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4日,山東氣象臺發布大霧紅色預警,濟南等地出現了能見度不到50米的霧霾天。17地市全部淪陷,整個山東都被籠罩在霧霾之中,一座城市宛如恐怖片中的“寂靜嶺”,四處茫茫皆不見,2017年,以這樣一幅模糊不清的面目揭開了它的序幕。
霧霾的出現已不是新鮮事兒,但其中一個比較詭異的現實是:這些年,相關部門對霧霾的治理力度不斷在加大,各種政策不斷出臺,但在我們的實際生活感受中,霧霾卻是越來越嚴重。
環保的緊箍咒越來越緊,霧霾治理卻仍陷難解困境,難道面對霧霾,我們只能等待大風吹,只能用各種各樣的段子進行無奈的調侃?
2016年12月17日清晨(美國當地時間),美國外科醫生海姆立克病逝于辛辛那提一家醫院,享年96歲。他發明的針對鯁喉引發窒息的“海姆立克急救法”據說拯救了約10萬人。
現在,對于中國人來說,霧霾幾乎成了卡在每個人喉嚨中的鯁。我們不會馬上窒息,但是我們聞到了窒息的味道。
如今,微信朋友圈出現了第25個節氣—“立霾”。除了玩笑,我們還有更好的方法面對么?“立霾”之時,其實,人們更想問的是如何“破霾”?
我們期待能夠有幫助我們“破霾”的“海姆立克法”,可以讓我們最簡單的呼吸,不需要通過口罩。我們知道,這一定不是靠醫生。
異化的生存
每每霧霾降臨,生活在模糊城市下的人們便展現出了各種各樣的生存技巧:口罩、凈化器、霧霾操、心靈雞湯,從設備到身體再到靈魂,人們不得不選擇快速“進化”,應對霧霾危機。
生活變得面目全非,生活卻依然需要繼續。在這樣的天氣下,依然有跑步愛好者進行室外鍛煉。這種積極的生活態度與惡劣的鍛煉環境相映成趣,展現了一幅荒誕的生存世相。
一則新聞這樣報道:2016年12月20日,濟南,小學生們利用大課間時間在室內健身,齊做“霧霾操”。當日,受霧霾天氣影響,學校停止一切戶外運動,并將大課間操搬進了教室,針對室內空間狹小因素,體育老師專編制了一套“霧霾操”,讓學生們在室內也能夠達到健身的目的。
另一則新聞則更加冷酷。據《中國腫瘤雜志》2016年第一期第一篇文章名為《中國惡性腫瘤發病和死亡分析》的報道,全國2012年新發惡性腫瘤病例約為358.6萬例。該報道還指出,全國惡性腫瘤發病率第一位的就是肺癌,每年發病約為37.8萬。
“9歲,肺類癌,小女孩;19歲,女孩;20歲,女孩……,那個9歲的女孩,咳嗽來拍胸片,右肺中葉腫塊4厘米,開刀后病理為類癌,是低度惡性肺癌。”同濟大學附屬上海市肺科醫院胸外科副主任醫師趙曉剛說這個小女孩讓他印象深刻:“許多患者都不抽煙。”
當然,我們并不是說,肺癌的發生與霧霾有著直接關系,但一個惡劣的呼吸環境必然會導致肺病的多發,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道理。
有的人似乎已經因此失去生命,有的人還在拿霧霾開玩笑,個中心態模糊而又復雜,書評人蕭軼說:“對霧霾的態度,像極了我們對這個國家千奇百怪的問題所表現的態度,陷入一種循環的自我訓練:從最初的獵奇式討論,到后來的段子式吐槽,最終匯成習慣性麻木和無趣的話語,用自我改造式的生活態度,實踐著社會達爾文的生存方式。
回不去的過往
2013年,暌違樂壇20年的張楚,在舞臺上大聲念出“城市很臟”,臺下的上海觀眾發出嘹亮的吼聲,是共鳴,也是痛楚。這是大半個中國城市共同的痛。
詩人俞心樵的詩句“此刻,藍天藍到了家”,看似平淡無奇,卻讓那些從霧霾之城逃離到大理的人驚嘆,沒經歷過霧霾之痛的人,無法體會這種對于干凈之“藍”的渴望和絕望。
霧霾是個蓋子。打開它,從經濟到文明,各種各樣的病灶,接踵而至。
30年的快速發展,工業化的污染必經之路,生活方式、經濟結構,工廠、汽車、秸稈、供暖,經濟需要增長,人民需要就業,企業需要關停,孰重孰輕?企業需要搬遷,搬到別處就不再污染?霧霾需要吹散,吹散到地就萬事大吉?一切的對策又是否只是解決一時之痛?文明的發展是否必然要經歷“先污染后治理”的邏輯困境?
“元兇”有很多個,每一個“兇手”都被分析的透徹、清晰,但我們卻依然束手無策。一份報告稱,要治理中國霧霾,至少需要30年的時間。30年的快速經濟發展,似乎需要30年的治理才能回到過往的碧水藍天。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然而,世上最清醒、最悲哀的一句話是: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老舍寫于上世紀30年代的《濟南的冬天》一文,對如今的濟南人而言,已經近似于童話。“看吧,由澄清的河水慢慢往上看吧,空中,半空中,天上,自上而下全是那么清亮,那么藍汪汪的,整個的是塊空靈的藍水晶。這塊水晶里,包著紅屋頂,黃草山,像地毯上的小團花的小灰色樹影:這就是冬天的濟南。”
英國著名記者杰里米·帕克斯曼說:英國人堅持認為他們不屬于近在咫尺的城市,而屬于相對遠離自己的鄉村,真正的英國在鄉下。
在霧霾中艱于呼吸的人們懷念過往時,會認為他們不屬于眼前這個巨大陌生、日夜變化著的城市,而屬于已經遠去的那個時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