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國 馮艷梅
[摘 要]意識形態的傳播何以有效?這既是一個理論問題,又是一個實踐問題。本文從意識形態的產生入手,著重分析了意識形態的概念和特征,特別是意識形態的利益指向性、實踐性和生活性特征,為意識形態的有效傳播提供了與傳統不同的思路和視角。要充分發揮意識形態的作用,當務之急就是要抓好三個系統的建設:“認知——宣傳”系統,“信任——回報”系統,“信仰——意義”系統。
[關鍵詞]意識形態;意識形態的有效性;意識形態的傳播
[中圖分類號]B03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2426(2016)06-0012-05
意識形態的傳播何以有效?這是思想者和領導者都在思考的重要問題。然而長期以來對于意識形態的研究,多集中于意識形態的政治意蘊,忽視了對其內在特性和傳播規律的把握;多集中于意識形態自身理論的創新和傳播媒介的更新,輕視了對于意識形態傳播對象認可度的把握。這就出現了當前意識形態的地位在強化,而意識形態的影響卻在弱化的現象。到底什么是意識形態?其產生的基礎是什么?它的內在特性和傳播規律是什么?怎樣才能使意識形態傳播掌握群眾,服務群眾?這是意識形態研究必須亟須解決的重要問題。
一、意識形態何以產生?
意識形態一詞出現于19世紀初,學術界公認是由法國大革命時代的哲學家德斯圖德·特拉西最早提出和使用的,但作為一種社會和政治現象,其出現由來已久,從初民社會就已經開始了。比如,古希臘時期在城邦廣場基礎上產生的最初的民主制度,為當時多數人所接受并形成的“共識”,用以調節彼此相處的基本準則,就是古希臘城邦民主政治的“意識形態”。又比如,中國古代的周公制禮,以及孔子提出的仁、義、禮、智、信,也都是在當時人的生活習慣基礎上總結和提煉出來的“意識形態”。從這個意義上說,意識形態最初是在一定的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的基礎上形成共識,并被多數人普遍接受的共處準則。盡管意識形態表現為理論形式,但它的來源并不是一種理論說教,而是實踐模式。各民族在長期發展過程中都逐漸形成了具有本民族特色的生活模式和意識形態。意識形態是內生于一定社會的物質生產和生活方式本身,不是任何外界強加給這個民族的,也不是任何主觀臆想的產物。
同時,在傳統社會中,人們的生活方式比較穩定,農民幾千年來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手工業者可能幾代人都重復做著同一件事。在此基礎上形成了本階層特有的意識,如匠人精神、士大夫精神等。在傳統社會中人們的精神生活也比較穩定,在啟蒙運動之前,知識是由圣人、先知或超凡的智者來揭示和提供的,普通人只需接受這些知識并照著先知的教導去行事。在信仰方面,人們依靠宗教、宗教性的訓誡或形而上的命題來為厄運提供解答,并且是毫不懷疑地信仰、奉行。社會是由精英來治理的,一般老百姓并不被允許參與到政治系統中,即使是發生戰爭,也只是小部分人參與的。正如普魯士國王腓特烈大帝所說:“戰爭之為事也,與民無涉”。黎民百姓的任務,就是用辛苦的勞動來生產物質生活資料,以物資和稅收來支持國家。在這樣比較穩定的社會結構中,意識形態形成了慣性的維系,即使是改朝換代,那種維系人們精神世界的意識形態也很少發生變化,或是變化極少。
然而,進入近代社會以后,這一切都隨著“人的解放”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啟蒙時代實質是向人們灌輸一個理論:“人們可以用積極的行動來改善他們的處境,而不必消極地接受命運的擺弄”。[1]2也就是自己解放自己。在這一理念的推動和影響下,首先是生產力的迅猛發展形成了巨大的社會效應,整個社會的面貌發生了急劇的變遷。人們在物質方面的成功刺激了人們在其他方面也開始了全面嘗試,這種物質的刺激進而也促使了人們精神方面發生了巨變。同時,社會結構的變化也引起了政治的變遷。
當工業化把人們從鄉村推向城市,從熟人社會推向完全由陌生人組成的社會時,看似龐大的人類群體卻以原子化的個體形式存在著,日益孤寂,心理疏離,人們從最初“對神的叛逃”和“人的解放”時的驚喜萬分變成了驚恐萬狀。為了對這一現象及其后果進行合理化解釋,并把人們以新的形式組織起來,這便產生了近代意義的意識形態。也就是說,近代意義上的意識形態是為了組織、動員而產生,我們所熟知的不同團體、政黨,就是因為這一組織動員功能而產生的。
二、何為意識形態?
自從“意識形態”一詞產生以來,提出的定義就達數十種,卻沒有形成統一的共識。
“意識形態”一詞的提出者特拉西認為,意識形態是對理念形成過程的研究,是“理念的科學”。但他同時也指出,思想和理論的產生來自物質的刺激,理念的產生是物理過程,而不是精神的或玄秘的過程。
美國人薩金特認為:“意識形態為其信仰者提供了這個世界‘是如何及‘應如何的圖像,并借此將這個世界驚人的復雜性,組織成極簡單且可理解的事物。”[2]1
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認為,意識形態包括具體的意識形式,如道德、宗教、形而上學、法律等,它們都是人的生活過程在人們頭腦中的反映。同時,馬克思指出,我們所理解的意識形態,不是“從天國降到人間”,而是“從人間升到天國”,“我們不是從人們所說的、所設想的、所想象的東西出發,也不是從口頭說的、思考出來的、設想出來的、想象出來的人出發,去理解有血有肉的人。我們的出發點是從事實際活動的人,而且從他們的現實生活過程中還可以描繪出這一生活過程在意識形態上的反射和反響的發展。”[3]73馬克思曾盛贊希臘神話是“發育健全的兒童”。他認為希臘神話的出現和流行,是有其得天獨厚的先天條件的:“物質勞動和精神勞動最大的一次分工,就是城市和鄉村的分離。城鄉之間的對立是隨著野蠻向文明的過渡,部落制度向國家的過渡,地方局限性向民族性的過渡而開始的,它貫穿著全部文明的歷史一直延續到現在。”[3]104。在馬克思看來,獨特的城邦經濟發展、城鄉之間、精神生產和體力生產之間的落差,以及商品生產和商品交換的發達、人口的集中,這些自然條件和經濟條件,使希臘的神話藝術得以保存和光大,產生神奇的魅力。戲劇的盛行,通宵的演出,觀眾自帶干糧,看得如醉如癡,牽腸掛肚,已成佳話。那些分身有術、騰云駕霧、水火不懼的不同凡響的神話人物,都是能克服時空和距離難度的無敵將軍,表達的是人們對征服客觀世界的向往。這就把意識形態建立在生產力發展水平、建立在社會的經濟基礎、建立在人們的生活方式基礎上,這是歷史觀上的唯物論和唯物主義的反映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