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渡人》 的娛樂眾生相

柏小蓮

一部《擺渡人》，給2016年本就糟糕的華語電影草率匆忙地畫上了句號。它吸引了所有的口水和謾罵，拯救了陷入泥潭的《長城》和張藝謀。2016年風水不好，大導演紛紛折戟沉沙，李安的《比利·林恩的中場戰事》評價兩極分化，票房結果慘烈是確定無疑的；馮小剛的“潘金蓮”，不管他自己多么滿意，也在頒獎季得到了一些肯定，但仍然因為跟萬達的吵架而顯得喧賓奪主。

《擺渡人》改編自百萬暢銷小說，集合了金像獎黃金組合“王家衛+梁朝偉”，有奧斯卡加持的鮑德熹任攝影，無數都市癡男怨女的睡前故事王張嘉佳執導筒，背后還有資金雄厚、想當電影市場“黑魚”的阿里影業，看上去就像互聯網創業潮流中的“明星創業團隊”的配置，但機器運作起來卻遠遠不是一回事。如果各個閃閃發光的部分無法咬合運轉，就像這部電影一樣，看起來每個部分都那么別扭，不在應該的位置上，沒有好好完成自己的分內之事，那就沒有任何意義。

但事情還沒完。眼看票房有所回落，監制王家衛和導演張嘉佳先后發微博表了態。王家衛先是改寫了一段自己舊作《一代宗師》的臺本，最后表態“我喜歡”，引來了半個娛樂圈的激情轉發，目前轉發量已經超過五十萬，包括主演梁朝偉、陳奕迅和舊部張震等都出來站隊。還有一群不相干的、紅的不紅的娛樂圈后輩也沒頭沒腦貼上來，甚至即將新片上檔的周星馳也手寫一記怒發微博，一夜之間閱盡娛樂圈眾生相，鬧哄哄的、任性的、渾水摸魚的、諂媚不堪的與同病相憐的，總之是沒有像樣的邏輯和道理。

到了張嘉佳，他的表態似乎具體了些，“愿意付出代價”“但拒絕謾罵”。如何定義謾罵，標準掌握在誰手里？如果是片方，可能連“XXX已死”這種文藝批評式的表達都算是謾罵呢。言論自由被文藝作品的制造者死死框在他們自己的標準里，十分可笑。同樣張嘉佳最近被人挖出曾放言“跟王家衛喝了兩年酒還不會當導演，就是個傻逼”，這種話也同樣不能放在相對嚴肅的狀態下討論。因此，來自張嘉佳的還擊是空對空，甚至可能還不如王家衛的煽動性和號召力強。一位導演如果當真認為自己的作品是習作，尚不成熟，就更加沒有理由要求得到觀眾的諒解和寵愛了，從這一點上看，張嘉佳撒了個不合時宜的嬌。

而王家衛的情況要復雜一點，《擺渡人》的項目基本是他的澤東公司牽頭組局，各位大牌演員的加盟也不能擺脫他的人情干系。從電影的成色來看，《擺渡人》并不像初出茅廬的新手的生澀之作，更像一個熟手大師草草了事的結果。全片的割裂感和違和感處處都在，除了飽滿到嘔吐的懷舊音樂堆砌顯然是張嘉佳不舍得進行精簡的少年回憶之外，鏡頭處理與表演指導跟王家衛以往的作品極其相似，他為這部作品付出的心力，何止一個監制。

影視劇工業處理的是人們最感性的一面。面對《擺渡人》，我們最感性的一面應該是失望，無論幾位主演也好，王家衛的文藝盛名也好，大廈建起要以年計，傾塌則就是幾秒鐘的事。然而電影的問題，總要有人來扛起。到底是王家衛還是張嘉佳，這個問題，麻煩對方辯友統一好口徑，回答一下。

編輯 翁倩 rwzkhouchuang@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