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業技術標準的發展動力系統與演化周期研究

許愛萍

(天津社會科學院，天津 300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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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業技術標準的發展動力系統與演化周期研究

許愛萍

(天津社會科學院，天津 300191)

標準的競爭已經成為產業技術競爭的至高點，誰掌握了產業技術標準就意味著掌控了競爭的決定性力量。產業技術標準具有公共物品屬性、中介性、路徑依賴性和壟斷性特征。對產業技術標準動力系統進行分析發現，市場需求勞動、技術創新、技術標準的網絡效應和強制性力量是決定技術標準勝出的主要力量。產業技術標準也是不斷變化的，也經歷著產生、成長、成熟和衰落四個階段性規律性的變化周期。由于技術創新發展速度和市場接納程度的不同，不同產業技術標準在每一個階段維持的時間不同。

技術標準；發展動力；生命周期；技術創新；壟斷

一、引言及文獻綜述

技術標準因技術的產生而產生，對促進優勢技術的普及與發展具有重要作用。傳統大規模工業生產中往往是技術領先于技術標準的產生，而在當今高新技術產業領域，技術標準往往先于產品誕生，誰掌握了產業技術標準，則意味著掌握了產業技術發展的話語權。核心標準的制定，不僅深遠地影響著技術發展的方向，但也影響了行業的準入壁壘、行業效率和社會福利[1]。目前，產業技術的國際競爭已經逐漸演變為產業技術標準的競爭，技術標準成為技術競爭的制高點。但技術標準自身的壟斷效應也會阻礙新興技術的產生與發展，導致某一類技術標準嚴重滯后于新興技術的發展，成為技術革新的障礙。西方發達國家在20世紀90年代就制定了以“控制、爭奪”為目的產業技術標準發展戰略和體系，而中國的技術標準化之路起步晚、難度大，許多企業對技術標準化缺少認識，限制了企業自身技術創新效率的提高。對產業技術標準的發展動力和生命周期進行分解與剖析，有利于深化對技術標準兩面性的理解，提高對產業技術創新過程中各種問題的認識，加速企業技術創新的步伐。

技術標準的經濟學研究始于20世紀80年代中期，隨著網絡型產業的興起逐漸進入鼎盛期[2]。美國的Katz、Shapiro、Farrell、Saloner等學者將技術標準的研究推向全球，繼而在歐洲出現了Blind和Swann兩位學者的研究，他們的研究成果成為我國相關學者從事技術標準研究的參考文獻來源。

目前，對技術標準可以從不同角度進行分類，大多數學者認為技術標準一般分為非產品類標準和產品要素標準。另外，還有學者從標準的產生方式對技術標準進行分類，認為存在市場選擇型的技術標準、事實型技術標準和強制型技術標準，這種分類方式從技術標準產生來源的角度對技術標準進行分類，對本研究具有較好的參考價值。

目前國內外有諸多學者嘗試從經濟學視角、管理學視角研究技術標準，國內大部分學者都追隨著這些西方學者提出的理論，依據中國的情境，進行理論探索與實踐檢驗。國內外關于技術標準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對技術標準的內涵與屬性的研究，技術標準的經濟效用研究，對技術標準對技術創新的擴散作用，技術標準對產業規模的正面影響，技術標準對企業競爭策略的影響等等，存在著大量分析研究。例如，趙樹寬等人對技術標準、技術創新與經濟增長的關系進行實證研究，驗證了技術創新是技術標準產生的原因，技術創新進步將促進技術標準的發展，但技術標準阻礙了技術創新，技術創新與技術標準在長期內促進經濟增長[3]。國內學者潘海波在對技術標準的產生過程的研究中，提出技術標準的產生過程也就是一個技術創新過程[4]。

雖然目前對技術標準的形成機理的研究已經形成一個分支，但較少有學者從技術創新與技術標準二者關系的角度對技術標準的特點、發展動力、生命周期進行研究，因此，本研究將為分析技術標準的發展機理領域提供一定的理論價值，同時，為企業提高對技術標準的認識也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二、技術標準的特點

(一)技術標準的公共物品屬性

技術標準是對產品、技術和工藝流程的系統化規范，產業技術標準最基本的作用體現為作為企業間技術比較的參數和技術間相互連接的工具，具有展現自身質量和可靠性，縮小行業間技術連接差距，提高技術統一性等作用。其目的在于保證與周邊產品和技術的互通互換，提高產品、技術和工藝的流行性和統一性，降低廠商、消費者的成本，提高生產效率，因此具有公共物品屬性。

(二)技術標準的中介性

中介性是技術創新的最本質特征[5]。技術創新是作為創新主體的企業在創新環境條件下通過一定的中介而使創新客體轉換形態、實現市場價值的一種實踐活動[6]。從這個概念可以看出，技術的實現方式是通過一定的中介進行，該中介的作用意在使技術創新客體得以轉化，技術創新的最終目的是實現市場價值。

技術標準的中介性表現為它將社會經濟領域與技術領域相連接，將技術與經濟價值二者相聯系，促進技術擴散。從技術創新到技術商業化的全過程看，技術標準的產生是一種必然。而技術創新的目的，也是為了成功地實現技術研究的商業價值。技術標準是促進技術擴散，增大技術經濟價值的有效手段，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環，是科學研究成功實現技術擴散的關鍵性環節。可以說，技術標準的實質是技術價值與經濟價值的結合與統一。

(三)技術標準的路徑依賴性

技術標準的路徑依賴效應是指消費者或者廠商一旦選擇某一產品或技術，就會形成既定的軌道，未來轉換產品或技術的成本較大，往往會繼續在該軌道上進行選擇，進而產生路徑依賴。例如，在網絡產品的使用過程中，用戶形成的專用型資產除了購買網絡產品所形成的沉淀支出外，還有使用網絡產品所形成的個人效應和社會效用等[7]。一旦用戶采用并認可了某種技術或技術標準，就會形成慣性，在不斷自我強化中使某一技術成為所依賴的對象。因此，最流行的技術標準不一定是最先進的，可能由于消費者個人偏好、價格優勢或政府強制力量等原因成為當時的通行標準。因此，技術標準可能促進技術創新效率的提高，也可能成為抑制技術創新的絆腳石。

(四)技術標準的壟斷性

技術創新是企業家抓住市場的潛在盈利機會，以獲取商業利益為目標，重新組織生產條件和要素，建立起效能更強、效率更高和費用更低的生產經營系統，從而推出新的產品、新的生產(工藝)方法、開辟新的市場、獲得新的原材料或半成品供給來源或建立企業的新組織，它是包括科技、組織、商業和金融等一系列活動的綜合過程[8]。隨著技術創新范圍的擴大，技術標準對各產業的滲透，信息技術間的兼容性和集成性成為制約產業發展的關鍵，技術標準的使用往往會帶動大量相關產業技術、設備，這種現象即是技術標準的網絡效應和路徑依賴效應，這往往使某一企業僅僅依靠掌控某一項技術標準，而在業內勝出，成為壟斷某一技術領域的大企業。

三、產業技術標準動力系統分析

一般學者認為技術標準演進的推動力包括市場需求拉動、技術創新和技術標準的網絡效應[9]，此外，還有強制性力量。

(一)市場需求拉動

由于技術標準化能顯著降低關聯技術的成本，有利于大規模生產，在最短時間內實現市場占有率的提高，顯著提高經濟活動效率。因此，由于利益牽引，市場需求成為技術創新的最大動力來源，也是推動產業技術標準化的根本動力。隨著科技成為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產業技術更新速度日益加快，產業技術標準成為決定生產率的一個因素，產業技術標準更新的速度也隨之加快。

在市場多方合力決定下的技術標準主要受制于消費者的選擇，而消費者是在綜合考慮自身經濟效益的基礎上作出決定，因此，市場力量決定的技術標準絕非“最優標準”，而是多方利益綜合的結果。

(二)技術創新

一種是現有技術標準的掌控者為擴大該技術的使用范圍，顯著縮短關聯技術的銜接成本，為防止來自外圍的威脅與挑戰，為維護現有技術標準的地位而不斷進行技術創新，從而實現新的技術突破，進而帶動技術標準的更新。另一種是在現有技術標準掌控者之外，來自外圍的企業不斷進行技術創新，使其技術顯著超越現有技術標準掌控者的水平，進而提出新的產業技術標準，破壞了現有技術標準掌控者的利益，新技術的掌握者的出現，逐漸將舊有技術擠出市場，從而確立新技術的核心地位[10]。例如，產品要素標準一般出現在產業技術領域，因為競爭性存在，往往帶有較強的壟斷性，往往是強者競爭勝出，弱者潰敗出局，勝者所掌控的技術參數往往成為事實標準。因此，事實標準是通過競爭勝出產生。

(三)技術標準的網絡效應

由于現有技術標準的普及，越來越多用戶認可該技術，越來越多的相關技術與設備與現有技術形成銜接，基于現有的技術標準，不斷產生新的技術，并網絡更多的用戶，于是現有技術標準成為相關技術研發、生產、銷售的基礎，形成了特定的技術軌道，就出現了技術標準的網絡效應。目前，標準競爭的主要機制就是網絡效應，表現形式是多個技術標準在市場中競爭性擴散[11]。技術標準的網絡效應促使技術標準的掌控者進行合作開發新的技術，繼而形成新的技術標準。

技術標準既能為技術創新的發展提供平臺，又能對技術創新產生一些負面效應[12]。成功的技術標準將引領技術的發展方向，為進一步的技術創新提供穩定的平臺，同時也是技術創新持續發展的基石[13]。但由于技術標準的網絡效應的存在，新技術必須和標準技術兼容，所以標準會制約技術的發展路徑[14]，有可能會降低技術創新成本，也可能會增大未來技術創新投入。

(四)強制性力量

在政府強制性力量下形成的技術標準屬于技術標準中較為特殊的一種形式，即強制性技術標準。強制性技術標準基本屬于前導型技術標準，它通常是政策行為[15]，因此通常是由國家指定的，但也存在部分技術標準是由行業協會指定的。這些行業的自律性規定一般是某些行業組織為規范自我行為，提出技術標準對行業技術進行統一，這樣的技術標準暫不列入討論范疇。政府為規范某些具有戰略意義的技術領域或者是社會較為重要的技術領域，而進行技術標準化行為，這樣的技術標準往往帶有強制規范性特征。例如，非產品類標準一般用于公益性基礎設施類的技術，包含公共管理部門詳細的標準化強制規定。

在實踐中，一項技術標準的勝出，一般不是倚靠單一力量，而是由多種力量合力作用的結果。因此，具有壟斷地位的技術標準并不意味著當下最優秀的技術或是最好的標準，評價一項技術標準的優劣，要綜合多項因素進行評價。作為企業，在實施技術標準戰略時，也可透過該視角，采用多種力量推動企業所掌握的技術標準在競爭中勝出。

四、產業技術標準的生命周期過程

產品生命周期(Product Life Cycle)是指產品的市場壽命，產業技術標準的生命周期是產業技術標準從誕生到消亡的整個過程，是一種階段性規律性的變化周期。在這個過程中，產業技術標準經歷了產生、成長、成熟、衰退這四個過程，由于技術創新發展速度和市場接納程度的不同，不同的產業技術標準在每一個階段維持的時間不同。

(一)產生——創新是技術標準誕生的基石

從技術標準與技術創新的關系看，二者之間存在緊密的聯系。熊彼特在《經濟發展理論》中率先將技術創新定義為：“引入一種新產品或提供一種產品的新質量；采用一種新的生產方式；開辟一個新市場，獲得一種原料或半產品的新來源，實行一種新的企業組織形式。”

科技創新的全過程包括三個環節：上游環節，即知識創新環節；中游環節，即創新的知識孵化為新技術的環節；下游環節，即采用新技術的環節[16]。從創新的過程看，技術創新多表現為新技術和新發明，技術創新的目的和任務是將無形的知識轉化為可見的創造發明，通過直接作用于可觀對象，實現知識的價值。技術專利與技術標準存在顯著的因果關系，技術專利對技術標準具有促進作用，這說明技術專利是創立技術標準的技術基礎[17]。技術創新是技術標準產生與變革的基礎，技術標準是技術創新的一種表現形式，技術創新的應用不斷推動打破現有技術標準的控制范圍。

當技術創新還處于探索階段，新技術、新產品還沒有批量生產時，技術標準也沒有出現。因此，可以說，技術創新先于技術標準而存在，相對于技術創新的起始時間，技術標準具有一定的滯后性。當產品與技術初步進入市場，需要對技術進行規范時，技術的掌控者利用先發優勢，率先制定出技術標準，技術標準(S)由此誕生。

表1產業技術標準生命周期的全景展現

生命周期技術標準發展特點技術創新發展特點技術標準與技術創新的關系產生是某一技術掌控者率先提出的小范圍使用的標準某一技術、產品已經進入市場,需要對技術進行規范化技術創新是技術標準誕生的基石成長技術標準使用范圍逐漸擴大,地位不斷攀升某一技術、產品市場占有率不斷增大技術創新的商業化促使技術標準生長成熟技術標準勝出,甚至實現市場壟斷某一技術、產品成為市場的主流技術、產品技術標準壟斷性的集中體現衰落技術標準被新標準所替代某一技術、產品被新技術、新產品所替代技術更新換代的必然結果

(二)成長——技術創新的商業化促使技術標準生長

技術創新的形式是在漸進性創新與突破性創新上，以新技術的發明、現有技術的革新、多項技術的融合等方式進行，最終目的是實現技術的商業化。技術創新本身并沒有直接與經濟相結合，技術創新的主要目的是通過科學研究獲得應用技術。但技術的實際應用，仍需要通過技術標準這一“外衣”進行統一、規范。技術創新作用于技術標準，技術標準的目的是規范化與商業化。

隨著產品、技術不斷進步，技術標準(S)也不斷得以完善。由于該技術標準較早進入市場，隨著該技術標準的使用率不斷提高，獲得越來越多用戶的認可，逐步產生了大量與之相銜接的產品、技術以及標準，從而形成“路徑依賴”效應，導致該技術標準的地位不斷攀升。

(三)成熟——技術標準壟斷性的集中體現

當技術、產品逐漸成熟，市場占有率不斷提高，同類技術的掌控者和同類產品的生產者不斷增多時，就需要對技術標準進行規范。由于該掌控者先于其他競爭者推出技術標準，越來越多的用戶認可該技術或產品，或是由于大量用戶采用該標準，導致更換標準的成本增加，最終不得不繼續使用該標準時，或當市場逐漸成熟，需要對技術標準進行規范時，該掌控者的技術標準(S)就較容易獲得壟斷地位。

獲得壟斷地位的技術標準(S)會對其他同類技術標準產生“擠出”效應，導致其他處于弱勢地位的技術標準逐漸消失。此時，該技術標準掌控者的技術、產品成為市場上最受歡迎的主流技術與產品，技術創新的商業化目標逐漸完成。

(四)衰落——技術更新換代的必然結果

繆爾塞(R.Mueser)指出，技術創新是以其構思新穎性和成功實現為特征的有意義的非連續性事件。隨著市場對現有主流技術與產品不斷提出質疑，許多新構思、新創意不斷出現，也出現了越來越多的競爭者，這意味著現有技術將不定期地被新技術取代。

一般說來，隨著新技術、新產品的出現，原有的主流技術、產品逐漸被市場所淘汰，導致技術標準的淘汰。現有技術標準掌控者必須加速創新，及時進行更新換代，才能維持技術標準的掌控者地位。一旦其他競爭者的技術勝出，將確立新的技術標準(N)，獲得新標準的掌控權。新的技術標準(N)也將經歷同樣的產生、成長、成熟、衰落的四個生命周期過程，技術標準的淘汰速度與技術創新速度、市場競爭程度密切相關。新技術標準(N)的掌控者若想維持壟斷地位，都必須在技術水平、產品性能、價格上領先于同業競爭者。

五、總結與展望

本研究透過技術創新與技術標準二者關系的視角，從技術標準的特點分析入手，探究技術標準產生的動力來源和生命周期演化過程，豐富了技術標準的理論研究，對企業制定技術標準戰略也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但同時，該研究也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在研究過程中主要采用歸納演繹的方法進行論述，在未來，還需要采用調研數據為產業技術標準發展動力來源提供實證，使用典型案例，對產業技術標準的生命周期過程進行佐證，以期為本文核心觀點提供更好的論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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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周吉光)

Research on the Industrial Technology Standard Development Momentum and Evolution Cycle

XU Ai-ping

(Tianjin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Tianjin 300191)

The competition of standard has become the highest point of the industry technology competition, who mastered the industry technology standards would mean controlling the decisive forces of competition. Industrial technology standards are public goods, charactered with intermediary, path dependence and monopoly. On the analysis of the power system of industry technical standards, It's found that market dem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technology standards of network effects and mandatory power are the determine power to win. Industry standard technology is constantly changing, but also experiencing four stages regular change cycle of born, growth, maturity and decline. Due to the different pace of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nd the degree of market acceptance, different technological standards in the industry to maintain at different stage of time.

industry technology standards; development momentum; life cycle; technology innovation; monopoly

10.13937/j.cnki.sjzjjxyxb.2016.03.001

2015-03-27

天津市社科后期資助項目“創新型城市發展模式及路徑研究”(TJLJHQ1403)；天津社會科學院重點研究(應急)課題“天津先進制造產業鏈融合戰略研究”(16YYJ-07)；天津社會科學院京津冀及城市群發展研究中心課題“天津建設全國先進制造研發基地的短板及對策研究”。

許愛萍(1982—)，女，遼寧大連人，管理學博士，天津社會科學院副研究員，主要研究方向為:技術創新與制度創新、區域經濟。

F270

A

1007-6875(2016)03-0001-05

網絡出版地址：http://www.cnki.net/kcms/doi/10.13937/j.cnki.sjzjjxyxb.2016.03.001.html網絡出版時間：2016-06-2015：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