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控訴

張永波

一個人的控訴

我能真實地控訴一下自己嗎？

虛擬的英雄不死

謊言中花朵的嫵媚

陽光下一些脫俗的背叛

輝煌的結局，羞于面對的真情

我能堅定地走向自己的對面

一些顛覆了的靈魂

他們證照齊全，披著合法的外衣

態度曖昧，甚至流下同情的淚

我已經不能左右自己

一場自我譴責自我推卸的災難

河流的變節

燈盞下廣告詞中的美人

悅耳動聽的語言背后

我能是誤入春天的男人嗎？

我能真實地告訴你的真相

包括人們熱衷于示愛前的口號

和樹蔭下忘情的接吻

像是一場虛擬的事故

一個人的火車

一個人坐在一百零七人的中間

能走上前去和他們一一握手嗎？

要說的第一句話該從何處談起？

有一點是肯定的，友善誰都不會拒絕

但是，我真的起身和他們對話

這友善一定被人懷疑

一定會有人罵我是個神經病

那么我該怎樣使用我的友善

是唱一支歌，還是就此沉沒下去？

看到火車次第越過每一座城市

越來越多陌生的樹木

似曾見過，卻又想不起它們的名字

一個人坐在通往異地的火車上

一種孤獨的興奮感

讓我握緊車票

它是惟一陪我旅行的伴侶

一個陌生的人

朋友極力向我介紹的人

如一件我并不熟知的商品

像冰與火

像熊掌與魚肉

大雪圍困了冬天，我渴望春天

像稻花渴望陽光

長路渴望腳步

桃花開在樹上

鳥兒將靈魂寄于藍天

翅膀不忘記飛翔

風落在風里

見一見吧，看到友情的份上

我們握握手

一棵小榆樹

我來之前，小榆樹就有半人高了

它怎么能長到這里，只有風知道

現在小榆樹有一人多高了

它成長的速度肯定比我衰老的速度快

小榆樹默不作聲地長著

它的軀體里潛藏著閃電瞬間將美麗照亮

小榆樹伸長了手臂對我形成高壓之勢

我有些高不可攀甚至產生過嫉妒的念頭

小榆樹風里雨里總是埋頭生長著

我跟在它的后面有些手忙腳亂

一只寵物狗

多少年了，養尊處優的日子

讓一只狗，用呻吟討巧

用哀嚎宣告著馴服

一個對家的認知比貓深刻的尤物

一個守護主人的尊嚴

比守護自己的尊嚴重要的尤物

當它被放出去溜彎兒時

一聲喝叱就能收斂歡悅的尤物

它知道忠誠比自由更重要

遠離家的時候

它在路旁留下尿液和腺體

它知道那是回家的味道

大都市里的氣味太復雜了

小狗在紛亂的人群

保持自己的潔操

比啃一塊多肉的骨頭還重要

一只被豢養的狗

活在主人的意志

而自己懷揣的石頭

正在失去它的硬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