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的濟南敘事

吳越

清明節.濟南長清北大山，飄逝85年的詩魂再次受到人們的祭奠。1931年，徐志摩乘坐的“濟南號”飛機在此墜毀，“東方詩神”遇難于濟南，是徐志摩與濟南特殊的緣分。今年，濟南徐志摩公園開建。徐志摩公園的建設，不僅讓這段歷史被更多人知道，也為濟南名人文化的開發和保護提供了一些反思和借鑒。

兩代詩人的相會

濟南之于徐志摩，如同山海關之于海子，生命戛然而止，他們停留在了自己的青年時代。

關于其遇難的過程，有必要再說一遍：

1931年11月18日，一架小型的郵政飛機從濟南上空飛過。這架飛機是從南京飛往北平的，就叫“濟南號”。

那天，濟南上空大霧。為了尋找航線，飛機開始不斷降低高度。災難就在一瞬間發生了。飛機觸到了一座小山的山頂，墜于山腳下起火，濃煙彌漫。

機上的兩位駕駛員身亡，遺體被燒焦。唯一的一位乘客也未能生還，雖然沒被火燒得太厲害，但額頭撞出一個大洞，成為致命傷。

唯一的乘客就是徐志摩。

“濟南號”墜落于濟南，應該是天意。

1931年11月，徐志摩從北平到上海看望陸小曼。為了趕回北平聽林徽因的一個演講，他又匆匆從上海趕到南京，搭乘從南京飛往北平的郵政飛機。

徐志摩遇難后，從青島趕來的沈從文，后來在《友情》一文中寫道：“把花圈安置在棺蓋上，朋友們不禁想到，平時生龍活虎般、天真淳厚、才華驚世的一代詩人，競真如‘為天所忌，和拜倫、雪萊命運相似，僅只在人世間活了三十多個年頭，就突然在一次偶然事故中與世長辭！”

唐代詩人李賀有一首《夢天》詩，其中有“遙望齊州九點煙”的名句，描述站在千佛山上遙望濟南北部九座小山的勝景。后來，郁達夫給徐志摩寫的挽聯中，也有“一聲河滿，九點齊煙，化鶴重歸華表，應愁高處不勝寒”之語。描述了詩人與濟南的不解之緣。

濟南不是徐志摩的故鄉，卻成為他最終的歸宿，這座見證了他輝煌的城市（1924年，和林徽因一起陪同泰戈爾訪問），同樣見證了他生命的隕落。80多年來，徐志摩已經與濟南融為一體，增添了其文化底蘊。

每年11月18日徐志摩忌日或清明節，都會有人來到位于長清大學城的北大山，祭奠詩魂。兩個時代的詩人在這里隔空對話。山東大學教授耿建華曾在此賦詩道：“縱風雪經年，青春夢去，更賦深情。小曼音容仍在，徽因美、冷霧無聲。”

《徐志摩與濟南》的“三個第一”

2012年，徐志摩紀念公園設計圖正式出爐，選址確定于徐志摩遇難處的長清北大山山坡上。根據規劃設計圖，紀念公園依山而建，整體設計以一個新月形紀念廣場為中心，廣場背景是鐫刻著眾多紀念詩作的詩碑。

紀念公園在布局上，考慮到徐志摩是新月派代表詩人，紀念公園小廣場的造型即以一彎新月為主；在風格上以現代建筑風格為主，特別是考慮到了山下不遠處就有山東工藝美院等多所高校等因素；在植被上，會選擇花冠木、秋季色葉植物等烘托詩人的浪漫特色。

而今，公園還只是亂石山。一塊石碑上刻著由著名詩人牛漢題寫的“徐志摩紀念公園”，另一塊石碑上刻著浙江省海寧市有關部門所立的“志摩，家鄉人民懷念你”，背后是徐志摩的生平簡介。兩塊石碑分別立于2006年2月和2007年11月。

2012年，徐志摩孫子徐善曾曾到當年飛機失事地探訪：“通向目的地的路是一條土路，接著是攀爬一段陡峭又崎嶇的小路，抵達一座草木郁蔥的小山（屬于泰山山脈的一部分）。在一段陡峭山坡的緩和地帶，我們發現了兩塊精心鑿刻的紀念碑，一塊出自濟南，另一塊來自海寧，巍然聳立，看起來像美國人的墓碑。我被祖父紀念碑前的鮮花和之前造訪者留下的文字深深感動。”

2014年，由陳忠、王展、逄金一編著的《徐志摩與濟南》出版，披露了許多徐志摩遇難前后的、鮮為人知的細節和史料，整合并彌補了國內外徐志摩研究的不足和缺失。

作者之一的陳忠介紹，《徐志摩與濟南》這本書，有“三個第一”：第一次提出了徐志摩三次來濟南；第一次考證出了徐志摩和林徽因陪同泰戈爾來濟南時住在石泰巖飯店；第一次對徐志摩靈柩停放地點進行了嚴謹的考證，并提出有力的史料證據。

2013年，濟南成立了徐志摩研究會；北大山成為長清大學城的一部分，越來越多的年輕人走進詩人的世界；他曾蒞臨的齊魯大學依舊是這座城市近代文化的象征。或許在哪個角落，還有人在朗誦那首寫給林徽因的浪漫詩作《你去》：

等你走遠了，我就大步向前，

這荒野有的是夜露的清鮮；

也不愁愁云深裹，但須風動，

云海里便波涌星斗的流汞；

更何況永遠照徹我的心底；

有那顆不夜的明珠，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