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嘉



摘要:本文采用CGSS2008調查數據,在Heckman計量模型基礎上探討了高等教育分流與居民收入差距互為影響的內生機制,研究表明:兩者之間存在的互為影響作用顯著。全樣本中的職院組和普通大專組表現出人力資本的異質性與教育不平等,對居民收入差距的影響顯著。但是在分樣本情況下,尤其在城鎮樣本下,教育分流所導致的職院組與普通大專組在居民收入差距水平上的差異不明顯,然而在農村樣本上的表現與全樣本一致。這說明總體上,職院組比普通大專組在居民收入差距和人力資本存量上劣勢明顯。
關鍵詞:教育分流;職業教育;收入差距
中圖分類號:G5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913X(2016)08-0010-06
一、引言
近年來在收入差距研究領域,越來越多學者開始聚焦于教育不平等與收入差距的相關性研究(馮云、王維國,2011等)。其主要原因是:由于教育政策以及二元經濟體制所造成的教育資源分配不均加劇了居民收入差異的不斷擴大。
而在中國1999年以來教育急速擴展的同時,一個不容忽視的教育政策就是教育分流(升學軌道的差異),一般可以分為職業教育(vocational education)和普通學術教育(academic education)。我國教育分流主要有初等教育分流(小學升初中:普通初中/中專)、中等教育分流(初中升高中:普通高中/職高)以及高等教育分流(高中升大學:普通大專/職院)三個階段的分流。目前,隨著中國經濟的高速發展,教育不平等、居民收入差距以及城鄉差距持續擴大的態勢日益深化。我們不禁要問,教育分流與居民收入差距有著怎樣的聯系?這種聯系顯著嗎?本文認為,研究我國教育分流對居民收入差距的影響具有較大的理論意義與實踐意義。加強對職業教育發展的扶持力度,平衡教育資源分配,提高教育質量,這對于縮小居民收入差距具有積極的作用。本文正基于此,以高等教育分流為例,探討教育分流對居民收入差距的影響這一論題。
二、相關研究
國外較多關注教育分流對收入差距的間接影響,不少學者針對美國中學的學術與職業教育分流進行分析,其中指出分流可能會導致一些負面的結果:一是區分出較低層(lower-track)的學生;二是剝奪他們選擇的權力;三是以個人的社會背景作為教育選擇的基礎;四是排除進入大學的機會;五是較低的學業成就;六是選擇職業課程者,并無明顯增加就業機會(Cicourel and Kitsuse 1963;Schafer and Olexa 1971)。由此可見,分流體制并非僅僅在教學上作區分,其中也涉及了家庭背景因素,以及職業機會不均等的問題。學者Jencks等人對于初、中等教育分流的實證研究發現,早在小學初等教育階段(elementary level)就有分流的概念。例如,學校根據學生學習的速度加以分班教學,其實就是所謂的分流或能力分班。Jencks(1972)特別提及,在同一班級中,有些老師也會將學習能力較佳者集中起來教導,即使教材一樣,然而基本上仍屬于一種分流。美國學者Friedkin and Scott(1997)認為,除了課程的分流外,公立與私立部門(sector)的區分,也可算另一層次的分流。Grant(1994)則擴大解釋,將教育分流定義出四種類型:“tracking”、“ability grouping”、“assignment of pupils to special education”、“gifted-program”,而且他認為此四者是造成美國教育機會不均等、種族隔離的四大機制。以上的研究足以表明,公/私立學校的區分,就是一種教育分流制度。
就中國的現狀來看,這種教育分流更多表現在職業教育和普通教育以及重點學校和非重點學校之間的不平等現象上。然而到目前為止,國內對于教育分流的研究尚不多見。國內學者林大森(2002)對臺灣高中/高職和公立/私立分流的后果研究發現,在教育年限相同的條件下,分別就讀于公/私立高中與公/私立高職的學生存在著明顯的教育質量方面的差異,主要表現為:教育成就、職業獲得以及收人水平等方面。尤其是畢業于公立高中的學生最有可能獲得高教育成就、高職業與高收入。相比之下,私立高職的學生在這些方面的表現是最弱的。總體而言,國內對于我國教育分流對居民收入差距的影響這一論題的研究尚不多見,亟待進一步探討。
三、數據描述及內生性的確認
(一)數據描述
根據本文研究目的,數據來源于中國人民大學社會學系和香港科技大學社會學部2008年開展的中國綜合社會調查數據(簡稱CGSS2008),我們選取了受訪者在60歲以下且有年收入的樣本,同時剔除受訪者或其父親“從未工作過或在學且沒有工作的以及戶籍為‘其他”的樣本。對受訪者及其父親教育缺失的采用插值。主要變量描述性統計量見表1。
(二)教育分流與居民收入差距的內生性確認
根據上述統計數據對人力資本存量與兩組別進行內生性檢驗,結果如表2所示。Wald test of exogeneity檢驗顯示收入與教育分流職院組(賦值1)/普通大專組(賦值0)。由此可見,下文如果使用ols估計兩組別對人力資本存量的影響將帶來嚴重的估計偏誤,因此有必要對其進行內生性確認。
四、模型設定一基于內生轉換模型
上文已經證明居民收入差距與教育分流(職院組和普通大專組)之間的內生性關系,并非一個外生事件。所以在進一步探討職院組和普通大專組(教育分流)對居民收人差距的影響時,必須考慮到個體選擇進入職院組還是普通大專組之間的“樣本自選擇性”問題。
已有文獻在研究轉型國家教育分流的人力資本效應和居民收入差距時,沒有注意到職院組和普通大專組的形成過程。本文認為內生轉換模型(Endogeneity switching regression model)是較為合適的,這個模型能夠通過反事實分析分離出不可觀測因素的影響,從而消除選擇性偏誤,達到變量系數的一致性估計,同時還能夠實現反事實分析。鑒于此,本文將使用內生轉換模型展開分析。
若要估計職院組和普通大專組對居民收人差距的影響,可以把職院組視為實驗組,普通大專組視為控制組。如果兩組成員是隨機的,不存在樣本異質性,那么兩組之間的收入差距可以視為教育分流的效應。然而,正如我們前文分析所指出的,兩者之間并非是外生的,那么我們在利用經驗數據進行因果推斷時就會存在內生性問題導致估計偏誤,表現為兩點:一是樣本選擇性偏誤,二是遺漏關鍵潛在變量偏誤(Brand and Xie,2010)。傳統的研究范式常用回歸分析法,在研究對象是隨機的基本假設下,運用回歸分析能夠分析解釋變量的效應,且不會遺漏控制一切重要的因素,然而,這種做法容易發生內生性或自我選擇(self-selection)的問題,使其不能充分排除實驗組與控制組的基準差異(baseline difference),亦或是實驗前組別間的異質性。因此,這種因果估計與推斷往往會發生錯誤。
可以觀測到的變量和不可觀測到的變量都有可能導致實驗組和控制組在實驗前存在差異。近年來,對于可以觀測到的變量所導致的組別差異的處理方法是反事實分析方法(Winship and Sobel,2004;Winship and Morgan,1999;Morgan and Harding,2006)。這種方法主要有:傾向性評分匹配方法(PSM)、異質性處理效應模型以及Heckman(1979)提出的兩步法、內生轉換模型和工具變量法。本文使用內生轉換模型進一步糾偏樣本的自選擇和內生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