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貢地區(qū)三目神崇拜的原因分析

【摘要】：此處三目神為熱貢隆務河畔六個村莊民眾所崇拜的六尊世間神，這些三目神雖然與傳統(tǒng)二郎神有較多相似之處，但筆者認為，熱貢地區(qū)的三目神并非是二郎神，其崇拜該神祇是神祇崇拜與官員崇拜一體化、藏傳佛教的適融與發(fā)展、民眾治水興農的崇拜心理而產生。

【關鍵詞】：熱貢地區(qū)；三目神；日郎

熱貢地區(qū)的三目神崇拜主要分布在隆務河畔的農業(yè)區(qū)，其崇拜村莊及神靈為：年都乎村的“果姆日郎”、郭么日村的“百化日郎”、尕灑日村的“萬騰左何日郎”、尕則敦村的“百總日郎”、哈拉巴圖村的“弘巖日郎”、東干村的“金子日郎”等六尊。其何時產生，無任何確切的文獻記載，據(jù)民間口頭傳說而言，其歷史根源不超過六百年。但較多學者認為，熱貢地區(qū)的三目神崇拜為二郎神崇拜，筆者認為：雖然兩者具有三目及攜犬的相同之處，但手持法器及神職并不相同，僅從三目及攜犬定奪為二郎神是不可行的，也是盲目的。熱貢地區(qū)的三目神崇拜主要是神祇崇拜與官員崇拜一體化、藏傳佛教的適融與發(fā)展、民眾治水興農的崇拜心理而產生。

一、神祇崇拜與官員崇拜一體化

熱貢地區(qū)的信仰及政權在歷史的長河中不斷發(fā)生變化，據(jù)《同仁縣志》及《西域祆教文明》記載，公元六世紀，西域最為盛行的教派為祆教，因此筆者認為這時熱貢地區(qū)所崇拜的信仰理應也為祆教。公元七世紀，游牧文明為主的吐谷渾政權被另一個游牧文明所統(tǒng)治時，其信仰以藏族土生土長的苯教為主。因此公元七世紀以前，農耕文明中產生的神祇，不太可能被地中海文明中產生的祆教及游牧文明中產生的苯教所接納。之后，公元九世紀之十二世紀，西夏政權及角斯羅政權、元朝統(tǒng)治該地區(qū)時，其信仰以藏傳佛教為主。因此不太可能跟農耕文明中產生的二郎神有太多關聯(lián)。自明清開始，西域與內地交往較為密切，三目神崇拜理應也是從這時候開始產生，但熱貢地區(qū)的三目神并非是二郎神。據(jù)《同仁縣志》記載：“關帝、二郎神、城隍等諸多道教大神大約在明萬歷以后陸續(xù)傳入熱貢。”另外據(jù)民間傳言，熱貢地區(qū)的三目神總體特征是因違反法規(guī)及失職，而被發(fā)配至此。另外更有意思的是這些神祇之間存在兄弟關系，如“果姆日郎”與“百總日郎”為兄弟。郭么日的“百化日郎”、尕灑日的“萬騰左何日郎”、哈拉巴圖的“弘巖日郎”三者又是兄弟。因此筆者認為：明萬歷年間便是三目神崇拜開始在熱貢地區(qū)生根發(fā)芽。在藏傳佛教的影響下，因任職官員所崇拜之神極有可能是二郎神，因此任職官員逝世后，當?shù)孛癖姳惆讶温毠賳T及官員所崇拜的二郎神混為一談，形成了現(xiàn)如今這種各式各樣的神祇名稱，如年都乎的“果姆日郎”，筆者認為“果姆”理應為當時任職官員的名稱，而“日郎”應該是“二郎”的音轉，“re”與“er”相互音轉中的本音應該為“er”。故此稱之為“果姆日郎”另外郭么日的“百化日郎”、尕灑日的“萬騰左何日郎”、尕則敦的“百總日郎”、哈拉巴圖的“弘巖日郎”、東干村的“金子日郎”，中的“百化”、“萬騰左何”、“百總”、“弘巖”、“金子”應該為當時該屯兵之地任職官員名稱，“日郎”為“二郎”的音轉。另外熱貢地方有較多繪畫雕塑的能工巧匠，匠人們根據(jù)明初任職官員的形象而繪畫塑雕，因此現(xiàn)如今這些三目神雖有三目，但手持法器各不相同，另外有些三目神并不攜犬，因此便形成了，熱貢地區(qū)特殊的三目神崇拜。

二、藏傳佛教的適融與發(fā)展

明清之時，據(jù)《同仁縣志》記載；“洪武四年（即1371年）修建保安城堡，分兵屯田。”另外《循化志》記載“明初立河州衛(wèi)，分兵屯田。”或“永樂四年都指揮使劉釗，奏調中左千戶一所，貴德居住守備，仍隸河州衛(wèi)，保安其所屬也。貴德共十屯，保安有其四。” 又據(jù)《安多熱貢歷史廣說》記載，熱貢地區(qū)居住民族為贊布時期，守衛(wèi)疆土的贊布軍隊之后代，以藏民族為主，由熱貢萬戶統(tǒng)治該地區(qū)。另外據(jù)《熱貢族譜》記載，屯長所在地保安鎮(zhèn)及熱貢萬戶所在地隆務鎮(zhèn)在歷史的長河中發(fā)現(xiàn)過很多糾紛。因此不難推斷，從河州衛(wèi)發(fā)配的任職官員抵達此處時并無實權，掌管此地的實權理應在當時熱貢萬戶之手，所以爭權奪利是毋庸置疑的實屬情況。明萬歷年間，熱貢地區(qū)，戰(zhàn)火不息，糾紛不斷的時代，部落與部落、村莊與村莊之間，因土地糾紛、牧場糾紛等矛盾，現(xiàn)如今祭祀儀式發(fā)生變化的情況比比皆是，甚至有些村莊還會舉行相互“咒罵”的情況，如：在六月會之時，年都乎村向鄰村曲瑪村進行“咒罵”儀式。因此，用神的力量統(tǒng)治一方水土便是上上策。尤其在公元十六時期，熱貢萬戶擁護及尊崇夏日倉更登尖措，夏日倉在熱貢弘揚佛法之時，該活佛理念為“任何教派一視同仁”，這時期，便是三目神崇拜及藏傳佛教相聯(lián)系的一個重要分水嶺，另外夏日倉更登尖措的眾多飽學徒孫，被熱貢各個村莊所接納，成為了各個村落的無尚上師，甚至較多徒孫在有些村莊修建格魯派寺院而弘揚佛法。當然寺院的供養(yǎng)也是一重要問題，另外熱貢地區(qū)自古以來主要以牧區(qū)為主，而農民及牧民在交稅問題上有本質區(qū)別，確切的講，農民的稅收比牧民相對穩(wěn)定，有固定的集聚地。因此弘揚佛法之時，農區(qū)便是宗教人士弘揚佛法時的首選之地，而農牧混合的隆務河畔地域，其山神崇拜又是眾多紛紛，因此把這些神祇歸納為自己麾下是弘揚佛法的首要任務，因此這些上師開始給三目神祇給予祭文頌詞，另外給這些三目神添加佛教色彩，認為第三目為慧眼，赤面為憐憫懷愛及權勢增長的象征。之后該神祇便成為了藏傳佛教的擁護神。因此起初的神祇崇拜及官員崇拜一體化，此時段開始被藏傳佛教所接納，因此，熱貢地區(qū)的三目神崇拜是藏傳佛教適融與發(fā)展后，僧祇為了統(tǒng)治民眾、寺院供給、消除糾紛情況下產生。

三、民眾治水興農的崇拜心理

在隆務河畔崇拜三目神的半農半牧之地，每逢澇災干旱，便會把三目神神轎抬到水源之處，祈求降水化災。該崇拜中我們依稀能看到歷史的影子，求雨、五谷豐收，是為了更好的發(fā)展農作物，在已故屯兵居住之地依稀存在這種求雨興農的祭祀儀式，因此這些三目神也有治水興農的功能，這雖然與傳統(tǒng)二郎神的神職極其相似，但在熱貢其他神祇的社會功能中，充當掌管雨水的主神為“念青”。據(jù)《世間禮贊》記載，熱貢眾多神靈中唯有“阿尼念青”掌管該地區(qū)一年的風調雨順及五谷豐收等，因此隆務河畔祈雨治水興農的功能并非以三目神為主，其功能遠不如“念青”神祇，在該村中充當風調雨順的功能是次要的。在明清之時，當時的生產力相當?shù)紫拢瑸榱双@取更多的收獲，在遇逢自然災害之時，人們往往習慣于把一切寄托給神靈。因此，樸素的民眾為了治水興農，把駐扎官員神化，無論人畜安康，還是五谷豐收，萬事祈求逝世官員而祈禱平安，便形成了現(xiàn)有三目神的這種神職，另外在很大意義上，熱貢地區(qū)三目神與藏傳佛教中的“魯”（水神）有很大的關系。因此不難推斷，這種神職是隨之社會生產之需而產生，是樸實的勞動人民，為了生活及農業(yè)的豐收，把膜拜神祇更加神圣化，如今熱貢三目神既有治水救災的功能，也有屯兵官員持刀叱咤戰(zhàn)場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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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萬瑪本，專業(yè)：藏學（藏語言文學），單位：中央民族大學藏學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