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合作化為動力積極推進落后地區農村精準扶貧

■中共甘肅省委黨校精準扶貧課題組/文

以合作化為動力積極推進落后地區農村精準扶貧

■中共甘肅省委黨校精準扶貧課題組/文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消除貧困、改善民生、實現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貧困問題是世界范圍內的普遍性問題，而我國的貧困人口主要集中在農村。消除農村貧困，對于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共同富裕意義重大而深遠。

貧困的危害是多方面的。一是貧困對政治合理化建設十分不利。貧困讓貧困者缺少了參與政治的經濟資本，從而讓富裕階層在政治上具有了更多操控權。政治理論家約翰·麥考密克說：除非受到正式限制，最富有的公民都會用他們的特權來騷擾其他公民且不受懲罰，他們還把持政府的運作，使其對準自身的利益而非全體公民的利益。二是貧困對經濟增長十分不利。從經濟結構看，貧困會導致消費結構二元化和生產結構二元化。從經濟動力看，貧困群體越大，必然經濟增長動力越弱。從經濟管理看，窮人多必然要增加社會保障支出，增加國家管理難度。從經濟危機看，貧困也是誘發經濟危機的深層原因。三是貧困對文化建設十分不利。貧困會導致文化二元化，形成窮人文化和富人文化二元價值體系。同時，文化的神圣性會被世俗性所替代，文化本身更多成為一種謀取財富的手段。一些人為了跨越財富的鴻溝，各種機會主義文化就會受到鼓勵，如賭博、投機等一些冒險行為，就會更多被文化體系所認同。在這種情況下，文化也就越來越包裝化和空殼化，越來越成為物質內容的包裝紙，而文化本身的真正精神價值卻瀕臨死亡。四是貧困加劇了人與自然環境之間的緊張關系。一些落后地區為了在經濟上快速追趕上發達地區，往往對資源過度開發，造成嚴重環境污染和破壞。一些研究也表明，貧富差距大的地區，人們的環保意識也更差。另外，貧困也導致個體生長發育缺乏一些基本條件，從而對身體健康生長產生諸多不利影響。還有，貧困本質是一種財富不對稱，但這種財富的不對稱最終讓貧困者也會產生心理不對稱，進而形成雙重人格。

如何消除貧困，核心是扶貧要精準。如何精準，關鍵是要激活內生動力。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貧困地區發展要靠內生動力，如果憑空救濟出一個新村，簡單改變村容村貌，內在活力不行，勞動力不能回流，沒有經濟上的持續來源，這個地方下一步發展還是有問題”。

如何激活內在動力，關鍵是要找準致貧原因。對于貧困原因問題，國內外許多學者都有研究，也有許多不同觀點。英國政治經濟學家馬爾薩斯認為，若人口增長不受抑制，必然會出現貧困。馬克思認為資本主義制度是造成無產者貧困化的根源。美國經濟學家羅格納·納克斯認為發展中國家之所以貧困，主要是“貧困惡性循環”，其產生的原因在于資本形成不足。阿瑪蒂亞·森將貧困、饑餓視為“權利喪失”的結果。法國學者勒內·勒努瓦認為貧困是社會排斥的結果。劉易斯從貧困文化角度解釋貧困現象。由于各國或各地區實際情況不一樣，貧困原因必然有所區別。

從甘肅貧困農戶實際情況看，貧困主要有如下原因：

第一，小而分散的生產方式是基礎原因。與發達地區相比，甘肅貧困農戶普遍的生產方式特征是：一是生產規模的小型化。平均人均耕地一般只有1-2畝左右，家庭人口一般5人左右或更少，家庭主要勞動力有1-2人。這種小規模經營方式，沒有體現規模經濟優越性。二是生產工具的簡易化。從調查可知，貧困戶大多有農用運輸車、摩托車，個別家庭也有其他如粉碎機等農用機械，剩余就是以勞力和畜力投入為主。而農用運輸車和摩托車等，從目前農業發展的實際需要看，應屬于最基本和最簡易的生產工具范疇。三是生產經營的分散化。幾乎所有貧困農戶都是以家庭為主獨立分散經營，家庭更多是直接面對市場，很少與有關企業建立經濟聯系或與合作組織建立經濟聯系，比如訂單農業等。生產分工也是基于家庭成員的的內部分工，沒有體現社會大分工的優勢。四是生產風險的最小化。從他們的實際生產行為看，更多是追求風險最小化，而不是收益最大化。其回避風險的手段主要有兩種：一種是通過多元化種植養殖來規避市場風險。另一種是家庭經濟形成一個雙循環結構。一個循環是在農戶內部形成自給自足經濟，比如，貧困農戶種植養殖所得，主要是自家消費。另一個循環是農戶與市場的循環。這個循環需要借助貨幣來實現，而農戶的貨幣來源主要是打工收入。一般貧困農戶是盡可能縮小與市場的循環，盡可能擴大自給自足的循環，來規避市場的不穩定性。比如農戶在生產投入上，存在明顯的不足。一般貧困農戶家庭總收入在3萬左右，但大部分都用在生活支出上，用在生產支出上的總費用一般在2000元左右，這明顯是生產投入不足，不利于生產規模的擴大。五是生產效益的低下化。通過更多的貧困戶調查可知，貧困農戶來自農業的收益和打工收益相比，總體在1/2到1/10區間的居多，也就是說有些貧困農戶農業勞動的收益甚至不到打工收益的1/10。這樣農業勞動效益低下的格局，其直接的結果是農村土地的撂荒。貧困農戶上述五個生產方式特征，導致農戶只能是一種維持簡單再生產的格局。在這樣一種狀態下，貧困農戶的存在從哲學角度看，就是一種異化。一方面是生產方式的異化。這種小而分散的生產方式，在市場經濟大框架下，最終走向了對自身的否定。另一方面是生活方式的異化。由于貧困，讓生命的價值更低，讓貨幣的價值更高，生活否定了生活真正的價值。好多悲慘的故事，大多發生在貧困家庭中。留守兒童的故事，只是其中一個方面。

第二，疾病致貧。對一個4-5人的小家庭來說，一個人得病，不僅本人喪失了勞動力，還需要家里人照顧。所以，一個人得病，家里損失的勞動力往往是2-3人。另外，雖然目前國家實行了合作醫療和大病救助制度，一般農戶也能至少報銷70%以上費用，但這解決不了根本問題。疾病報銷只是減少了農戶的虧損，但并沒有增加農戶的收益。從各地調研數據看，除個別地方外，大部分地方疾病致貧所占比例都在30%以上，甚至達到85%以上的比例。

第三，因學致貧。目前，一個大學生一年的學雜費各種開支，基本上是一個農戶一年或半年的貨幣總收入。對貧困農戶而言，有的甚至是幾年的總收入，這是一筆沉重的負擔。一個農民家庭的孩子考上大學，也就意味著這個家庭貧困的開始。

第四，因婚致貧。目前，甘肅省農村彩禮價格普遍在10-20萬之間。對于一個貧困家庭來說，10-20萬的彩禮必然導致家庭負債累累，陷入更加貧困的境地。從社會學角度看，貧困地區產生高價婚也是婚姻市場的一種均衡，原因有多個方面：一是高價婚抬高了雙方的社會價格，讓婚姻雙方都有了面子。一方面，娶媳婦的人家出了高價，這給村里人的感覺是這家還是有經濟實力，這讓娶媳婦的人家雖然背了一屁股債，但也有了一臉的面子，這也給貧困戶一種短期的自豪感；另一方面，出嫁姑娘的人家收了高價彩禮，也感覺到自己家的姑娘有身價，整個家庭也有了門面，精神收益與物質收益雙豐收。二是高價婚也是一種變相的識別機制。通過索要高價婚，女方也是對男方經濟實力的一種測試，若男方付不起，說明實力可能有問題，風險較大。三是高價婚也有一種保險的因素。因為人們往往對貴重的東西保護度也高，或對自己付出較大努力得到的東西，往往珍惜度也高。而女方也是希望通過高價婚，對自己增添一份婚姻穩定的保險。四是也反映了我國目前農村婚姻市場男多女少的情況。由于農村大部分女青年都進城打工，導致許多地方農村青年男女比例失調。由于女青年減少，聘禮價格提高也就是一種必然。但在貧困的情況下，這種高價婚本質是一種短期均衡，或是一種低水平不穩定均衡，其后果是讓貧困農戶陷入更大的不均衡。

第五，因缺勞動力、缺技術、缺資金等其他原因致貧。這種情況在甘肅省也普遍存在。此外，還有因道德墮落致貧。道德墮落有多種情況，比如懶惰、賭博、吸毒、婚外情、犯罪等。因道德墮落致貧的家庭，估計有1%或2%左右。

從甘肅貧困農戶情況看，在上述致貧因素中，要激活內生動力，關鍵是要提高貧困農戶的生產能力。為此，第一，要大力推進農村合作化建設。要變農戶家庭小分工為社會化大分工，向合作要效益。英國經濟學家斯密早在200多年前就論證了分工的收益是巨大的，分工可以極大地促進生產力。十個人分工協作生產一個東西，其效益要高于一個人單獨生產的十倍甚至百倍。第二，要大力推進農業規模化建設。產業要向規模要效益。李克強總理說，巴掌大的土地，田埂就占了20%。而農業的規模化，就可以減少這方面的損失。第三，要大力推進農村社區化建設。社區建設是未來農村發展的方向，也是解決貧困問題的重要舉措。對于社區建設，2015年中央專門出臺了《關于深入推進農村社區建設試點工作的指導意見》。如何推進社區建設，可結合整村推進和異地搬遷同步進行。第四，要大力推進特色化建設。特色化是提高農產品比較效益的基礎。各地應根據比較優勢發展產業，盡可能形成一村一品或一鄉一品。第五，要大力推進生態化建設。民以食為天，生態化是農產品的核心競爭力。這里生態化有兩個方面的含義：一是生產要注意保護環境，對環境要少污染；二是產品要生態安全，對人身體無毒害。

推進上述五化，核心和基礎是合作化。推進農村合作化建設，不僅對于解決貧困問題，而且對于整個農村發展，乃至對于整個國家發展，都具有重要而深遠的意義。農村是國家發展的根基，不僅是物質的根基，也是精神的根基。合作不僅可以提高物質生產力，而且有利于農民精神的重建。因為合作有利于培育農村社會的合作精神和公共精神。而合作精神和公共精神，是實現中國夢的重要精神基礎。另外，合作也有利于更好實現共同富裕境界。因為在合作的過程中，強者對弱者的帶動作用更好，而且更有利于實現收入分配有效調節。

如何推進農村的合作化，或是貧困戶的合作化，面臨兩個困境。一個是市場困境。因為市場具有盲目性和自發性，靠市場自發推進合作，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另外一個是人文困境。中國農民善分不善和，這是農村社會建設合作最大的人文困境。為此，需要國家或政府力量介入。國家或政府力量如何介入，有三種途徑：一是國有資本直接進入農村私人企業，建立股份制企業，讓企業充分成為帶動農村經濟發展的龍頭。二是國有資本進入農村合作社，建立股份制合作社，讓農村合作社真正發揮帶動農戶的作用。三是國有資本直接建立國有農場。三種途徑，最直接有效的途徑是建立國有農場。因為其它兩種途徑需要大量談判成本。為此，建議落后地區農村考慮一個鄉鎮辦一個國有農場，讓國營農場成為帶動農村經濟或解決貧困問題的火車頭。同時，國營農場要實現真正的民主管理和科學管理。

另外，在大力推進農村合作化建設的同時，國家還需要進一步健全和完善各種社會保障救助制度。合作化是脫貧致富的火車頭，各種社會保障救助制度是底線保護網。如何構建社會保障救助制度，需要針對不同原因制定不同的保障制度和救助制度。對于先天不足導致的貧困，最常規的辦法是健全社會救助制度，靠社會救助制度讓這部分人享受到基本生活待遇即可。對于因學致貧，則要進一步研究和健全貧困生上學救助制度。對于因病致貧，建議有關方面進一步研究和健全醫療保險和醫療救助制度。通過醫療保險和醫療救助制度，對一些患病家庭給予一定的生活補助。對于因道德墮落而引致的貧困，則需要通過構建完善的道德救助體系來配合解決。

課題組組長：范 鵬

副 組 長：孫秉文 魏立平

首 席 專 家：宋圭武

成 員：吳曉軍 王文行 朱占榮

馬應超 魏向君 曹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