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繼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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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語”與“傾聽”在高等教育領域中的實踐
——兼評伽達默爾《真理與方法》
◎熊繼承
在伽達默爾的《真理與方法》中,對“言語”與“傾聽”進行了深刻的哲學詮釋,也為高等教育領域中師生關系的構建、教學方法的變革等提供了啟示。本文立足于“言語”與“傾聽”的哲學立場,對其在高等教育領域中的實踐做出分析,我們應重視高等教育實踐領域當中時刻發生的“言語”與“傾聽”活動。
在《真理與方法》中,伽達默爾指出“所謂理解就是在語言上取得相互一致,而不是說使自己置身于他人的思想之中并設身處地地領會他人的體驗”,從這個角度來說,在對話中發生的理解行為,都是建立在“言語”與“傾聽”的基礎上。
“言語”不僅僅是“說話”,人類在表達過程中不僅僅是通過語言將“話”說出,也就是說,“‘絕妙的講話'自古以來一直有一種雙關的意思,它決不只是一種修辭學的理想。它也意味著講出正確的東西,即說出真理。因此‘絕妙的講話'不僅是一門講話的藝術,一門怎樣講得妙的藝術”可以說,“言語”體現著言語者的智慧、情感、判斷力等等,是對話活動理解活動開展與實踐順利進行的重要前提。在對話過程中,正是靠著言語的過程使得理解得以繼續發生。“真正的談話要素總是與此和相同的與此,真理把自己隱身于這種與此之中,甚至使自己變得不可辨認和完全的虛無”。因此在言語中,真理得以逐漸的明晰與顯露,并且在“我”與“你”言語的過程中,總會產生出一些原本自身并不包含的“東西”——新的觀點、新的思想等等。當然在對話過程中,不是只靠著“言語”就能達到“理解”,“言語”的一個重要前提是“傾聽”。
“傾聽”在對話中具有重要的意義,在亞里士多德看來,不存在借助于語言的傾聽不能達到的東西。“如果說其他的一切感覺都無法直接參與語言世界經驗的普遍性,而只能開啟其專門的領域,那么傾聽則是一條通向整體的道路,因為它能夠傾聽邏各斯”這就是“看”和“聽”最大的不同。“傾聽的人并非僅僅被人攀談。毋寧說,被攀談的人不管他愿意或不愿意都必須傾聽。它不可能像觀看時那樣通過觀看某個方向從而不看對方的方法來不聽其他人所講的東西”。當然在哲學史上,也有對“視覺”大為推崇的,如柏拉圖,“我認為,視覺是給我們帶來最大福氣的通道。如果我們沒有見過星星、太陽、天空,那么,我們前面關于宇宙的說法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又如費爾巴哈,“為了進行思維,我需要感官,首先就是眼睛”。在這里有兩個問題值得注意:第一個問題是,傳統西方哲學的思維與“理性”密切相關,因此,柏拉圖以及費爾巴哈強調的“視覺”都是不是單純意義上的看,應該“完全是心智的觀察”[;第二個問題是,我們在強調“傾聽”的重要性的的時候,也并不是一概否定其他的感覺器官,只是從伽達默爾的詮釋學的角度來看,“傾聽優先于觀看的古老認識獲得了一種全新的重要性”,這種全新的重要性就體現在:其一,“傾聽”在文字使用之前,就已經具有其真正的本質,當時的傾聽者通過傾聽傳說、古老的真理以及神話等等,不僅傳承者歷史,保存著文化,也體現著“人”的意義。而文字出現后,“傾聽”的形式改變了,不僅僅通過口耳相傳,而且還通過對文本的解讀來進行對話,實踐理解。但無論形式如何變化,在“傾聽”過程中,語言的重要性都是不言而喻的,清晰的語詞、精煉的句式、邏輯的思維等等這些都為理解活動中的“傾聽”的支柱。
正如伽達默爾所說“‘語言向我們訴說'比起說‘我們講語言'在字面上更為正確”因此在對話過程中,首先不是“說”,而是“傾聽”。這樣“傾聽”就構成了形成“前見”的一個活動,在“傾聽”基礎上再進行的“言語”就超越了“被傾聽者”原有的理解,因此,“這就是一切理解為什么總是超出對某個他人意見的單純再思考的理由”。
伽達默爾的《真理與方法》實質上是一部“實踐哲學”:“伽達默爾早中晚期都有一種倫理學思想貫穿于其中,這實際上也就承認了一種實踐哲學貫穿于其中,因為伽達默爾所理解的倫理學是古希臘意義上的(亞里士多德),比我們今天理解的要寬泛,它屬于實踐哲學”。在高等教育領域,“言語”與“傾聽”的活動時刻都在發生,由于高等教育對象的特殊性,這種“言語”和“傾聽”活動也不同于中小學階段,都被深深的打上了個性化的烙印。可以說,在高等教育領域,每一個“言語”與“傾聽”的活動,都影響著高等教育內部教育教學活動開展的效果,甚至影響著高等教育各項改革成敗的關鍵。因此,我們不僅要探究“言語”與“傾聽”在高等教育領域中的理論意蘊,也要探究其在高等教育領域中的廣泛運用。
“言語”與“傾聽”的技巧性運用。在高等教育實踐領域,“言語”與“傾聽”的最終結果是取得相互一致性,但“在取得相互取得一致意見的時候絕不是使區別消失于統一性之中。當我們說我們對某一事物取得一致意見時,這絕不是說,某人同他者在信念上完全一致了。我們德育對此有個很好的表述,即‘Man kommtuberein'(達成協議),這也就是說,這種相互一致性并不是要強行更改對方的觀念,迫使對方轉向己方,而是要促使雙方觀念的妥協,在妥協的過程中達成融合。因此“說”與“聽”就不僅僅是將話語說出,也不僅僅是隨意聽聽,而是帶著各自的某種“前見”,在對話中盡量達成觀念的一致,這也是高等教育教學活動得以順利進行的重要的一步。因此,“技巧”一詞凸顯出其重要性,“言語”的流暢與精煉,語詞的選擇等都對傾聽者信息的選擇造成重大的影響;而傾聽過程的專注與眼神等肢體動作的傳達也隨時修正著“訴說者”的表達。在高等教育領域中,進行教育教學活動的雙方都是生理、心理相對成熟的個體,“言語”與“傾聽”的技巧就顯得比別的教育階段更為重要。
“言語”與“傾聽”的不同組合方式。在高等教育教學活動中,“言語”與“傾聽”的不同組合方式,就形成了不同的教學法。以教師“言語”為主導,強調學生靜聽的教學,就是“講授法”的代表;而在課堂上,教師和學生的“言語”不斷交鋒的形式,可以看作是“對話式”、“討論式”教學法的體現;而以學生“言語”為主導,教師傾聽或偶爾言語的教學形成,我們可以將其認定為學生自主學習的一種重要的表達形式。教學法并無優劣的比較,這就是所謂的“教無定法”,采用何種教學法,完全視當時的教學情境、教學內容以及教學對象的變化而變化。近幾年來,教學方法與技術的革新備受關注,之所以受到如此程度的重視,實際上都是為提高教學的效果而服務。因此,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應該關注“言語”和“傾聽”的質的提高以及技術的改進。除此之外,高等教育內部的相關改革能否成功也和“言語”與“傾聽”有重要的關系,相關政策的解讀,改革舉措的順利推進,都依賴于“妥協”的“一致性”。
“言語”與“傾聽”中的情感的發揮。在“言語”與“傾聽”過程中,不單單有語言器官與聽覺器官的加入,還應充分調動其他感覺器官,如視覺、觸覺等等。也就是說,在“言語”與“傾聽”過程中不僅要注重語詞的選擇等修辭手法的運用,還要將最重要的因素“感情”貫穿其中,“以情感人”“以情動人”。師生雙方良好關系的構建也關鍵在與感情的揮發與升華。通過“言說”與“傾聽”,我們不僅僅是在傳達各自的觀點,而是在融合觀點的過程中通過感情的傳導達成理解的“一致性”,這種一致性也許并不認同對方所表達的,但是因為真誠的情感,往往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這一點在高等教育領域尤顯突出。大學生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都已基本成型,僅僅依靠知識的灌輸,教育的效果并不能得到良好的發揮。在這個過程中,情感的豐沛與節奏,就發揮著重要的作用。
“言語”與“傾聽”相伴相生,只有表達,沒有傾聽,那是沒有任何增長的自言自語的活動;而只有傾聽,沒有言語,那是漫無目的的盲目跟隨。在高等教育領域,教育對象的特殊性就決定了教育教學活動不同于其他教育階段,因此在高等教育階段開展的“言語”與“傾聽”也具有了特別的意義和性質。
(作者熊繼承系湖南涉外經濟學院教育陽光服務中心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