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探人物的內心——委拉斯奎茲繪畫的現實美

祁 江

窺探人物的內心——委拉斯奎茲繪畫的現實美

祁 江

偉大的現實主義繪畫大師委拉斯奎茲前期受提香與威尼斯畫派作品的影響，使得他的繪畫作暗部的色彩極其考究。但他對卡拉瓦喬現實主義的美學思想的研究從未間斷，從平凡的市井當中汲取了源源不斷的創作靈感，表現的大多是現實生活中的樸實形象。

委拉斯奎茲 繪畫 現實美

迭戈·羅德里格斯·德席爾瓦-委拉斯奎茲（1599年6月6日-1660年8月6日）12歲時在父親同意成為畫家的情況下，進了當時正享有盛名的埃雷拉（被誤認為“塞維利亞的米開朗琪羅”的畫家）的畫室，并沒有學到什么東西。他決定離開埃雷拉的畫室又投到帕切柯的門下五年，在這里受到了重視與鼓勵，學有所成并且娶了帕切柯的女兒為妻。17歲獲得了畫家的資格。

為了能在更廣闊的天地打拼，他離開了家鄉，正如相關資料記載：在腓力四世登上西班牙王位時，這位愛好藝術的國王使青年畫家決定到首都馬德里試一試自己的才能和運氣。他在給國王的自薦書中寫道：“讓國王看看并且賞識一下真正的藝術家吧！”國王接受了這位自信的年輕人，并立即讓他為自己畫肖像。國王對委拉斯奎茲畫的肖像十分滿意，并且下令把自己的其他畫像全部從墻上取下來，然后把他請進王宮，從此以后只允許委拉斯奎茲為自己畫像。由此可見，這位天才的畫家19歲時已經聞名遐邇了。在這個關鍵的黃金時期，他一直標榜現實主義大師卡拉瓦喬，這對他這一時期乃至一生的藝術風格和藝術思想都有很大的影響。早期的創作除了肖像畫以外，更多地創作了以宗教為題材的畫作。這一時期的作品場面宏大，技法純熟、表現嚴謹，跟中后期的作品風格迥異。畫面上人物的形象大多是在現實生活當中發現提取的，給人感覺神話故事就發生在普通人間一樣，人和神沒有本質的區別，圣母也在人們身邊周圍。

直到佛蘭德斯的大畫家魯本斯出使西班牙時，喜歡經常到委拉斯奎茲的畫室作畫，并且很賞識委拉斯奎茲的繪畫天才，建議國王讓這位小自己20歲的年輕人到意大利親自領略文藝復興大師們的藝術成就。國王欣然接受，派遣委拉斯奎茲前往意大利為自己收藏藝術珍寶，同時考察學習。1629年8月到1631年1月期間，委拉斯奎茲第一次踏上了去藝術之邦的旅程。在此期間辛勤工作、筆耕不輟，創作了幾幅肖像畫和創作。

時隔20年，在1648年11月到1651年6月期間，委拉斯奎茲再次訪問了意大利。和第一次一樣，他的大部分時間是在羅馬度過的，他還創作了幾幅肖像畫。其中最著名的有教皇英諾森十世的肖像畫。據說在接受這幅肖像畫訂件的時候，他為了不使自己的技藝生疏，便為自己的隨身奴隸凡·德·巴列哈畫了肖像。在這張畫中，人物眼神淳樸，膚色與服飾跟人物的身份完美匹配，靈活多變而又含蓄的技法更加有力地刻畫了模特敦厚結實的臉龐。這張畫作成了他的代表作之一，因為和英諾森教皇十世像一樣，完全遵循了客觀現實的法則，不做嬌柔的美化處理，只是恰到好處地再現了眼前的模特?！督袒视⒅Z森十世像》中將丑陋、陰險、精明的教皇安置在紅色的氛圍之內，巧妙地掩飾了教皇蒼白的膚色，使人物更加紅潤一些。無力的手中拿著書信，若有所思地端坐在象征著高貴權力的椅子上，帶著怒色的眉宇和緊閉的嘴唇之間透出暴躁、易怒、狡詐的個性。在委拉斯奎茲的筆下，無論是低賤的奴隸還是尊貴的教皇都沒有得到一絲美化，相反地將人物的性格特征和心理一覽無余地展現在觀眾眼前，使人們為之嘆息、為之喝彩。

還有具有戲劇性滑稽的《火神的鍛鐵工場》一畫，就是他在羅馬一年之后的創作。畫寬290厘米，高223厘米。畫中的人物大約和真人的比例相等。描繪的是羅馬神話中火神伏爾甘在與他的伙伴——賽克羅普巨人為眾神打鐵時，太陽神阿波羅突然進入工場向火神通風報信，說伏爾甘的美麗的妻子維納斯正與別人偷情。火神聽后頓時愣住了，他的伙伴們也個個驚愕不已。畫中所有人在這一刻被凝固，人物的心理活動和臉上的表情也定格在了這一時段。在這幅畫里，畫家雖然表現的是神話故事，其實是表現普通人民生活最常見的一間打鐵工場，里面的道具不是神話里光輝熠熠的場景，而是富有生活氣息，人物形象也樸實自然。全部細節都是當時勞動的真實場景，只有阿波羅頭上的光環，標志出太陽神的光芒，給人們說明這是一個神話故事。

他雖然被擢升為高貴的宮廷畫師，而且授以皇家騎士的稱號，但他的繪畫作品并沒有脫離普通人的面孔。除了制作王族、貴族的肖像以外，他表現得很多題材是現實生活當中的普通場景。他認為自己只是藝術家，而不是其他的社會或政治角色。他主張的現實主義是：只把自己看到的人或物如實地描繪在畫布上。《紡紗女》便是他直接描繪普通紡紗女工的作品。畫的是皇家織毯廠的工作間，這幅畫中主要描繪了紡紗女工勞動的情景：五個不同年齡的女工一生貧困，衣衫不整，在工廠里紡紗織毯。畫面右邊是白衣藍裙的青年女工借鑒了歐洲古典繪畫中米開朗琪羅西斯廷壁畫中的形象。與紡紗女工相對的成品間內，一群宮廷貴婦正在悠閑自得地欣賞織造好的壁毯，壁毯上的圖案以魯本斯的名畫《搶劫留西波斯的女兒》為內容。這幅作品色彩極為豐富，無論是在空間的處理還是在人物的安排上，都顯得獨具匠心，給整幅畫面賦予了強烈的節奏感和韻律感。

委拉斯奎茲晚年另外一幅重要的代表作品《宮娥》（1656-1657，布上油畫，220×289厘米，藏于馬德里普拉多博物館）。這部作品是委拉斯奎茲1656年作的，是一幅有著風俗性特色的宮廷生活畫，它展示了宮中的日常生活：委拉斯凱茲正專心致志地在為國王夫婦畫肖像——國王與王后的形象在畫幅透視滅點上的一塊鏡子中反映了出來。突然，小公主馬格麗特來到作畫的現場，引起了侏儒與侍女們的一陣忙亂。給很平靜的氛圍中注入了波動的因素，一個宮娥跪下來為公主獻上食物，另外一個在為公主施提裙禮，旁邊有她的玩伴侏儒，后面還有兩個隨從。光線從畫幅后面的門口射入，巧妙地打破了畫幅后面景深的沉悶。門口還站著一個侍衛，正在注視著室內的情景。只有委拉斯奎茲是忘我的，他好像并沒有注意到身邊所發生的事情，仍然在專心的畫畫。表情嚴肅認真，在他的胸前是他向往已久和追求了大半生的最高榮譽——騎士勛章。畫面中主要人物的目光都看向畫外——恰好是被畫對象（國王與王后）所處的位置。這一切好像是維拉斯奎茲用照相機一般的畫筆毫無改變地記錄下了一瞬間的情景。給觀者感覺自己也被拉進了畫面，看著委拉斯奎茲身邊發生的一切。讓人身臨其境，這便是委拉斯奎茲繪畫構思的巧妙和傳神所在。他將宮中形形色色的人物表情都刻畫了出來，同時，還將不同身份與地位的人物服飾的質感表現得很真實。細致入微地觀察，無論是人物的頭發、膚色還是衣服絲綢的質感等等，都是草草逸筆，輕松而又隨意，超然于物外又將冗繁的形體細節囊入胸中。畫面上所有瀟灑飄逸的筆觸無不展現出藝術家的別具一格的匠心，同時，他又巧妙地把這種瀟灑飄逸隱藏在了畫面的各種細節之中，隱藏在畫面大的關系之中。這種神情極為相似和寫意式的表現手法足以證明委拉斯奎茲胸中的大山水與大丘壑。他的岳父后來很得意地寫到：我的學生僅次于魯本斯。現在看來，帕切柯的說法太過于保守，至少在畫面人物的現實性上和對人物心理活動與表情的刻畫上以及獨特的表現技法來看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不光超越了魯本斯，還超越了很多先賢大師。

委拉斯奎茲雖然處在巴洛克時期，深受魯本斯的影響，同時前期在宮中學習了大量的提香等威尼斯畫派的作品，但從畫面的風格、表現手法、追求的美學思想來綜合評價的話，委拉斯奎茲無疑是一位偉大的現實主義畫家。他雖然置身繁華高貴的王宮，但表現的人物形象大多是平凡的勞動大眾，他從平凡的市井當中汲取了源源不斷的靈感，在繼承卡拉瓦喬美學思想的同時有開創了油畫全新的表現技法。這種創新是里程碑式的，對后世的諸如庫爾貝、巴比松畫派、印象派、西班牙畫家等等都有著深遠的影響。

［1］［意］吉奧吉，張黎譯.維拉斯奎茲傳記［M］.北京：新星出版社，2015.

［2］［意］卡爾米納蒂.張晨譯委拉斯貴支的宮娥［M］.北京：現代出版社，2015.

［3［意］吉奧吉.委拉斯貴支-天才藝術家［M］.北京：新星出版社，2015.

［4］Jose Lopez-Rey.Velazquez.Complete Works ［M］.Odile Delenda，Taschen GmbH； Box Upd ，2014.

［5］盧家華.委拉斯貴支/西方繪畫大師經典作品［M］.濟南：山東美術出版社，2008.

（作者單位：寧夏師范學院美術學院）

本文系2016年寧夏師范學院科學研究項目《美術創作中典型人物形象的“美化”與“丑化”》基金資助，項目編號：NXSFYB1634。

祁江（1984-），男，甘肅會寧人，研究生，研究方向：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