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森 陳啟清
加速投資結構調整促進經濟增長
◎張永森 陳啟清
固定資產投資是經濟增長的重要因素和動力,通過對我國固定資產投資情況的分析,提出投資在總量上仍然具有較大潛力,投資仍將在我國未來經濟增長中發揮關鍵作用,但要確保投資的穩定增長,必須從投向、資金來源和主體等方面積極調整投資結構的觀點。
投資結構調整;經濟增長
投資在我國經濟持續增長中發揮了關鍵性作用,從1995-2014年這20年間,資本形成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年均達到45.45%。不僅如此,我國投資率也很高,1995年至今投資率保持穩定上升態勢,2015年投資率高達44.1%,而世界平均水平為22.3%(2013年)。投資雖然促進了經濟增長,但也帶來了經濟結構異化、環境污染、產能過剩和分配不合理等一系列問題。2011年我國經濟下行以來,投資增速也一路下行,今年上半年,固定資產投資增速為9%,為2001年以來最低增速。尤其是民間固定資產投資僅增長2.8%,正在滑向負增長的區間。因此,很多人認為我國的投資空間已近極限。通過研究,筆者認為投資增長仍然還有潛力,投資仍將在我國未來經濟增長中發揮關鍵作用,未來要做的是通過投資結構的積極調整,進而挖掘投資潛力,促進經濟穩定增長。
1. 投資仍然具有較大潛力
從經濟發展內在驅動力看,投資確實不宜作為首要驅動力來對待。在投資和消費的關系中,消費是基礎性的,投資的作用應當而且必將逐漸減弱,但投資并非可有可無,也并非一無是處,我國作為發展中國家還需要投資。而且我國的投資并非已經到了極限,投資空間仍然很大。從人均投資規模看,2013年我國人均資本形成只有1739美元,比世界平均水平還低905美元。而同期美國是8961美元,韓國、日本和德國等大體在6000-7000美元左右。要達到發達經濟體的水平,我國的投資仍有很大上升空間。
2.在我國,投資仍是一項有價值的行為
經濟學的邊際收益遞減規律告訴我們:隨著投資規模擴大,新增投資所創造的收益將隨之減少。反過來看這個規律,就是如果投資回報率上升,則投資規模還會繼續擴大。目前國際上通常用增量資本產出率(投資增量/GDP增量)來衡量一國的投資回報率,增量資本產出率越高,代表實現單位GDP增長所需的投資越多,投資回報率則越低。2008年以來,我國投資規模迅速擴張,但增量資本產出率卻有所下降,2013年為5.68,而同期美國是7.31,日本是13.69,印度是7.41,巴西是7.94,說明我國無論與發達國家還是與發展中大國比,投資仍是一項有價值的行為。
3.對投資在未來經濟發展中的作用要有一個適當的預期
今后我國經濟發展對投資的過度依賴、過快增長不可持續,但是投資仍將在經濟發展中發揮關鍵作用,尤其在反周期應對中仍然可以發揮更關鍵的作用。我們需要一個和經濟中高速增長相匹配的投資增速。可作簡單測算,1981-2014年我國投資年均增長20.28%,2003年-2014年年均增速22.37%。未來投資增速下降是一個必然趨勢,假設增速下降一半,到10%-11%,這對實現經濟7%左右中高速增長目標是完全可以保障的。而且10%左右的固定資產投資增速基本可以實現資本形成增速低于或等于GDP名義增速,如此我國投資率就有可能從目前的高位逐漸回落,長期回歸到一個適當的水平。
投資不僅是總量問題,還是結構問題。只有通過對投資結構調整,才能實現總量的穩定增長。
從投資構成看,我國投資分三大類:建筑安裝工程、設備工具器具購置和其他費用。
1.建筑安裝工程投資占比過高
建筑安裝工程主要包括基礎設施投資和房地產投資。2015年,建筑安裝工程占總投資的69.07%,設備工具器具投資占19.77%。將其與美國的固定資產投資結構作比較,美國固定資產投資主要分為四類:住宅投資、設施投資、設備投資和知識產權產品投資。2014年,投資占比最大的設備投資占34.66%,其次為知識產權產品投資,占25.96%,這兩類投資恰好支持了美國“再工業化”戰略和國家創新戰略,支持美國仍然占據當前全球產業競爭和科技創新的制高點。設備投資比重高是發達工業化國家和新興工業化國家的普遍特征,日本的設備投資占比一直保持在50%以上,韓國的設備投資占比也保持在30%以上。我國在投資結構上的突出問題是建筑安裝工程類投資規模過大,占比過高,而真正能夠支持經濟可持續發展的設備投資占比過小。
2.設備投資要逐漸占據主導地位
設備投資不僅占比偏低,而且近年來其增速還持續低于固定資產投資增速,這使得設備投資在固定資產投資中的比重不斷下滑,這一趨勢必須扭轉。筆者建議以設備投資為主來規劃未來的固定資產投資,這樣可以實現多重效果:一是對沖房地產投資下滑引致的投資下滑,穩定投資增長進而穩定經濟增長;二是通過設備投資和更新提升經濟競爭力,推進產業結構調整和升級;三是設備投資的主體主要是企業,通過鼓勵設備投資間接實現了投資主體結構調整,政府可以更快退出投資領域;四是設備投資可以助力企業緩解勞動力短缺、勞工成本上升的壓力。
設備投資的主體是企業,投與不投主要是企業的自主決策,但這并不表明政府就無所作為。政府可以在三個方面著力:一是財稅政策。通過允許加速折舊鼓勵企業更新設備,通過稅收優惠和財政補貼鼓勵企業采購設備,這在浙江等地已經有所實踐,效果很好。二是行政審批。目前企業在購買某些大型設備、進行大額設備投資時還存在眾多審批環節,企業進口先進設備涉及到的手續則更多,建議減少或取消。三是金融環境。金融租賃是設備融資的普遍渠道,我國金融租賃業雖然發展迅速,但其對國民經濟的滲透率和行業覆蓋率仍然較低,對企業設備融資租賃的支持力度也有待加大。政府可以通過獎勵、風險補償等方式,積極引導金融租賃公司加大對科技型、制造型企業設備融資支持力度。
3.積極鼓勵研發投入
我國已經把創新驅動作為一項基本的國家戰略,作為新常態下經濟發展最重要的驅動力。創新驅動的實現必須要有投入,如何鼓勵研發投入成為政策設計的一個重點。為了更好地反映科研成果、計算器軟件、數據庫和文學藝術作品等無形財富在推動經濟社會發展中的作用,新修訂的《國民經濟核算體系2008》(SNA)將研發投入計入GDP,在GDP仍然是各地經濟考核重要組成部分的背景下,將極大鼓勵各地和國有企業增加對研發投入的重視,加大研發投入。
經過改革開放30多年的高速增長,我國固定資產投資已經積累成一個龐大的規模,投資增長需要消耗越來越多的資金。按照測算,未來十年投資年均增長9%即可支持經濟增長7%左右,一般而言這十年中前期的投資增速會高于后期。假設未來三年固定資產投資增長9%,那么2017-2019年的投資規模將高達201萬億元人民幣,資金壓力巨大。如果繼續按照現有的投融資方式來支持投資,必將導致兩個結果:一是擴大貨幣發行進而導致通貨膨脹或繼續吹大資產泡沫;二是增加負債繼續推高債務率。這兩個結果都是我國經濟難以承受的。為此,必須改革投融資體制,創新投融資方式,實現投資資金來源的結構性調整。
1.加大正規金融體系對固定資產投資的支持
國內信貸在固定資產投資來源中的比重從20年前的20%持續下降到2014年的12%,正規金融體系對固定資產投資的支持雖然在規模上有所增加,但是占比下降過大。建議通過降低固定資產投資項目資本金比例、提高風險補償等手段創造條件推動銀行增加支持。
2.大力發展資本市場,尤其是債券市場,為固定資產投資創造新的資金來源渠道
一是發展股權融資,降低企業自籌資金的壓力。二是重點發展企業債券。企業債券相比銀行貸款資金成本低、融資規模大且期限長,是固定資產投資理想的融資渠道。但長期以來,我國企業債券不發達,截至2015年底,銀行間債券市場托管的企業債券規模為31634億元,而且其中大部分是地方政府融資平臺發行的城投債,真正能夠被一般企業融資用于設備投資、科技投資等的企業債券較少。因此,要減少審批,推進企業債注冊制改革,同時推進企業債、公司債的整合,打造一個統一的債券市場。三是鼓勵企業通過資產證券化融資。在資產證券化方式下,企業可以發行債券的方式將企業擁有的有現金流的固定資產收益權出售給債券購買方,從債券購買方獲得資金去進行新的投資。這實際是把企業多年投資沉淀形成的固定資產盤活,是企業尋求新的固定資產投資來源的很好方式。我國在2014年擴大了資產證券化試點,但到2015年底,我國資產證券化債券余額僅有5298億元,占債券總額的1.5%。未來可在試點的基礎上盡快全面放開,鼓勵企業通過資產證券化實現融資。
3.加大國外債券融資力度
隨著人民幣國際化的推進,國際市場對高質量人民幣金融資產的需求在大幅上升,我們可以以此為契機在國外發行更多的人民幣國債和企業債,以支持我國經濟建設。
現有的大規模投資,依靠任何一個單一主體都是不可能實現的,必須充分發揮多元化投資主體的作用。在政府投資和企業投資的選擇上,應更加偏重企業投資,尤其是民間投資。要切實放寬準入,鼓勵社會資本進入各行各業。繼續推進商事制度改革,鼓勵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盡快把上海自貿區探索出來的有效的負面清單和國民待遇等管理方式向全國推廣,繼續加快行政審批制度改革,減少民間投資的障礙。
1.鼓勵實業發展
當前民間投資快速下滑的一個重要原因是金融、房地產投資的高收益吸引了民間資本從實體經濟流出。為了引導民間投資主體以固定資產投資形式將資金投入實體經濟,必須要扭轉產業投資和金融投資、房地產投資(主要指房地產買賣)的收益對比以扎扎實實的產業政策鼓勵實業發展。
2.通過增收減支提升產業投資收益率,引導民營企業回歸實業
增收方面,在過度投資領域要切實落實去產能政策,鼓勵民間投資拓展新的產業領域,鼓勵民間投資通過多種形式進入國有企業壟斷的行業,鼓勵民間投資向創新型產業發展。在減支方面,通過減稅、減費和減負切實降低企業成本。
3.控制金融和房地產交易高收益狀況
從金融領域來看,收益高在某種程度上意味著供給小于需求,因此在供給方要減少準入限制,鼓勵民間資本進入,擴大金融服務供給。在需求方要管住地方政府和部分國有企業對金融服務的無限需求,由于其對價格的不敏感拉高金融價格。在房地產領域,要對價格的非理性上漲進行調控。
(作者單位:中共中央黨校經濟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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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3561/j.cnki.zggqgl.2016.10.007 ■ 編輯:張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