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明代及明以前嬰戲圖的發展和變化

劉豆豆

1 明代以前的嬰戲圖

（1）漢代

最早出現兒童嬰戲形象的作品是西漢時期出土于山東臨沂金雀山前漢墓墓葬帛畫第四組中的嬰戲情景（約公元前168年前后）①。1972年在嘉峪關東面四十里出土了東漢晚期磚墓數座，磚墓中有二三百幅彩繪的壁畫和畫像磚，在畫面中描繪了大量的上層統治者的闊綽生活②。其中就有描繪兒童形象的壁畫和畫像磚。

（2）魏晉南北朝

河西墓葬壁畫中有些畫面描繪了兒童勞動和游戲的生活小景③，傳為顧愷之所繪的《女史箴圖》和《列女仁智圖》中出現了兒童形象，這是人物畫家中最早對兒童形象的描繪。不過這一時期的畫師們注重的是對勞動場景的描繪，而不是對兒童本性的刻畫。跟據《歷代名畫錄》的記載，南北朝的顧景秀和張僧寶都畫過《小兒戲鵝圖》。從作品名稱上看，這些作品應該都是單獨的嬰戲題材繪畫作品。另外在這一時期的佛寺建筑以及墓葬建筑中開始出現了蓮花和兒童形象的組合。

（3）唐代

唐代的“嬰戲圖”題材相較于漢代又有了更加進一步的發展，很多載體中都出現了兒童玩耍嬉戲的形象，比如繪畫、瓷器、金銀器和石窟壁畫等。

唐代是中國繪畫史上非常重要的時期，在這一時期中，中國繪畫開始逐漸走向成熟，其中最重要的是中國的人物畫得到了重大的發展。可惜的是這一時期的畫家遺留下來的作品比較少，但我們可以從后人的一些摹本中得窺這一時期的風貌。這一時期的代表人物有：盛唐時期的張萱。他擅長畫人物畫，尤其擅長仕女題材創作。《宣和畫譜》中有這樣的記載：張萱“善畫人物，...又能寫嬰兒，此尤為難...世之畫者，不失之于身小而貌壯，則失之于似婦人。又貴賤氣調與古法，尤須個別”④。從流傳下來的兩幅由北宋畫家臨摹的張萱代表作：《搗練圖》和《虢國夫人游春圖》中，我們都能看到張宣對兒童形象的生動刻畫。

但是，以上列舉的這些在墓室壁畫或者繪畫中出現的兒童形象并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嬰戲圖”。從現存的實物資料來看，最早把“嬰戲”這一題材應用在陶瓷裝飾上的應該是在1956年于湖南省長沙市銅官附近出土的唐代的長沙銅官窯的彩釉壺，也稱《孩兒壺》⑤（圖1.1）。這是中國陶瓷史中最早出現的用毛筆繪制的“嬰戲”裝飾題材。在這個彩釉壺上的兒童形象十分活潑，不僅造型比例非常準確，而且畫面用筆流暢，線條也揮灑自如，把一個在蓮塘嬉戲的一個天真活潑的兒童形象刻畫得栩栩如生⑥。可以說《孩兒壺》是嬰戲題材真正開始在陶瓷中單獨出現的作品。并且這一類型的作品在唐代的長沙窯以及黃堡窯都有發現。

（4）五代時期

五代時期的嬰戲圖有：趙嵒的《小兒戲舞圖》，郭忠恕的《小兒放鳶圖》。同時在五代的黃堡窯中也出現了“嬰戲圖”紋飾。

（5）兩宋

我國繪畫藝術發展出現了一個鼎盛時期，那就是兩宋時期。這一時期的繪畫嬰戲圖的創作也是空前的繁榮。繪畫藝術中在壁畫和卷軸畫中都出現了大量的嬰戲圖佳作。這一時期有許多著名的畫家：勾龍爽，毛文昌，劉宗道，杜孩兒，蘇漢臣，李嵩等，他們都是擅長嬰戲圖的畫家，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蘇漢臣和李嵩。在明朝顧炳所著的《歷代名公畫譜》中可以發現記載其對蘇漢臣所作嬰戲畫的題跋：“著色鮮潤，體度如生，熟玩之不舍相與言笑者，可謂神矣。”⑦評價他對兒童形象的寫實刻畫程度逼真，能使看畫的人誤以為可以同畫中人物交流。而且明朝張泰階在《寶繪錄》中也稱贊其所繪的童子形象“深得其狀貌，而更盡神情。”⑧。

1、元代

吉林省博物館于1957年在扶余岱吉屯征集到一件元代景德鎮官窯燒制的釉上五彩嬰戲紋瓷碗⑨（圖1.2）。在1998年于陜西蒲城東陽鄉發現的元代壁畫墓里也出現了童子戲花圖⑩。

2 明代嬰戲圖

明代的嬰戲圖題材還結合畫面中的蓮花、石榴、葡萄、筆、錠、蝙蝠等具有吉祥寓意的輔助題材，這更賦予了畫面更多的吉祥寓意。

這一時期，嬰戲題材主要出現在兩個方面即繪畫和手工藝方面。繪畫方面具有代表性的有明代仇英的《村童鬧學圖》夏葵的《嬰戲圖卷》，徐渭的《風鳶圖》（圖1.3），呂文英的《春、夏、秋、冬四季貨郎圖》，陳洪綬的《戲嬰圖》等等。

“嬰戲”裝飾題材還出現在版畫中。除了插圖，還應用到別的領域，畫家的畫譜例如《顧氏畫譜》、博戲娛樂用的“頁子”、文人雅士的箋紙等。這里的“頁子”也稱“葉子”，還叫“酒牌”。古藝山房藏有一些不成套的《嬰戲葉子》，根據繪制、鐫刻的風格，可以分為三組，其裝飾題材均為“嬰戲”⑾。例如丁云鵬的木刻版畫《嬰戲圖》等等。這一時期，相比嬰戲圖題材在繪畫上的運用，其在陶瓷制造業上的運用更加繁盛。

注釋：

①焦德森主編，《中國畫像石全集-山東畫像石》，山東美術出版社、河南美術出版社，2000年版

②嘉峪關市文物清理小組，《嘉峪關漢畫像磚墓》，《文物》，1972年第12期

③張明川，《河西出土的漢晉繪畫簡述》，《文物》，1978年第6期，59-66頁

④[宋] 佚名，《宣和畫譜》，見 潘運告編、岳仁譯注，《中國書畫論叢書：<宣和畫譜>》，湖南美術出版社，1999年

⑤長沙市文物局文物組，《唐代長沙銅官窯址調查》，《考古學報》1980年第1期

⑥周世榮，《長沙窯瓷鑒定與鑒賞》，江西美術出版社，2000年5月

⑦[明] 顧炳輯，[明] 徐叔校刊，《歷代名公畫譜》，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1年

⑧[明] 張泰階，《寶繪錄》，見 英愛萍編，《中國繪畫藝術》，長春：時代文藝出版社，2007年

⑨扶余市博物館，《吉林扶余岱吉屯元墓第二次清理簡報》，《文物》，1996年11期

⑩陜西省考古研究所，《陜西蒲城洞耳村元代壁畫墓》，《考古與文》，2000年1期

⑾周小英，《明末版畫<嬰戲葉子>》，《新美術》，2007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