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潔
《作者自敘》出自歐文代表作之一《見聞札記》。該文是一篇游記,也是一則寫景抒情的散文。其文字簡潔優美,清麗嫵媚,用詞不事雕琢,句式參差有致,結構行云流水,文字風格幽雅又淺近。
夏濟安和李明兩位翻譯名家,都采用了歸化的翻譯策略,其譯文在內容和風格上都處理得相當妥善。兼顧了原作的審美情趣和讀者的審美需求。 但在表達和意境上又各有千秋。夏譯更加貼近生活,其中又不乏古雅生僻的中文成語,讀來猶如大師游歷歸來,侃侃而談其所見所聞;而李譯則更為古樸,句式上也更為講究,大量排比句的使用猶如聆聽大家的匯報演講。本文將從以下幾個方面對兩位大家的譯文做對比賞析。
一. 基調與用詞
兩位大家都喜歡用四字詞語,將英文中的情景、概念直接帶進我們中國人熟悉的文化背景內,使譯文表意簡潔、準確,形式上整齊勻稱,語音上更富有節奏感。
夏譯中的“奇風異俗、窮鄉僻壤、目不暇接、無遑他求、綿延千里”等都用得十分生動形象。更妙的是英文中的句子他也可以用四字詞語來表達,可見其中文功底的深厚。如第二段的第一句:“This rambling propensity strengthened with my year.”夏譯為:“歲月增添,游興更盛”。但是夏譯中使用了一些生冷成語,像“耋老碩德、踵門求教、抉隱發微”。雖然可以使譯文顯得更加古樸雅致,但是與整個譯文口語化的基調不相符合。對于一般讀者來說,可能會造成閱讀上的障礙,反而失掉了其音律美。
相反,李譯整個基調更顯古樸,用詞卻十分淺顯易懂。正文前面歐文引用了李利《攸菲斯》里的一句話。這么短短的一句話,李譯中就出現了四個“之”字:“脫殼之蛇、畸形之怪物、不居之所能、居之所愿”。現代漢語中,這么大量“之”字的使用已不復見了。不禁讓我們想起古代先哲們的文章。除了“之”字,類似的還有“鄙人、平素、童稚、悉數”等。這些詞奠定了整篇文章的基調,雖然偏書面語,卻是一般讀者都可以理解的。
二. 句式
英漢兩種語言句式上的調整歷來都是翻譯中的一大難點。如原文第一段是八個句子,每句的主語都是“I”。譯成中文時,如果不做句式上的調整,每句都以“我”開頭,勢必顯得啰嗦累贅。這個地方,夏李兩位翻譯家雖然所用技巧略有不同,但是都考慮到了目的語讀者的閱讀習慣。譯文都非常順暢自然,不帶翻譯痕跡。下面我們再來看一個具體的例子。
原文最后一個部分:“I fear I shall give equal disappointment with an unlucky landscape painter…in his whole collection.”這個地方夏譯完全跳脫出原文的結構,對句式做了巨大的調整:“我像個不幸的風景畫家…讀者諸君假如感到失望,作者只好在這里告罪了。”夏譯完全將原句的順序做了顛倒,先說不幸的畫家,最后說讓人失望,其間不乏增譯和改寫,如“作者只好在這里告罪了”原文中就是完全無跡可尋的,屬于譯者的再創作,卻是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也為全文做了一個很好的總結。相較而言,李譯仍然比較遵從原文:“我想,我跟一個不幸的山水畫家一樣,非常令人失望…在他的整本畫冊中,既沒有一天冰河,也沒有一座火山。”這樣的句式在英文中是成立的,符合英文先總后分的行文習慣。但是直接換成中文后難免給人一種戛然而止的感覺。放在全文的最后可能有些欠妥,好似話未說完,讓人意猶未盡。
三. 待探討和改進的地方
夏、李二人都是翻譯名家,這兩篇譯文可以說各具特色,都可作為成功的譯文榜樣。但是人無完人,筆者認為譯文中似乎還是存有偏頗的地方。
原文第一段中:“to the frequent alarm of my parents, and the emolument of the town-crier.”夏譯為:“因此我常常失蹤,害得家長很著急,鎮上的地保把我找回來,常常因此受到獎賞。”短短的半句話中給分成了四個短句,用了兩個“因此”,兩個“常常”,未免太過啰嗦累贅。較之,李譯:“為此我父母經常擔驚受怕,而街頭公告員則借此獲利良多”則簡潔多了。
第一段最后一句:“whence I stretched my eye over many a mile of terra incognita,”夏譯為:“一哩之內的地方我是大多不認識的”。將“many a mile”譯為“一哩”應該是處錯譯。李譯中的這句就處理得較有文采:“周圍綿延數英里都是未知的世界。”
第二段開頭,“Books of voyages and travels became my passion,”李譯的:“有關海上和陸地的游記成了我的至愛”也煩了啰嗦累贅的毛病,即使不若夏譯的刪減,直接譯為:“我最愛讀的書是游記旅行之類,”為了忠于原文,大可將“有關海上和陸地的游記”簡化為“海陸游記”。
第二段最后一句:“How wistfully would I wander about the pier-heads in fine weather…”夏譯:“風和日麗之日,我到碼頭四周去游蕩,看見…”譯文中“我”確實是去了碼頭,也看見了船只。李譯:“我多么渴望在晴朗的日子里漫步于碼頭邊,多么渴望去觀察那駛向…”在句前加了“多么渴望”也就是說“我”其實并未去到碼頭,也未看見過船只。此處可能李譯不夠準確。此外“觀察”、“審視等詞語氣太重了”,不若夏譯的“看見”、“重度”自然。
第五段中,對“America”的翻譯,夏譯為“美洲”,李譯為“美國”。誠然“America”包括了“美洲”、“美國”的地理范圍和國域劃分。單獨來看的話都沒有錯。但是結合上下文,此處作者是引用幾個哲學家的話,說的是任何物種到了此地都要退化。那么夏譯的“美洲”應該更為妥當。
小結:夏、李兩個譯本都抓住了原文的特點,融合了各自的語言特色,堪稱譯文范本。通過對兩位名家譯文的對比賞析,使自己的英語水平、翻譯水平有所提高,對今后的英語學習、翻譯實踐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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