經常存在著歷史觀念與現實制約、邏輯建構與具體史實、框架結構與材料選擇不相協調的矛盾問題。而“文學生活史”的介入,不失為文學史寫作的一種具有可操作性的選擇,也同時提供出一種“范式轉換”意義上的可能。“從批評史來看,在文學的作者—本文—讀者的運作之鏈中,歷來研究最少、需要填充的最大空白顯然是讀者。”③金元浦:《接受反應文論》,山東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3頁。而“文學生活史”恰恰是以讀者的閱讀、接受和反應作為主要的研究對象,這無疑構成對既有文學史的必要的補充和有效的豐富。

早在2009年,溫儒敏先生就提出研究“文學生活”,主張走向“田野調查”。2012年以來,“當前社會‘文學生活’調查研究”課題組做了大量的基礎性工作。“文學生活”的理念和實踐,不但產生了良好的社會反響,也逐漸為學界所認可和接納。“文學生活”研究不僅重新觀照了“文學與現實”的關系,而且為學科的建設和發展開拓了新空間。延伸開來,最直接的學術影響便是文學史寫作的問題。“‘文學生活’的提出將為文學史寫作開啟新生面,這種新的文學史研究,將不再局限于作家與評論家、文學史家的‘對話’,還會關注大量‘匿名讀者’的閱讀行為,以及這些行為所流露出來的普遍的趣味、審美與判斷,不但要寫評論家的闡釋史,也要寫出隱藏的群體性的文學活動史。”④溫儒敏:《“文學生活”概念與文學史寫作》,《北京大學學報》2013年第3期。具體而言,也就是作為一種文學史的“文學生活史”命題的提出和范式的轉換。其中又至少包含三個既獨立又融合的層面:一是以普通讀者為中心的主體性選擇;二是以日常生活為基礎的價值性判斷;三是以社會反應為參照的動態性描述,從而促進一種“對話性”文學史的生成。

一、以普通讀者為中心的主體性選擇

劉再復先生早在20世紀80年代中期就提出“文學的主體性”問題,認為文學主體包括三個最重要的構成部分:一是作為文學創造主體的作家,二是作為文學對象主體核心的人物形象,三是作為接受主體的讀者和批評家。*劉再復:《論文學的主體性》,《文學評論》1985年第6期、1986年第1期。既有的文學史寫作主要圍繞以作家創作為理解作品依據的“作者中心論”范式和以作品自身作為理解文學意義的“文本中心論”范式而展開,相對而言,以讀者的閱讀、反應、創造性理解作為文學意義生成依據的“讀者中心論”范式在文學史建構中尚未凸顯出來,一直處于薄弱甚至缺失狀態。這樣,以“讀者”為考察中心的“文學生活史”的研究思路可以為長期以來的“重寫文學史”提供出可資借鑒的理念和行之有效的方法。

顯然,“文學生活史”的讀者接受特質具有“接受美學”的意義元素,可以從“接受美學”中汲取相應的理論資源。1967年,姚斯在康斯坦茨大學的教授就職儀式上發表了《研究文學史的意圖是什么、為什么?》的著名演說。他指出,文學研究的一貫傾向是“把文學事實局限在文學的創作與作品的表現的封閉圈子里,使文學喪失了一個極其重要的維面,這就是文學的接受之維。在以往的文學史家和理論家們看來,作家和作品是整個文學進程中的核心與客觀的認識對象,而讀者則被置于無足輕重的地位”*金元浦:《接受反應文論》,山東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9頁。。這樣的研究思路,自覺不自覺地就把作家的歷史地位和作品的表現價值固定化,使其成為超越時間和空間的客觀存在物。因此,文學史寫作也就自然地演變為對于包括作家作品在內的“文學事實”依據某一線索和順序而組織起來的編年史。姚斯認為,“在作者、作品與讀者的三角關系中,讀者絕不僅僅是被動的部分,或者僅僅作出一種反應,相反,它自身就是歷史的一個能動的構成。一部文學作品的歷史生命如果沒有接受者的積極參與是不可思議的。因為只有通過讀者的傳遞過程,作品才進入一種連續性變化的經驗視野之中”*金元浦:《接受反應文論》,山東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9頁。。其實,作品的價值只有通過讀者才能體現出來,“只有通過讀者,作品才能在一代一代的接受之鏈上被豐富和充實,永葆其價值和生命,這正是文學的歷史本質”*金元浦:《接受反應文論》,山東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10頁。。進一步而言,這正是“文學生活史”的題中應有之義。

正如溫儒敏先生指出的,“現在提出‘文學生活’的研究,可以適當吸收‘接受美學’的精義與方法,但眼界要拓寬,不只是關注批評家與學者的‘接受’,更應包括普通讀者的‘接受’,這是更完整的‘文學接受’研究”。*溫儒敏:《“文學生活”概念與文學史寫作》,《北京大學學報》2013年第3期。從“創作之維”轉向“接受之維”,進而從“專業學者”的接受轉向“普通讀者”的接受,無疑將會帶來文學研究格局的充實和豐富。延伸開來,則是文學史研究的全面性的主體呈現和整體性的面貌還原。比如,1956年《人民文學》的第9期發表了王蒙的短篇小說《組織部新來的青年人》,既有的文學史大多圍繞作家的創作背景和作品的思想意義進行講述,而對于一經發表即引發的廣泛討論卻極少提及,這不能不說是某種缺憾。因為,小說不僅引起專業學者的理論關注,更在社會青年中引起強烈反響。《文藝學習》從1956年第12期到1957年第3期專門開辟專欄,展開討論。“編者按”說,“這篇作品引起了很強烈的反應,在某些機關和學校里,人們在飯桌上,在寢室里紛紛交換著各種不同的意見”。一位大學生就曾撰文,直言不諱地說“林震是我們的榜樣”。“這次討論,一共收到手稿一千三百多件,編輯部在討論進行中努力本著‘百家爭鳴’的精神,對于各種具有代表性的意見都盡可能給以發表的機會。這些意見很不相同,尤其是在討論初期,有些意見是針鋒相對,很極端的。如有些同志認為這篇作品完全是歪曲現實,歪曲了我們的老黨員老干部的面貌,并且誣蔑了我們整個黨和黨的中央。而另外一些同志對于這篇作品進行了全面的無保留的歌頌,提出‘以林震為自己的榜樣’,‘朝著光輝的未來邁進’。”*《文藝學習》1957年第3期“編者的話”。除此之外,《人民日報》《光明日報》《中國青年報》等也發表文章討論這篇小說。也正是這樣的大討論,進而引起了毛澤東主席的注意,甚至表示“要為王蒙解圍”。意想不到的是,這樣的討論還引伸出改進文學刊物編輯部和作家之間的關系問題。1957年5月8日的《人民日報》一文《加強編輯部同作家的團結》中,秦兆陽回顧了對這篇小說的修改過程并作了檢討。在同時發表的《關于〈組織部新來的青年人〉》一文中,作者王蒙作了創作說明和自我檢討。緊接著,5月9日的《人民日報》刊登了《人民文學》編輯部對原稿進行的29處修改。*張健主編:《中國當代文學編年史》第二卷,山東文藝出版社2012年版,第276-281頁。本是一篇反映現實問題的并不晦澀甚至尚不成熟的短篇作品,在讀者的參與下激發出一系列的反應,甚至最終影響到作家的生活和命運。這樣的研究,顯然具有文學史的重要意義。

再比如至今依然得到多元解讀的長篇小說《青春之歌》。從初名的《千錘百煉》到后來的《燒不盡的野火》,作者楊沫不斷修改,最終以此命名在1958年1月由作家出版社出版。作品出版初期,好評如潮。但是,1959年北京電子管廠工人郭開的一篇文章《略談對林道靜的描寫中的缺點》,首先對小說進行了公開批評,繼而引發一場全國性的大討論。文章認為,《青春之歌》充滿了小資產階級情調。“作者是站在小資產階級立場上,把自己的作品當作小資產階級的自我表現來進行創作的”,“沒有很好地描寫工人群眾,沒有描寫知識分子和工農的結合,書中所寫的知識分子,特別林道靜自始至終沒有認真地實行與工農大眾相結合”,“沒有認真地實際地描寫知識分子改造的過程,沒有揭示人物靈魂深處的變化。尤其是林道靜,從未進行過深刻的思想斗爭,使她的思想感情沒有經歷從一個階級到另一個階級的轉變,到書的最末她也只是一個較進步的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可是作者給她冠以共產黨員的光榮稱號,結果嚴重地歪曲了共產黨員的形象”。*郭開:《略談對林道靜的描寫中的缺點》,《中國青年》1959年第2期。雖然這樣的解讀是站在階級立場上進行的,但其批評也是入木三分,絕非無的放矢。不但《中國青年》繼續發表討論文章,《文藝報》也開辟讀者專欄,郭開也再次從階級觀點出發作出進一步的批評。針對讀者討論的意見,楊沫歸納為三類問題:林道靜的小資產階級感情問題;和工農結合問題;入黨后的作用問題,“一二·九”學生運動展示得不夠宏闊有力。于是再次進行修改,為了突出知識分子與工農相結合的主題,增加了林道靜在農村的七章和關于學生運動的三章。然而,這樣的做法和修改后的文本又引起新一輪的或肯定或否定的爭論。*張健主編:《中國當代文學編年史》第二卷,山東文藝出版社2012年版,第421頁。本來具有明確的創作意圖和正確的政治觀念的《青春之歌》,在創作、傳播尤其接受過程中一波三折。如果缺失這樣的研究,作品的文學史定位也就變得更加困難。

顯然,正是讀者的不斷閱讀,逐漸成就著作品的歷史價值。“一部作品的意義潛能不會也不可能為某一時代讀者或某一個別讀者所窮盡,只有在不斷延伸的接受鏈條中才能逐漸由讀者展開。”*金元浦:《接受反應文論》,山東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12-13頁。其實,文學史的意義潛能也在這里。

二、以日常生活為基礎的價值性判斷

既有的文學史寫作在講述作家作品的時候,往往將其置于主流意識形態的文化語境和公共性的精英話語空間中,而對于真正影響作家作品生成的個體經驗和私人話語的關注則較為缺失。而“文學生活史”的研究,則力圖回歸作家作品得以生成的“日常生活”,并以此為基礎作出相應的價值判斷,進而厘定其文學史位置,從而延伸出文學史的發展脈絡。

葛兆光先生在論及“思想史的寫法”時指出,“僅僅由思想精英和經典文本構成的思想似乎未必一定有一個非常清晰地延續的必然脈絡,倒是那種實際存在于普遍生活中的知識與思想卻在緩緩地接續和演進著,讓人看清它的理路”*葛兆光:《中國思想史·導論·思想史的寫法》,復旦大學出版社2001年版,第11頁。。顯然,“思想史的寫法”可以促使我們進一步思考“文學史的寫法”。除了對精英作家和經典文本的反復講述之外,文學史還要關注那些與作家和文本發生聯系的“日常生活”,從而將“文學史”和“生活史”結合起來,反過來才能解釋為什么會生成這樣的作家和文本。正如“思想史并不只是承擔給精英思想和經典文獻樹碑立傳的任務,而是在敘述歷史”*葛兆光:《中國思想史·導論·思想史的寫法》,復旦大學出版社2001年版,第82頁。一樣,文學史也是“敘述歷史”而不僅僅是“樹碑立傳”,從而讓人看清“文學”的理路。

文學史上常常發生獨具特色的創作現象,如果不能考察并回歸“生活史”的立場,則難以解釋其生成狀態、來龍去脈和實質內涵。比如發表于1958年《人民文學》第9期的趙樹理短篇小說《“鍛煉鍛煉”》,已有的文學史都多有提及,但至今仍然闡釋不一。如果將其納入“文學生活史”的視野,則顯然有助于確定其發生理路和主導意識。

趙樹理曾稱呼自己的小說為“問題小說”,“為什么叫這個名字,就是因為我寫的小說,都是我下鄉工作時在工作中所碰到的問題,感到那個問題不解決會妨礙我們工作的進展,應該把它提出來”。*《趙樹理文集》第4卷,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25頁。1959年8月20日,有鑒于被《紅旗》邀請寫小說,趙樹理寫信給《紅旗》總編輯陳伯達,把自己在農村的苦惱和創作上的困境和盤托出。“可惜自去年冬季以來,發現公社對農業生產的領導有些抓不著要處,而且這些事又都是自上而下形成一套體系的工作安排,也不能由公社或縣來加以改變。在這種情況下,我到了基層生產單位的管理區,對有些事情就進退失據。”*陳徒手:《人有病 天知否:一九四九年后中國文壇紀實》,人民文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155-156頁。于是,就有了長達萬言的《公社應該如何領導農業生產之我見》。根據陳徒手的研究,這篇文章被印成作協絕密文件,供內部批判使用。并且在《紅旗》雜志該文的“來稿處理單”上,保留著“觀點很怪”,“有的甚至很荒謬”的意見。所謂的“荒謬觀點”之一就是趙樹理在信中提到的公社領導身份的問題,他寫道:“公社最好是不要以政權那個身份在人家作計劃時候提出種植作物種類、畝數、畝產、總產等類似規定性的建議,也不要以政權那個身份代替人家的全體社員大會對人家的計劃草案作最后的審查批準。要是那樣做了,會使各管理區感到掣肘因而放棄其主動性,減少其積極性。”*陳徒手:《人有病 天知否:一九四九年后中國文壇紀實》,人民文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156頁。這里,趙樹理著重突出由于“政權”身份而直接造成的農村、農業和農民的問題。他一直為不能做好“農村工作”而糾結不已,甚至寧愿放棄所謂的高級的寫作事業也在所不惜,究其根源還是他敏感察覺的“政權”問題,這在《“鍛煉鍛煉”》中早就已經明顯地表現出來了。之所以出現“小腿疼”和“吃不飽”的現象,除了農民自身的問題,主要原因還是來自于當時的農村政策及其基層政權。因為,這并非個別現象,而是存在大量類似“小腿疼”“吃不飽”的群眾。在幾個年輕干部把整風和生產相結合并且設計整治消極取巧的勞動婦女之后,支書王鎮海認為“這些年輕人還是有辦法!做法雖說有點開玩笑,可是也解決了問題!”而主任王聚海則認為這樣的動員辦法不可靠,“勉強動員到地里去,能做多少活哩?”于是,支書不無批評地說了這樣的話:“……你就沒有想到全社的婦女你連一半人數也沒有領導起來,另一半就咱那個小腿疼嫂嫂和李寶珠(即“吃不飽”——筆者注)領導著的!我的老哥!我看你還是跟那幾位年輕同志在一塊‘鍛煉鍛煉’吧!”*趙樹理:《“鍛煉鍛煉”》,《人民文學》1958年第9期。面對現實,主任無話可說。顯然,“小腿疼”和“吃不飽”也有相當的群眾基礎,甚至絲毫不亞于“善于”“捉摸性格”的老主任擁有的群眾基礎,她們倆只是其中的典型代表而已。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問題就嚴重了,趙樹理一直思考的是,為什么農村的政策不能相應地帶來農民的生產積極性,反而恰恰相反?這樣的問題如何解決?

面對“落后”農民以及樹立起來的落后“典型”,基層干部首先采取的是“大字報”式的公開批評,其次是有意識地謀劃、誤導乃至誘騙;而引起當事人反應或者出現不良后果的時候,則直接動用“政權”力量批判、威脅并強制執行。顯然,“鄉政府”和“法院”已經成為基層干部們得以制勝的絕對武器,尤其在無計可施之時,總是屢屢奏效。當然,也成為“小腿疼”們內心深處的最大顧忌和恐懼之所。可以設想,人民政府和人民法院如果能為人民當家作主的話,基層干部就不會時時處處運用這樣的武器,同樣,“小腿疼”們也不會擔心被送往此處,反而會求之不得。但是,事實恰恰相反。基層干部和底層民眾之間總是矛盾和對立,但在對于基層政權的認知方面卻達成了驚人的共識,至少在心理上有著相似的感受。所以,一方動輒就要往“政府”和“法院”去送,而另一方則堅決不去。于是,即便再復雜再糾纏的問題也能迎刃而解。然而,這樣憑借政權力量介入的解決方式是長治久安的嗎?是否已經埋下更深的隱患?所謂的“鍛煉鍛煉”,如果是以這樣的方式進行的話,即便迅速有效地解決了問題,恐怕也不是異常敏銳的趙樹理所能接受的,甚至可能恰恰是對所謂“鍛煉鍛煉”的質疑。“政權”身份與民眾的關系,一直是作為“問題小說”作家的趙樹理所強調的關鍵命題。顯然,如果不從“生活史”的角度加以考察,則難以解釋其創作動因及其社會效果。

這里僅以《“鍛煉鍛煉”》為例,如果引入“生活史”的研究,就能基本判斷其“文學史”的價值所在。尤其是把“日常生活”作為一種“潛在資源”來看待的話,必然有助于重新闡釋文學史上的獨特文本。在建構“思想史的寫法”過程中,葛兆光說:“把過去沒有被濃墨重彩描述的思想,作為一種潛在資源放在它重新凸顯的時代加以敘述,可能這些思想在它的時代并不那么輝煌,但是當它作為被歷史記憶重新發掘的思想資源,在另一時代出現的時候,它可能恰恰充當了思想的橋梁,使新知識和新思想暗渡陳倉”。*葛兆光:《中國思想史·導論·思想史的寫法》,復旦大學出版社2001年版,第83頁。其實,對于跨越時代性的“文學史”而言,“生活史”的介入恰恰是需要重新發掘的資源,進而可能恰恰充當“文學史”更新的橋梁。

三、以社會反應為參照的動態性描述

既有的文學史寫作往往著力于文學的歷史性研究,而對于文學的社會性研究則相當薄弱。離開了讀者接受和社會反應的參照,文學史寫作鮮明地表現為作家作品的靜態性展示。在接受美學看來,“一部文學作品,并不是一個自身獨立、向每一時代的每一讀者均提供同樣觀點的客體。它不是一尊紀念碑,形而上學地展示其超時代的本質。它更多地像一部管弦樂譜,在其演奏中不斷獲得讀者新的反響,使本文從詞的物質形態中解放出來,成為一種當代的存在”。*金元浦:《接受反應文論》,山東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10頁。顯然,文學史的寫作不是死去的文字材料及其堆積,而是活著的人生經驗及其體驗;不僅僅是“文學事實”的靜態性的展示,還應該包括“社會反應”的動態性的描述。

文學史上常常會出現一舉成名的作家或者作品,也常常會發生引起廣泛影響的文學熱潮。如果離開以社會反應為參照的動態描述,就難以處理文學本體與社會屬性的關系,最終也會影響到對于文本自身的充分理解。比如莫言,以其《紅高粱家族》而聲名鵲起,同時又爭議不斷。其間除了自稱的“種的退化”,隱含的關于“抗戰”的歷史觀更加引發了強烈的社會反應。李清泉認為,相對于黨所領導的進步力量在敵后所取得的絕對優勢,作品對余司令的尊頌激揚欠些理智,在人物活動的歷史環境的翻檢審視中有所疏漏。而且尤其不能接受的是對羅漢大爺之死的具體細致的過程描寫,認為超越了美學限度,并且是發生在對群眾產生挫傷的群眾場面。*李清泉:《贊賞與不贊賞都說——關于〈紅高粱〉的話》,《文藝報》1986年8月30日。蔡毅指出,作品在對戰爭題材的具體處理上采用自然主義傾向,脫離生活不足取。特別是對共產黨領導的隊伍進行抗戰的描寫不能讓人相信,不符合歷史實際。*蔡毅:《在美丑之間——讀〈紅高粱〉致立三同志》,《作品與爭鳴》1986年第10期。直到目前,對《紅高粱家族》的批判還是聚焦于其人物評價和抗戰歷史:盡管不應該抹煞余占鰲們打鬼子的一面,但把他美化為抗日英雄顯然不恰當,因為他是為了自身的生存而去抵抗;同樣把戴鳳蓮美化為“抗日的先鋒,民族的英雄”也不切合實際;更為突出的是,“作者卻完全置歷史事實于不顧,歪曲了歷史的本來面目,對共產黨所領導的八路軍進行了令人不能容忍的丑化”,尤其是歪曲了抗日民族解放戰爭中的八路軍形象,甚至在作者眼中的八路軍只不過是一些“亢奮的狗群”*李斌、程桂婷編:《莫言批判》,北京理工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32頁。。顯然,這樣的批評正在溢出文本,也正在產生新的“歪曲”。

與否定性聲音同步,對《紅高粱家族》的肯定性話語同樣引人注目。老作家叢維熙認為莫言及其《紅高粱》的寫作是“‘五老峰’下蕩輕舟”,相對于同類題材作品還停留在醉心于描寫戰爭的過程(包括發動群眾、瓦解敵人、內外配合、攻下碉堡),莫言用重彩描繪的是戰爭中的活人。*叢維熙:《“五老峰”下蕩輕舟——讀〈紅高粱〉有感》,《文藝報》1986年4月12日。針對蔡毅的質疑式書信,馮立三認為,像余占鰲這樣的殺人放火的土匪可以不經過脫胎換骨的改造而能夠和抗日民族英雄連到一起。況且在那個官匪不分、匪民難辨的時代,余占鰲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土匪,其性質如何,都需要具體分析而不是概念式劃分。*馮立三:《祭奠的也應該是能復活的——讀〈紅高粱〉復蔡毅同志》,《作品與爭鳴》1986年第11期。在同期的評論中,黃國柱則進一步從“軍事文學”角度對《紅高粱家族》作出整體性闡釋。他認為莫言筆下的戰爭,一方面表現為一種民族間的仇恨和對立,另一方面又具有某種抽象的寓義,是一種被虛化了的氛圍。莫言所矚目的,是“人在戰爭中”的種種被激化乃至被扭曲了的情感和心態。有人批評作品中看不到黨的領導、看不到黨對農民武裝的改造引導、看不到農民由自發到自覺的轉變過程,實際上是沿用了衡量過去戰爭文學的標準和尺度,而沒有看到這些標準和尺度更多地應該用在歷史學著作里。戰爭文學應該展示生命個體在戰爭條件下的存在方式,而不應該去追蹤、顯示赤裸裸的“歷史規律”。“對于他們,重要的不是最終誰勝誰負——這個歷史的定論早已人人皆知,重要的是他們當時怎樣地活著或死去。”*黃國柱:《莫言對軍事文學的激揚和催化》,《文藝報》1988年6月4日。文學是以人為中心,戰爭文學更是如此,以“人”的視角來理解《紅高粱家族》,諸多爭議也就趨于平靜了。

總體而言,就《紅高粱家族》中的“抗戰”書寫所發生的社會反應,基本圍繞三個問題:抗戰的主體是誰,主體人物的塑造如何,以及具體的細節描寫。再具體而言,事實上是把土匪“抗戰”和群眾“抗戰”、把“歷史”書寫和“文學”書寫混淆在一起了。在《紅高粱家族》中,面對日本侵略者,是共產黨抗戰還是國民黨抗戰抑或是土匪抗戰往往糾纏不清,也是諸多論爭的焦點。其實,莫言的立場并非上述三者,尤其是面對主導評論所謂的土匪抗戰,其實抗戰的主體應該是自發的群眾。上述三種力量往往具有自覺性,而唯有群眾是自發的,呈現于文本中的又恰恰是這一自發性的存在。他們的反抗沒有明確的政治立場,完全是非自覺性的甚至是本能性的求生存意識在起作用。而且還要特別注意的是,《紅高粱家族》的影響離不開20世紀80年代中國文學的社會效應。在時間線索上,《紅高粱家族》的創作同步于80年代語境中的“先鋒文學”和“尋根文學”,其“先鋒”元素與歷史意識和民間生活的結合,自然避免了“先鋒文學”沉浸于形式實驗的傾向。同時以其“紅高粱精神”的失落與回歸呼應著“尋根文學”的熱潮,表現出相應的主體訴求和文化意識。可以說,這部作品既吸納了“先鋒文學”的藝術素質,又承載了“尋根文學”的文化精神,實現了對于二者的融合和超越,有意無意地走出了一條自我選擇與自覺創新之路。

這里僅以《紅高粱家族》為例,來說明以“社會反應”為參照而形成的對文學發展的動態性描述。“文學生活史”的研究不是把文本等同于作者本體的表現,也不是把文本等同于客觀對象的呈現,而是將文本本身視為一個“事件”過程,并且在動態中不斷地轉換并作出相應的講述。文學發展作為一個動態性過程,其文本必然作用于讀者,并引起讀者的某種反應甚至引發一定的社會效應。以“社會反應”為參照的動態性描述,又必然指向文本與現實世界的相互關系和相互作用。這是“文學生活史”的應有內涵,也是文學實現其社會功能并產生社會效果的途徑。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一論題的提出并將付諸不同時空層面的具體研究,實則具有鮮明而強烈的理性精神。正如有研究者所指出的,“文學生活”與以往主要以作品為中心的研究范式不同,而是“將關注的重點放在對于文學閱讀行為本身的考察上,使看似隨意無序的閱讀選擇在分門別類的比較中獲得整體性的意義,將看似雜亂無章的閱讀行為納入理性研究的范疇揭示其中深層次的內涵,顯示了研究者使文學研究作用于現實人生的積極探索,展現了研究者將出處錯綜復雜的文學消費狀況加以理性梳理與評判的自覺”*張巧玲、劉方政:《突圍與堅守——論“當前社會‘文學生活’”論題對于文學研究者的意義》,《山東社會科學》2015年第11期。。

總體而言,“文學生活史”的范式不同于以作者為中心的創造主體范式,也不同于以文本為中心的對象主體范式,而是充分意識到以讀者閱讀和社會反應為中心的接受主體范式的重要性。只有前兩者而沒有第三者的文學,仍然是單向度的文學,無法形成“對話”意義上的“文學史”。在接受美學的理論反思時期,姚斯指出了這一“轉化”的意義:“以康斯坦茨學派聞名的接受美學自1966年以來逐漸轉化為一種文學交流理論。它的研究對象就是文學史。它將文學史界定為涵蓋作者、作品和讀者三個行為者的過程,或者說一個創作和接受之間以文學交流為媒介的辯證運動過程。”*金元浦:《接受反應文論》,山東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54頁。一部“文學史”,最終應當形成一部文學“對話史”。尤其面對大眾媒介的多元發展及其媒介新融合的文化語境,文本中心時代被分離了的文學與生活的密切關系理應納入“文學史”的視野。或者如伊瑟爾所宣稱的,“文學研究中新的趨向是,必須恢復文學對于我們生活的重要意義,進行文學人類學的歷史性研究”*金元浦:《接受反應文論》,山東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381頁。。其實,“文學生活史”的范式意義也在這里。

(責任編輯:陸曉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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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7-31

叢新強(1974—),男,文學博士,山東大學文學院副教授,山東省簽約文學評論家,研究方向為中國當代文學及當代文學與宗教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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