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體育外教史：西學為體，中學為用

吳越

體育走向世界的征途中，外教起到了很大作用：帶來新的理念和訓練方式。然而，“洋務運動”并非只是技術(shù)上的一蹴而就，文化的交融才是重點。圍繞土洋之爭的，并非技術(shù)，而是內(nèi)在的體育文化。

慘痛的足球：從頭頂光環(huán)到“國際騙子”

圓夢世界杯成為中國足協(xié)聘請外籍主教練的直接原因，然而，除了米盧帶領國足歷史性地闖入世界杯決賽圈外，其余幾位均戰(zhàn)績慘淡未能實現(xiàn)合同目標，或提前下課或被架空。

1992年，頭頂“德國年度十佳教練”光環(huán)的施拉普納來到了中國，成為中國足球職業(yè)化以來的首位洋教練。在當年進行的日本廣島亞洲杯上，推崇“豹子精神”的施拉普納并未讓中國球迷失望，以6勝1平1負的戰(zhàn)績奪得季軍。

由于人們對土帥的失望以及對外教的追捧，施拉普納被國人捧上了很高的位置。1993年的央視春晚上，相聲《拍賣》中甚至要拍賣施大爺?shù)摹耙桓鶠榱酥袊闱蜃儼椎念^發(fā)”。

然而，在1993年世界杯預選賽中，國足客場分別以0：1負于也門隊和伊拉克隊，再次無緣1994年世界杯。一夜之間，施拉普納“老底兒”被揭了個底朝天，從球迷口中的“施大爺”變成了“國際騙子”，更有媒體直指施拉普納只是“三流教練”，隨后他從主帥“降級”為中國足協(xié)技術(shù)顧問，1994年正式下課。

施拉普納的命運，或許帶有一定的連貫性，之后的霍頓（英國人，1998-1999）、米盧蒂諾維奇（塞爾維亞人，2000-2002）、阿里·哈恩（荷蘭人，2002-2004）、福拉多·杜伊科維奇（塞爾維亞人，2006-2008）、卡馬喬（西班牙人，2011-2013）等人，依舊都延續(xù)了施拉普納的命運。

廣受贊譽的米盧，倡導“快樂足球”的理念，又提出“態(tài)度決定一切”的論調(diào)。先不談戰(zhàn)術(shù)，米盧的馭人之道已經(jīng)讓中國球員折服。同時，由于2002年世界杯由韓國和日本聯(lián)合舉辦，亞洲區(qū)的名額實際有所增加，在各種有利條件下，加上米盧的有效駕馭，中國隊終于在十強賽中沖出亞洲，圓了中國足球的世界杯夢。

但在世界杯決賽階段的比賽中，中國隊“勝一場，得一分，進一球”等最低目標均未實現(xiàn)，不少人認為米盧對于中國足球的技戰(zhàn)術(shù)水平提升、人才培養(yǎng)等方面并無貢獻。世界杯結(jié)束后，米盧到期離任，他也是長期以來唯一一位與中國足協(xié)執(zhí)行完合同的外籍教練。

足球洋教練與本土教練的幾十年爭鋒，成為中國體育界最受關注的教練事件。是土是洋，爭論不休。不過值得肯定的是，洋教練與中國足球結(jié)合的24年，對中國足球走出國門，放眼世界起到了很大影響。

而在更廣范圍內(nèi)的足球普及領域，洋教練開始走進學校。比如2005年，5名阿根廷足球教練進駐北京中小學執(zhí)教。雖然只有短短40天，但聘請外教高昂的薪酬足以看出主管部門對于發(fā)展中小學足球期望之大——不含食宿翻譯40天薪酬36000元。然而，另一個事實卻難以回避，那就是本土足球教練僅從數(shù)量上就遠遠達不到學校的需求。本就稀缺的足球?qū)I(yè)畢業(yè)生，能夠進入中小學授課的幾乎是鳳毛麟角。

“洋務運動”新理念：土洋結(jié)合是大勢所趨

中國體育界，最早的洋教練應該是大松博文。他曾將一群工廠女工訓練成東洋魔女，使日本女排創(chuàng)造了排球運動史上連勝175場的奇跡。

1965年4月，大松博文來華一個月，協(xié)助訓練中國女排。大松博文給隊員的扣球，其力度之大、速度之快、頻率之高、角度之刁，都是中國排球界聞所未聞的。他的訓練方法、訓練思想和訓練作風，在中國排球界乃至整個體育界引起了極大的反響，奠定了中國排球日后成長和騰飛的基石。

有人稱大松博文是中國女排的“教父”，此說不為過。

學習外國。怎么學？直接請發(fā)達國家的歐美人士來操辦，這是最直接、最快捷的辦法。但是，過去證明，現(xiàn)在仍在證明，直接請洋人的辦法不靈，不行。清朝搞工業(yè)，直接請了洋人來管理，結(jié)果工業(yè)沒搞起來。清朝的海軍直接請洋人來，結(jié)果先進武器購了不少，軍隊戰(zhàn)斗力沒上來。

就這一點而言，中國女排吸收世界先進經(jīng)驗，內(nèi)化為自己的排球文化，給足球上了一課。

就目前而言，大量外教在中國的各個體育門類中存在，比如，中國田徑隊中的7名外教，帶領中國隊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之前，中國田徑隊曾聘請羅薩博士擔任馬拉松教練。然而他總希望把肯尼亞運動員的訓練方式復制到中國選手身上，不愿認識并理解中國運動員的身體機能特點。兩年后離開中國時，他并未取得理想中的成績。

基于這些經(jīng)驗和教訓，中國田徑隊在挑選外教時制定了新的標準。首先，外教需要具備很強的執(zhí)教能力和專業(yè)水準。其次，外教要有幫助中國田徑的意愿，不能只是單純?yōu)閽旯べY。第三，外教必須能認識并理解中國選手與歐美選手的不同，并能夠?qū)⒆约旱膱?zhí)教理念融入其中。

2004年奧運會之后，中國體育在21個項目上先后聘請了67位外籍教練。2006年多哈亞運會上，中國代表團中的“洋教頭”有14人，占到教練總數(shù)的9%。2008年北京奧運會上，共有來自16個國家和地區(qū)的38名外籍教練執(zhí)教中國體育的各支“國字號”隊伍。

北京奧運會之后，中國體育的外教“軍團”迎來一輪“大換血”，但總體人數(shù)趨于穩(wěn)定。2010年，在出征廣州亞運會的中國代表團名單中，近20位外籍教練引人注目。這些外教執(zhí)教于花樣游泳、曲棍球、擊劍、籃球和皮劃艇等12個項目，占全部教練的7%……

即使在最具優(yōu)勢的乒乓球上，也活躍著外教的身影。幾名外籍體能教練的加入，曾是中國乒乓球隊在倫敦奧運會期間的新亮點。

如何令外教和本土教練互通有無，優(yōu)勢互補，顯然是一個更加考驗智慧的課題。去年，蘇炳添赴美冬訓，便是由袁國強教練和美國外教共同指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