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特征、審計委員會薪酬與會計報表監督
——基于中介模型的實證檢驗

澳大利亞莫納什大學　張　辰　南京農業大學金融學院　湯穎梅

公司特征、審計委員會薪酬與會計報表監督
——基于中介模型的實證檢驗

澳大利亞莫納什大學張辰南京農業大學金融學院湯穎梅

本文選取2007-2014年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樣本，分析了上市公司的審計委員會薪酬、多元化經營、控制層級數、金融市場發展與會計報表監督之間的關系。研究表明：審計委員會薪酬與會計報表監督的復雜程度呈正相關關系；公司的多元化經營、控制層級數以及當地金融市場發展程度影響著會計報表的監督過程。

審計委員會薪酬會計報表監督多元化經營控制層級數金融市場發展

一、引言

審計委員會是董事會的常設機構之一，在選擇外部審計師、評價內部控制、幫助董事會監督會計報表的形成過程等方面起著重要作用。但其作用發揮的大小與其盡職程度密切相關。美國安然和世通等財務丑聞的不斷涌現讓人們開始質疑審計委員會的有效性，重新審視審計委員會的作用。近年來，國內外許多學者研究了這方面的問題，研究的內容主要包括：審計委員會會議頻率、成員專業性與獨立性等方面對會計報表質量、盈余管理、會計報表重述以及審計收費的影響（Deli and Gillan，2000；Klein，2002；Klein，2002；Srinivasan，2005；王雄元和管考磊，2006；李斌和陳凌云，2006；王穎等，2006；翟華云，2006；李補喜、王平心，2005；夏文賢和陳漢文，2006；白羽，2007；周蘭，2010），以及審計委員會中財務專家的市場反應（Defond et al.，2005；Dhaliwal et al.2006）。值得注意的是，審計委員會能否起到監督作用依賴于合理的激勵與監督機制，但是已有文獻很少有研究關注審計委員會薪酬與會計報表監督過程之間的關系。因此本文擬在已有成果的基礎上，分析審計委員會的薪酬與會計報表監督之間的關系。本文試圖回答兩個問題：（1）企業的多元化經營、企業的控制層級數以及當地金融市場發展程度是如何影響會計報表的監督過程的。（2）會計報表的監督過程又是如何影響審計委員會薪酬的。為了回答上述問題，本文將構建研究模型，并提出相應的假設，本文的理論模型如圖1所示。

圖1　研究模型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說

（一）企業特征、外部環境與會計報表監督會計報表的監督過程，不但受審計對象個體特征的影響，還要受到外部環境因素的制約，因此本文選取能夠代表企業特征的多元化經營、控制層級數，代表外部環境特征的金融市場發展來考察其對會計報表監督過程的影響。

（1）多元化經營與會計報表監督。公司的特點影響著會計報表監督的過程。公司經營活動的復雜程度、組織結構決定了財務報告監督過程的復雜性，同時也增加了財務報告的監督風險，因此，審計委員會要對企業的生產經營有著全面、深入的了解才能有效地執行監督過程。王守海等（2010）認為，公司的經營活動越復雜，其涉及更多的會計估計和判斷，則應計項目的噪音增加、操控性應計可能性加大。Ellen et al.（2007）認為，當一個公司的經營范圍很廣的時候，財務報告風險越大，這時需要有專業性較強的審計委員會來監督會計報表。隨著會計制度改革的逐步深入，會計人員需要運用更多的職業判斷，而審計委員會成員也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理解會計準則和會計報表，才能在會計報表形成的過程中有效地執行對內監督與對外溝通的職能。DeFond et al.（1998）和Nelson et al.（2000）認為，在如何更好地運用GAAP方面，外部審計師與內部管理層之間意見有所不同：外部審計師更偏向于保守，而管理層更冒風險。審計委員會的職責是溝通與協調，在二者之間取得平衡后形成一份更準確的報告。由此可見，審計委員會對形成高質量的會計報告起到了重要的橋梁作用。Denis and Sarin（1997）的研究表明，多元化經營與代理成本相關，由于代理問題，管理者利用自己的決策優勢制定多元化決策，而多元化決策有時會降低公司的價值，滿足管理者的私利。此外，公司擴張過程中業務復雜程度不斷加大，管理者對新業務的不熟悉提高了信息披露中出錯的機率（陳凌云，2006）。由此可見，企業經營越趨于多元化，會計報表的監督過程越復雜，難度越高。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1：財務報告的過程監督復雜性與公司的多元化程度呈正相關

（2）控制層級數與會計報表監督。東亞的上市公司財務報告質量較低、信息透明度較差（World Bank，1998）。原因在于東亞的上市公司所有權過度集中，由于金字塔股權結構的存在，控制權與所有權分離產生了比較嚴重的代理問題，導致財務報告的質量被降低，盈余信息含量下降，且由于該地區對投資者的保護較弱和公司治理機制的不完善，控股股東利用手中的控制權滿足私利進行盈余控制，導致了嚴重的信息不對稱，使外部的報表使用者難以獲得真實信息 （Claessens et al.，2002；Fan and Wong，2002）。Francisa，Schipper and Vincent（2005）研究了美國的現金流權與投票權分離、管理層持股比較集中的205家上市公司，發現這些上市公司與那些股權結構單一的公司相比會計報表盈余質量下降、可信度低。Leuz et al.（2002）認為，當大股東的利益與外部中小股東的利益發生沖突時，為了隱瞞控制權收益和公司的真實業績，大股東有強烈的動機去操縱利潤，尤其當公司的控制權和收益權高度分離時，財務報告的可靠性將會下降。由以上分析可以發現，企業的控制層級數越多、股權結構越復雜，會計報表越容易出現問題，監督過程越復雜，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2：企業的控制層級數越多與財務報告的過程監督復雜性呈正相關

（3）金融市場發展與會計報表監督。許多學者注意到環境因素不但對會計實務與會計報表披露產生影響，而且會影響人們對報表舞弊的認識與感受。由于資源稟賦、地理位置、歷史沿革以及國家政策等方面的原因，我國中、東、西部的市場化程度存在較大的差異，金融市場環境也不盡相同，東部沿海地區金融市場及多樣化金融工具快速發展，而中西部則資金短缺，金融市場發展落后（李楊等，2005；樊綱、王小魯，2009）。Leuz et al.（2003）研究發現，國家特征如資本市場的發展程度、對投資者的保護程度、國家法律的執行情況等都影響財務報告的質量，因為這些國家制度方面的因素限制了管理者利用內部人的身份為自己謀私利。Haw et al.（2004）的研究也認為，如果國家法律不能對中小投資者進行有效保護，那么管理者就會濫用現金流的控制權，會計報告的質量就較低。Francis（2003）研究發現，對投資者保護較好的國家，金融市場發展的比較完善，對財務報告的質量要求較高，相應的審計委員會的責任也更重大。在金融市場發達的國家和地區，銀行在為企業提供貸款時也會更加關注會計報表的質量。如果公司的財務報告出現問題，審計委員會成員的責任要大于其他董事會成員，因為審計委員會的責任就是監督財務報告的形成過程。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3：金融業市場化水平與財務報告的過程監督復雜性呈正相關

（二）審計委員會薪酬與會計報表監督審計委員會的基本職能是保證高質量的財務報告。馮延超（2010）認為，隨著經濟環境的日趨復雜，證監會等監管部門、社會公眾對會計報表質量更加重視，人們對審計財務報表的責任要求更高。已審報表的使用者往往將企業的經營失敗等同于審計失敗。在這種社會環境下為了完成職責，審計委員會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Ellen Engel et al.（2007）研究了美國SOX法案頒布前后審計委員會薪酬的變化后發現，SOX法案頒布以后，報告的使用人和監管部門更加關注財務報告的形成與監督過程，審計委員會的薪酬明顯增加，并高于薪酬委員會成員的薪酬。Desai et al.（2004）發現，財務報告出現問題的公司，更換高層管理者的比率大于其他公司，而92%的高層管理者在離開公司后沒有找到與原來公司相當的工作。由此可見，審計委員會成員在會計報告形成與監督過程中承擔了較高的風險，為了規避風險，會要求更高的風險補償，這意味著需要給審計委員會成員更多的激勵機制。審計委員會的主要任務是監督會計報告的過程，這一過程不容易被監測與衡量，很難提供直接針對某項任務的激勵，所以如何設置激勵機制才能達到最佳效果需要慎重的安排。對于高層管理者來說，雖然人力資本市場的聲譽是重要的激勵機制，但在人力資本市場發展不完善的國家，薪酬激勵與股權激勵還是重要的激勵手段，起到超過一半的作用（Fama and Jensen，1983；Yermack，2004）。由以上論述發現：透明度越低、風險越大的公司，財務報告的監督過程越復雜，對審計委員會素質的要求就越高，公司需要給審計委員會成員更多的補償。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4：審計委員會薪酬與財務報告的過程監督復雜性呈正相關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由于新審計準則于2007年在上市公司實施，所以本文主要選取2007-2014年度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樣本，同時剔除金融類上市公司和審計委員會薪酬數據無法獲得的上市公司，共獲得有效樣本958個。審計委員會薪酬的數據來源于上交所和深交所網站上市公司披露的年報。財務數據、公司治理數據來自CCER數據庫，金融市場數據來自《中國市場化指數》、《中國金融統計年鑒》。

（二）變量定義

（1）被解釋變量：審計委員會薪酬（AUDIT）。薪酬通常包括：現金收入、持有的股份、股票期權、出席董事會的費用。但是由于資料的可獲得性，本文以財務報告公布的薪酬（通常只包括現金收入）作為替代指標，為了排除規模的影響，用薪酬除以企業總資產。

（2）中介變量：會計報表監督的復雜程度（REPO），以審計收費作為替代變量。內部控制制度的建設與執行情況、經營業務和組織結構的復雜程度，都會影響會計報表的透明度和審計風險,審計收費是審計師在考慮了公司特征之后確定的一個綜合指標，對于業務較多監督過程復雜的公司，會計師事務所尤其是知名的會計師事務所在收取審計費用時要考慮公司代理問題引起的審計風險，所以對那些會計報告風險較大的企業要收取比較高的審計費用。本文借鑒Ellen（2007）的研究，以審計收費作為會計報告監督的替代變量，為了排除企業規模的影響，用審計收費的自然對數表示。

（3）解釋變量。公司多元化經營程度(DIVE)：本研究采用我國證券交易委員頒布的《上市公司行業分類指引》對公司主營業務進行分類，并根據上市公司年度報告中披露的各行業主營業務收入財務數據，構建收入赫芬德爾指數（簡稱“H指數”，用H表示）和收入多元化熵指數（簡稱熵指數，用DT表示）來衡量企業的多元化經營程度。本文在構建收入赫芬德爾指數時參照章細貞（2007）等的做法在以往學者研究的基礎上進行了修正，即用1減去以往學者的H指數，修正后收入赫芬德爾指數與多元化經營程度成正比。

收入赫芬德爾指數（H）計算公式如下：

收入多元化熵指數（DT）計算公式如下：

東麗區衛生人才資源中仍然存在護士比例低的問題，雖然注冊護士的數量也獲得了增加，然而仍然達不到天津市每萬人擁有注冊護士數量4名的要求，仍然存在一定程度的醫護比例倒置的問題。此外從職稱和學歷分布方面可以看出，高級職稱人才的數量較少，研究生以上學歷人數少，影響東麗區醫療衛生事業的長遠發展。尤其是衛生人才需要方面，由于缺乏科學的規劃和更加健全的制度規范，衛生人才的需求預測差異也呈現連年增加的趨勢。這說明，東麗區的衛生人才資源亟待水平的提升，衛生人才的規模尚不能滿足醫療需求，人才隊伍建設方面尚有很大的進步空間[2]。

在以上公式中，N為企業主營業務所涉及的行業數；Si代表企業的各行業業務收入占主營業務收入的比例。H指數和熵指數（DT）與企業多元化程度成正比，企業的多元化程度越高，H指數和熵指數（DT）越大。

公司控股權結構（CONT）：Liesman（2002）、胡晶（2010）認為，日益復雜的公司結構增加了財務報告出錯的風險。在各個管理層集中，每一層次的委托代理都可能導致代理人的道德風險。而層級越多、組織代理鏈越長，代理問題越嚴重。審計委員會要求更多的報酬。因此本文采用控制層級數來衡量組織結構的復雜程度。

金融市場發育程度（FMAR）：參照樊綱和王小魯（2009）的研究，采用金融市場市場化指數（FI）來定義某地區金融市場發育程度，計算出各地區2001-2009年金融市場的平均得分。FI越大，表示金融市場發育越健全，對會計報告的質量要求越高，審計委員會成員承擔的風險越大，薪酬越高。

（4）控制變量。企業成長性（GROW），用主營業務收入增長率代替。企業在大規模擴張過程中，業務復雜程度的增加，信息披露中出錯的可能性加大，審計委員會承擔更大的風險，所以報酬增加。審計委員會的專業性（EXPE）：具備相關專業知識的審計委員會成員能更好地與外部審計人員進行溝通，能夠分清意見分歧的原因并很好地解決問題（王雄元，2008）。本文以審計委員會成員是否為注冊會計師或相關的財務專家為標準衡量專業性。股權集中度（CENT），Leuz（2006）認為，股權集中度、有著更多政治關聯的企業的會計報告的質量更差。因此本文把股權集中度作為控制變量，以前5名股東的持股比例來衡量。本文各變量定義如表1所示。

表1　變量定義

（三）模型構建根據以上研究假說及變量設計，本文建立如下模型：

其中，茁0為常數項，茁1-茁9為系數，u為隨機擾動項。

四、實證分析

表2　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二）相關性分析由表3可知，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都比較小，通常情況下，解釋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小于0.8或者0.9就不存在多重共線性，不會對回歸結果產生影響。會計報表監督過程與審計委員會薪酬呈正相關關系；金融市場發展、多元化經營、控制層級數、審計委員會中的會計專家與會計報表監督過程呈正相關關系。

表3　主要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表

（三）回歸分析解釋變量與中介變量回歸分析見表4。從表5可以看出，會計報表監督過程與審計委員會薪酬的回歸系數為0.032，并且在1%的水平上通過了顯著性檢驗，這說明會計報表監督的過程越復雜，審計委員會成員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報酬水平也就越高，假設4得到驗證。金融市場發展水平與會計報表監督的過程呈正相關，并且統計結果在5%的水平上顯著，由此可以看出，在金融市場發達的地區，無論是投資者還是債權人都會對會計報表給予更多的關注，因此會計報告的監督過程更復雜，假設3得到驗證。代表多元化經營的兩個指標收入赫芬德爾指數（H）、收入多元化熵指數（DV）與會計報表監督的過程呈正相關，并且分別在10%和5%的水平上呈正相關，這表明多元化經營增加會計業務的內容，會計人員需要運用更多的職業判斷，增加了會計報表監督的難度，假設1得到驗證。控制層級數與會計報表監督的過程呈正相關，但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查閱樣本資料發現可能的原因是，大多數公司的控制層級數均為2級或3級，導致統計結果不顯著，假設2沒有得到驗證。

控制變量回歸結果發現，企業成長性與會計報表監督過程的回歸系數顯著為正，并在10%的水平上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表明企業成長性越快、業務擴張越迅速，會計報表監督過程越復雜與預期相符。審計委員會中是否存在會計專家與審計委員會薪酬成正相關，這表明在一定時期的人力資源市場上，專業性較強的審計委員會成員供給是有限的，而需求較多，所以導致審計委員會薪酬增加。股權集中度與會計報表監督過程、審計委員會薪酬成正相關，但都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

表4　解釋變量與中介變量關系的回歸結果

表5　回歸結果

五、結論與建議

本文以上市公司為樣本，對會計報表監督過程與審計委員會薪酬、企業多元化經營、控制層級數以及地方金融市場發展情況之間的關系進行實證分析。研究表明：會計報表監督過程越復雜審計委員會薪酬越高；企業多元化經營增加了報表監督的難度；地方金融市場發展越好，人們對會計報告的關注程度越高，會計報表監督過程越復雜。因此，對于多元化經營的企業集團以及地處金融市場發達地區的上市公司，應該增加審計委員會成員中會計專家的數量、提高審計委員會薪酬，以激勵他們更盡職盡責的完成會計報表監督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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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彭文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