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浮世，我們如何面對浩瀚的孤獨——讀房偉短篇小說《中國野人》

⊙ 文 / 東 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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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浮世，我們如何面對浩瀚的孤獨——讀房偉短篇小說《中國野人》

⊙ 文 / 東 君

東 君：一九七四年出生，浙江溫州人。以小說創作為主，兼及詩與隨筆，偶涉現代戲劇。主要作品有《聽洪素手彈琴》《子虛先生在烏有鄉》《夜宴雜談》《蘇靜安教授晚年談話錄》《浮世三記》等。

常常是這樣：批評家干的是木工的活兒，而小說家干的是鐵匠的活兒，他們都是工匠，但各干各的活兒。有一天，一個木匠忽然關起門來干起了鐵匠的活兒，而且干得一點兒都不比鐵匠遜色。于是我們就可以看到：一個會打鐵的木匠與一個只會打鐵的鐵匠就此有了區分，一個會打鐵的木匠與一個不會打鐵的木匠也就此有了區分。

對作者房偉，我所知甚少，僅僅知道，他出過幾本專著，是一位出色的批評家。如我們所知，出色的批評家未必能寫出出色的小說，但房偉偏偏不信這個邪。他一定要用自己的作品證明：好木匠也能打造出形制漂亮的鐵器來。在我讀到《中國野人》之前就聽說他發表過一部有分量的長篇小說《英雄時代》，但我未曾獲睹。單就他這個短篇小說來看，似乎也足可證明：他是一個可以成為好鐵匠的木匠。

精神疾病通常會有影響突觸中蛋白的遺傳因素。使用表現出類似精神分裂癥或自閉癥癥狀的小鼠，研究小組繪制出了它們的突觸體圖，并且發現了大腦中各種突觸亞型結構和連接方式的巨大變化。

乍然看到“野人”二字，讀者也許會覺得它跟探秘有關，或者說得具體一點，跟那種靠想象來駕馭、帶有強烈非現實性的小說有關。恰恰相反，這個短篇小說在文學取道上走的完全是寫實路子。起頭一段，三個確鑿無疑的數字就把“野人”這個詞帶給我們的虛幻感抹掉了，它要十分清晰地呈現一段歷史：昭和十九年，一個被擄到日本北海道做苦力的中國農民從明治礦業所的礦井里逃脫出來，獨自在雪原生活十三年之久。作者把時間推遠了寫，把空間推遠了寫，按理說，可以化實為虛。但他的寫作意圖既然已在第一段話里揭明，他就必須貼著人物寫，必須摸著現實的石頭蹚過虛構的河流。需要注意的是，小說中頻頻出現的數字（民國三十三年、七百個中國農民、洞外零下四十度的寒冷等）一再提醒我們，小說主人公可能真有其人，他所描述的穴居野人可能真有其事，但這些現實素材并沒有抑制作者把它們轉換成虛構作品的激情。于是就有了小說所特有的介質，于是就有了虛構與非虛構之間的分野。作者著手寫這篇小說之前顯然做了不少案頭工作，比如他們被擄到日本坐的是什么船，野人在雪原究竟靠哪些高寒植物存活，他躲在洞里靠什么計算時間，大致上都寫到了，而且不妄不亂，彰彰可考。作者把細節寫得越真實可感，它就越能模糊虛構與非虛構之間的邊界。然而，我們仍然可以認定它是一部不乏想象力的虛構作品。在小說中，這個中國野人沒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作者如果把名字安在他身上，這篇小說就毀了（我甚至覺得，連他的女人玉珍這個名字也可以不必出現的）。名字變得多余之后，這個野人的文學形象就凸顯出來了。他茍活于雪原，就像是這世上的第一個人，也像這世上的最后一個人。從這個異化的人身上我們可以看到人之為人的孤獨。

記得有一位科普作家預言：再過三十年，人類就將蛻變成一個新物種。這話有點聳人聽聞，但細究之下，也不無道理。如果有一天，我們賴以生存的煤炭和石油都消耗殆盡，人類要么是變成一種不得不與外星球打交道的超人，要么是經歷一場大劫讓一部分幸存者重新變成野人——像房偉在《中國野人》中所描述的那樣。

設想有一天，我們被帶到一個全然陌生、渺無人煙的雪原，我們當會如何面對浩瀚的孤獨？手機沒電，上網無望，呼告無門。置我們于死地的，也許不是雪原，而是孤獨本身。

小說最著力的地方，就是書寫野人的孤獨感。在異國雪原，在幾無生還可能的苦寒之地，雪是了無詩意的。面對慘怛至極的人生境遇，我們自然是無法把日本俳句里那些吟詠雪原之美的詩句跟他聯系起來。出于一種求生的本能，野人在孤獨中一次次戰勝了饑餓和寒冷，有一次，他還用怒吼擊退了跟他對峙的熊。他戰勝了一切，卻無法戰勝孤獨。孤獨迫使他喪失行走的能力和說話的愿望，迫使他習慣黑暗，對洞外的世界（包括同類）充滿了無可名狀的恐懼。作者在第三節的開頭部分突然冒出了詩一般的句子：春天總會來。十三個日本北海道的春天，就是十三個孤獨的慶典。十三年后，野人終于回到了故鄉，變成了正常的中國人，他的孤獨感就此消失了？沒有。因為他所面對的已經是一個異化的世界，有時候他反倒懷念起北海道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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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于“長富2號”外觀品質優良變異。2011年通過貴州省品種審定委員會審定。黔選3號果型高樁端正，偏果率低(11.2%)，果實圓形或近圓形，果形指數0.87，單果重180～220克。底色黃綠，著色早，條紋紅，果面光滑，蠟質多，果梗較長，果皮較薄，果肉黃白色，肉質松脆，去皮硬度9.43公斤/平方厘米，汁液多，可溶性固形物含量14.93%。

無論人類何去何從，有一點可以肯定：人類只會變得越來越孤獨。科學家曾預言：未來的世界將由一個個孤獨者組成。那一天，從某種意義上說，人類就是一種高度文明的野人，環繞周遭的，也許只有那些智能機器，就像那個“中國野人”，陪伴他的只有一把叫“胖洪”的大肚子茶壺，另一把叫“增福”的缺少提手的鐵壺，以及叫“麻桿侄兒”與“麻桿侄媳婦”的瘦瘦的鐵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