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技”升華成“藝”
——我演《秦瓊觀陣》的體會

■楊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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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技”升華成“藝”
——我演《秦瓊觀陣》的體會

■楊華

京劇《秦瓊觀陣》是新編歷史劇《響馬傳》中的一折，也是該劇中最精彩的“黃金點”。該劇是著名老劇作家翁偶虹先生根據傳統戲《賈家樓》《打登州》以及河北梆子《觀陣》等情節，重新整理編寫的。1959年該戲由中國京劇院作為向建國十周年獻禮劇目，劇中主要人物“秦瓊”由著名表演藝術家李少春扮演。首演后一舉轟動，受到廣大觀眾和業內人士一致稱贊。毛主席和周總理看過該劇后給予高度評價，周總理稱贊“這出戲是推陳出新的典范”。后為全國京劇院團學習、演出經典劇目之一，該劇也是李少春先生代表作之一。

李先生本身就是位文武兼優的藝術家，為了劇情的需要，他從刻畫人物出發，在“觀陣”一折中運用自身的高超技藝，并借鑒武老生戲《洗浮山》中的許多身段、技巧和絕技不露痕跡地融化其中，成功地塑造了秦瓊不畏強暴、有膽有識、為保護起義的朋友月夜探陣、臨危不懼的英雄形象。

余生年晚，無緣親睹李先生當年的風采。我學演該劇是十多年前向王平老師學的（王平是當代京劇文武老生之佼佼者、二度“梅花獎”獲得者），我于2015年正式拜在王平先生門下為徒。這十多年間我向王平老師學了許多戲，如：《挑滑車》《八大錘》《上天臺》《艷陽樓》等。

《觀陣》這場戲是楊林發現秦瓊與瓦崗寨的起義者有聯系之后，以秦瓊為釣餌，擺下八門金鎖陣誘騙瓦崗英雄來救秦瓊，乘機一網打盡，而秦瓊得到監視人王周的幫助，月夜探陣，暗做準備。這場戲是全劇的核心，也是全劇高潮，是情、理、技三者的高度統一。這場戲以“二黃”導板、碰板、原板為主導，把唱詞分為若干小節，在每段小節之間穿插鑼鼓和念白，再配合高難度技巧的身段、動作，表現出秦瓊走馬觀陣的觀感，以及遇到戰友后懷疑和解釋，最后成功爭取了王周，堅定了破陣起義的信心，使這場戲愈加有聲有色，這正是李先生卓絕的表演藝術創造出來獨特的效果。例如：［導板］“明月下催動了黃鏢馬”的唱詞“畫角無聲夜色涼，密匝匝旌旗風飄蕩”，唱完之后用鑼鼓烘托，用許多走馬動作，表現秦瓊緩緩策馬，泰然進陣的狀態，當看到八門金鎖陣全貌，再念“此陣也平平”八句念白的間隙中，穿插身段，最后一句“這生門走秦瓊”這句念完用一個“轉探海、軟翻身”做了個英姿勃勃的亮相，接著淡然一笑，這些念白、身段亮相的配合，生動地刻畫出秦瓊藐視敵人的一腔豪氣。接著王周指出朽橋有詐、注意危險，便再唱“我這里試馬將橋探”唱到“探”字上，用婉轉迴環的長腔，配合“單腿碾步”的身段，表現出小心翼翼地試探著策馬過橋。當王周又提醒二十四門子母炮的厲害，秦瓊突然一震，把“分明是子母連環震地膽、挫骨揚灰險惡的烈火山”兩句緊連著唱出來，秦瓊面對險惡現實，聯想到嚴重后果的同時覺得自己人單勢孤、惡陣難破，而急切盼望瓦崗英雄來幫助他，所以后面唱的“想起了江湖結義人、弟兄們若念同盟義，幫助我秦叔寶殺一個地動山搖大破楊林”。當瓦崗寨的英雄一個個出現在他面前時，他們喬裝改扮的形象，支支吾吾的對答，又使秦瓊心中疑惑，此時唱出“盼得故人重相見，他為何義氣隨風化云煙”。直到程咬金最后上場用賣燒餅的隱語暗示，脫口說出救他出險，一語解凍，秦瓊心中此時才燃起希望之光，用高腔唱出“咬金他把真情告”，激昂情緒再度上升，最后唱出“大家一同反王朝”，體現了大家的智慧和團結的力量。結尾處用了一個“單腿探海轉燈兩圈”的高難度技巧的亮相結束了這場戲。

該劇對演員各項基本功（唱、念、表演、腿功、身段）要求很高，我為了演好這出戲，花了近兩年時間，每天練該劇的專項功，演出時才能得心應手。

戲曲表演是一門綜合藝術，戲曲的形式綜合了各種藝術門類，包括了舞蹈、雜技、武術等表演元素。歷代戲曲表演藝術家們也在不斷地借鑒吸收別的藝術門類中表現手段。但綜合絕不是簡單的湊合，而是融合，把別的表演元素有機地化到戲中，化到人物塑造和情感表達之中，把形式形態化為創造人物，傳達感情的手段。把“技”升華為“藝”，對“技”和“戲”的把握是優秀戲曲演員應該具備的基本素質。

以上是個人的心得體會，希望得到同仁、專家和師輩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