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宋代文人畫探討比德說

【摘要】：“比德”是儒家傳統倫理美學觀點，對古代中國的審美意識有著及其深刻的影響。本文從宋代文人畫為出發點，闡述深受儒家思想影響的文人階層在創作過程中，“比德”思想對其題材的選擇的影響。

【關鍵詞】：比德；文人階層；四君子

自古，君子便以玉比德。在追求個人修養的社會背景下，文人將對自我道德完善的追求放在人生目標的首位，其表現形式則是將這種追求表現在具體的事物中，因此“以玉比德”中的玉便是物化了的德。這種將自然物賦予道德屬性的方式我們稱之為“比德”。宋代被稱為文人治國，文人思想對宋代繪畫藝術的發展有著深刻影響，因此宋代文人畫也透露出“比德”的重要影響。

一、宋代美學下的比德說

兩宋時期社會總體意識以“崇文”為主，宋代文人的社會地位被提高，這造就了宋代特有的政治與文化一體的關系。宋代可以被稱為儒學復興的時代，但是也不僅是簡單的儒學復興，而是結合時代需求對儒家思想價值進行認識與改造的過程，在其中加入道教與禪宗思想，形成了獨特的宋代理學思想。理學從本質上可以理解為對封建道德的提倡與推崇，宋代美學在這種社會思潮影響下，對品行、節操、人格十分推崇，不論在文學、繪畫還是其他藝術種類中都表現出對道德自省的宣傳。

宋代文化在儒道禪三者的影響下，形成了獨具特色的時代理學思想。一方面平民文化所推崇的平淡、平易的審美趣味成為美學思想的主流，宋代美學被“經世致用”的觀點籠罩，文道合一成為文學家與理學家的共同追求的目標，對品行、人格、節操的推崇使得審美人格論更加成熟。另一方面也出現了以俗為雅的世俗美學觀念。

宋代理學作為一種新型儒學，探究的主要命題在于人與自然天地、社會人倫關系之中的地位與使命。重視“人與天地相參”的自覺性，所謂的“內圣外王”就是將仁義禮智信的五常之道與治國平天下的帝王之學結合起來，將道德自律與建功立業統一起來。個人通過在內省修身中探索真理，以達到個人與人類社會、自然界的融合。[1]對理想化人格的推崇和道德化美學的追求是傳統儒家美學思想的一個基本特征，到了宋代這種特征成了文人階層的普遍追求。這體現在提倡和推動文人人格氣節的過程中，宋代美學思想表現出與人本質的相關聯系，特別是與人的主體精神與道德方面一致。而儒家提倡的“比德”，就是將本無道德屬性的自然物賦予其人的道德屬性，或者將自然秩序賦予人類的社會道德性質。利用“物”來比擬人的道德品質，以此達到用“物”來提醒人去遵循道德標準的目的，體現出將自然人化的儒家思維方式。因此宋代文化性的“比德”也表現出一種對人格與道德的追求。

二、托“物”言“志”的宋代文人畫

從繪畫美學角度來講，文人畫是指注重審美主體的人品和文化修養的一些文人名士的寄情繪畫，如以描繪梅蘭竹石來比喻文人德行的一系列的題材繪畫。這類繪畫重神不重形、重意不重象，追求出世、脫俗、雅逸的審美境界。兩宋時期，深受宋代理學影響的文人階層在理學思想強調由外而內、由物而心的影響下，所表現的美學與藝術都普遍的反映人的內心。因此入宋以來，儒學對藝術思想的影響改變了之前的“圖畫天地，品類群生。……惡以誡世，善以示后。”這樣直接傳達道德觀念的范式，而采取了比較隱晦含蓄、文雅的方式來表達作者內心對于人格操守以及社會秩序的理想。

“比德”對繪畫的影響可以從魏晉南北朝算起。處于思想大解放時期的魏晉南北朝，對人生存方式的思考使得儒道思想開始了第一次融合，“比德”在這種背景下開始走向輝煌。不論是魏晉南北朝的人物品藻還是宋代文人繪畫都開始大量運用自然山水之物來說明人的精神風范，特別是在兩宋文人畫中對于傳神的重視已經遠遠超過形似。這個時期的自然之物已經不僅僅是自然中的植物，而是人化了的植物、是隱喻了人精神的植物。最具代表性的就是表達著文人情操的梅蘭竹菊四君子。

梅蘭竹菊被文人譽為四君子，關于其中“比德”的寓意也從很早就已經開始。從春秋時期的《論語》：“歲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到宋代《宣和畫譜》的花鳥序論中所說：““松竹梅菊，鷗鷺雁鶩，必見之幽閑。”這些都表明了花鳥枝葉代表著人格精神，而梅蘭竹菊作為最直接與人品質相關的植物深受到文人階層的追捧。

四君子中最為突出的就屬墨竹。文人對竹子有著莫名的偏愛，蘇軾曾言“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最早的墨竹因其枝葉挺拔與素色清姿被文人喜愛，北宋畫家文同賦予竹子“真、善、美”的內涵，蘇軾的畫論在很多方面都借鑒了文同的思想，其作品《瀟湘竹石圖》中就將竹子賦予其人格特征，“……風雪凌厲以觀其操，崖石全確以致其節，得志遂茂而不驕，不得志瘁痔而不辱，群而不倚，獨立不懼，與可之于君，可謂得其情而盡其性矣。”[2].陜西：陜西師范大學，2012]畫中的竹子已經是具有高尚人格的竹子，它不僅僅是自然中的竹子，更是人格化了的竹子。

蘇軾認為竹子是善的代表。他在《書晃補之所藏與可畫竹三首》中提到：“與可畫竹時，見竹不見人。豈獨不見人，嗒然遺其身。其身與竹化，無窮出清新。莊周世無有，誰知此疑神。”說明其繪竹已達到“忘我”的境界，蘇軾的竹是將精神、情感融為一體的竹。同時在蘇軾的畫中與竹子經常一起出現的還有枯木。枯木竹石題材在文人中一直得到廣泛流傳，從張彥遠的《歷代名畫錄》中體現的文人繪畫到蘇軾的文人畫，再到董其昌的文人畫，都表現出與枯木竹石的密切聯系。在蘇軾的《文與可畫贊》中是這樣描述“枯木竹石”的：“竹寒而秀，木瘠而壽，石丑而文，是為三益之友”。其《竹木枯石圖》就表現了其生活磨難的不妥協、韋曲爭生的活力。

墨梅在北宋中期得到華光和尚推崇，梅花因剪雪裁冰、一身傲骨被華光所推崇。其所畫之梅以濃墨滴成梅花加以枝柯，儼如疏影橫斜于明月之下。后楊無咎將華光畫法進行變化，改墨暈花瓣為墨筆圈線，變黑為白更是將梅花淡色疏香、清氣逼人的特性表現出來，代表作《四梅圖》將梅花的高潔雅致表現的淋漓盡致。宋末元初的鄭思肖以畫蘭著稱。他所畫墨蘭疏花簡葉卻不畫土，以示忠于故國之意，以蘭比德于君子高潔賢達的情操。在這些藝術實踐的過程中逐漸形成了完整的植物“比德”的藝術思維，造就了 “四君子”題材的長盛不衰。

作為儒家文化發展最具代表性的宋代，文人畫成為“比德”最具代表性的體現方式之一。文人畫中所表現出對道德修養的追求并不僅僅是宋代文人的個性，而是整個古代中國所有文人的共性。這種“比德”使得藝術的表現更加具有文化底蘊，也拓寬了藝術美學的表現形式。

注釋：

[1]劉方.宋型文化與宋代美學精神[M].四川：巴蜀書社，2004.7

[2]安永欣.梅蘭竹菊題材在中國畫創作中的審美價值[D]：[碩士學位論文].陜西：陜西師范大學，2012

參考文獻：

[1]劉方.宋型文化與宋代美學精神[M].四川：巴蜀書社，2004.

[2]金鵬.宋代文人畫風格的生成及其風格研究[D]：[碩士學位論文].湖北：武漢理工大學，2007

[3]安永欣.梅蘭竹菊題材在中國畫創作中的審美價值[D]：[碩士學位論文].陜西：陜西師范大學，2012

作者簡介：師晶晶（1993—），女，漢族，籍貫：河南省安陽市，齊魯工業大學藝術學院，16級在讀研究生，碩士學位，專業：設計學，研究方向：設計藝術理論與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