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性金融風險的真面目

聽了故事，我們該來認識一下它的真面目了——系統性金融風險。系統性金融風險應該具有幾個特點來辨識它備以下幾個特點：一、對全局或者一定區域的影響幅度過大；二、具有傳染性；三、潛在的風險巨大；四、結果不可控，且無法對沖。一旦完全爆發，就會造成系統性金融危機。系統性金融風險是個多變且復雜的情景，我們要想真正了解它并且進行預防就要明察風險累積的起點是什么？區分各種系統性風險可以有兩種維度。第一是風險來源，即國內和國際；第二是風險起因，即系統性傳遞風險（systemic）和系統性市場風險（systematic）。雖然國內學者在日常使用中往往不加區分，因為金融危機爆發看起來總是各處都有問題，不過究其細節也總能找到些端倪。

2008年次貸危機就是源于美國國內系統性風險，然后順便“掃”了其他國家，當然也正因為美國在全球獨特的經濟地位導致它的危機往往成為其他國家致命毒藥。

而1992年著名的英鎊危機，則主要來自國際上的壓力。隨著德國經濟實力的增加，德國馬克對美元匯率不斷增強，馬克在歐洲貨幣單位中的相對份額也不斷提高，對歐共體其它成員的宏觀經濟也會產生更大的影響。而此時英國、意大利等歐洲國家經濟增長緩慢，他們需要實行低利率政策來提振經濟。過高的德國利息率引起了外匯市場上拋售英鎊、里拉而搶購馬克的風潮，致使里拉和英鎊匯率大跌。9月16日晚上，英國財政大臣拉蒙特宣布英國退出歐洲貨幣體系并降低利息率三個百分點，17日上午又把利率降低兩個百分點，恢復到原來10%的水平。此時，英鎊兌美元的匯率已經跌至1.738美元的最低水平。直到1992年9月20日關于歐洲合眾國共同外交和安全政策的《馬斯特赫條約》投票通過，歐洲貨幣風暴才暫時平息下來，英鎊、里拉趨向貶值后的均衡的狀態。

至于系統性傳遞風險（systemic），是最好理解的一種，它涉及一類體量龐大，業務范圍廣闊，地位重要的金融機構。金融穩定委員會（FSB）2011年11月4日發布的《關于系統重要性金融機構政策措施》，明確了系統性金融機構的界定標準和相關指標。其中相關指標有五項：即跨境活躍程度（Cross-jurisdictional activeity）、規模（Size）、關聯度（Interconnectedness）、不可替代性（Substituability）和復雜性（Complexity）。FSB監管的全球系統重要性銀行（G-Sifis）需要至少達到以下一個標準：一是風險加權資產在集團風險加權資產中的比重超過5%，如中國銀行中銀香港；二是營業收入在集團營業收入中的比重超過5%，如匯豐亞洲；三是杠桿敞口在集團杠桿敞口中比重超過5%，如道富銀行旗下的道富信托；四是銀行跨境危機管理工作組認定的重要實體，如中國銀行澳門分行。目前有30家銀行在監管名單之內，包括工、農、中、建四家中國的銀行、15家歐洲銀行、8家美國銀行和3家日本銀行。國際保險監督官協會（IAIS）公布了全球系統重要性保險機構G-SII，包括美國國際集團（AIG）、美國大都會（MetLife）、美國保德信（Prudential Financial）、意大利忠利保險（Generali）、法國安盛（AXA）、英國保誠（Prudential UK）、英國英杰華（Aviva）、中國平安集團、德國安聯保險（Allianz）。一旦他們出現問題，就會產生巨大的蝴蝶效應。不僅能將他們所在的行業拖垮，還能將與他們有業務往來的行業乃至整個國家一并帶入深淵。形象一點就像是一場大地震，而這些企業中的任何一個都可能成為震源。

而系統性市場風險（systematic）則是來源于市場各個層面，比如來自宏觀政策的影響等，它們經過長時間的積累在市場中發酵，最后造成整個體系的垮塌。

其長期積累的典型案例就是1929年美國的經濟大蕭條。上個世紀20年代，少數壟斷組織控制著美國的經濟命脈，國民收入分配不均，國民收入的1/3為占人口5%的最富有者所占有，而約60%的美國家庭收入僅夠維持生活，資本家拿大筆的錢投資建廠，擴大生產，消費者卻沒錢消費，市場供大于求。這個時候，金融業一般會摻一腳，將事態擴大，分期付款和銀行信貸的大量出現卻刺激了市場的虛假繁榮。工作者需要花錢，又很難通過工作賺到錢，就推升了投機活動的猖獗。當時，絕大多數普通民眾都把自己的積蓄全部投入股市，甚至向銀行貸款購買股票，結果造成這一時期股票價格被大幅度哄抬，道瓊斯指數平均市盈率達到了史無前例的25倍市盈率。1929年10月，紐約股市崩盤，兩周之內股指下跌29.5%，引發了一場空前規模的世界性經濟大危機。

然后，我們來看看政策“自殺”是什么樣子的。從1986年開始日央行連續5次降低利率，本意是想將外需轉向內需，引導國民消費，彌補85年廣場協定所造成的出口損失。這種寬松的貨幣政策維持到1987年，問題到1988年才顯現出來。因為市場上的貨幣太多了，銀行的錢都貸不完，各種各樣的中小企業貸款都不需要擔保，而錢被投資在地產和廠房上，銀行的態度則是你想要錢我就給你。日經指數虛高，投機情況嚴重。同時，東京的地價陡增，差不多可以買下半個美國，最后炒地都炒到地產公司雇傭黑社會去拿地，然后公司將地屯起來，再高價賣出，這就從經濟問題上升都社會問題了，日本陷入一片混亂，政府開始警覺。到了1889年日本政府又犯了個錯誤，一年之內連續5次升利息。這種V字形調整，整個經濟系統根本受不了，經濟中各種環節都出現違約、資金斷裂等情況，也讓三角債等危機仿佛一夜之間遍地開花，以致擔保人跑路，投資者跳樓自殺等等。之后理所當然的股市、樓市、債市迎來瘋狂拋售和嚴重萎縮，信貸擔保物價值蒸發，借債人和債務人處境艱難，企業相繼破產，銀行也大面積垮塌，經濟陷入惡性循環，讓日本經濟經歷了長達二十年的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