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的過程

謝可慧

有一年情人節派對，我和先生一起去好友的咖啡店，主題是“我們一起走過的第N年”，活動的其中一個環節是，夫妻之間說出對方的缺點。

現場有一個40多歲的男人把自己的妻子拉上了臺，妻子不情不愿，發脾氣似的想甩開丈夫的手。在臺上，夫妻倆寫了許多對方的缺點，主持人玩笑似的說：“你們寫了這么多彼此的缺點，真的好嗎？”

妻子沒有說話，丈夫接過話筒說：“今天在場的男男女女中，我們可能是最年長的夫妻。我們早已不年輕，對對方的缺點也了如指掌。我們總是犯無關原則的錯誤，也真是吵了一路，但我已經習慣了她，她應該也一樣吧。”妻子一直低著頭，那個樣子應該已經淚流滿面了。

戀愛和婚姻本來就是不同的，如果愛情也有派系，大概戀愛是屬于浪漫主義體系，而婚姻就屬于現實主義體系。就像三毛說的那句話：愛情如果不能落實到柴米油鹽吃飯睡覺這些瑣事上，是不能長久的。婚姻就像是顯微鏡，你的一切都會一絲不掛地出現在視線內，是逃也逃不掉的彼此。

曾經在一個節目上，嘉賓的一句話讓我印象深刻：戀愛是一個不斷發現對方優點的過程，而婚姻是不斷消化對方缺點的過程。優質的長久的婚姻，都是我終于包容了你無端的小脾氣，而你也終于原諒了我身上的小缺點。

有一次，我碰到一對中年夫妻，在結婚多年之后，他們對平淡的婚姻生活和從不改變的彼此有了倦怠，于是嘗試著分居一段時間。可是，他們漸漸發現，早就習慣了彼此，誰也離不了誰。那個丈夫說，相比于她從前的吵吵鬧鬧，我更忍受不了沒有她在身邊噓寒問暖的生活。所有的夫妻都會互相抱怨對方，就如我們也總在自我審視中，發現自己的缺點一樣。

某種意義上，婚姻是一場賭博，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到。但我始終相信，當我們能夠消化彼此的缺點，就是婚姻中最美好的事，畢竟，當缺點不再是瑕疵，對方就差不多是最完美的Ta了。我們在最好的年華相遇，也會在最后的那一刻或早或晚地慢慢離開。而對于我們彼此來說，有生之年最好的事是，我終于咽下了你的缺點，而你也終于習慣了我的不完美。

（易茗摘自《深圳特區報》2016年7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