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治
意大利文學史上,以新式的俗語短篇小說(novella)文體寫作故事集的風氣,流行于十三世紀后期至十七世紀初期。十三世紀末問世于托斯卡納,至十六世紀得以編排刊行的《新故事集》(Il Novellino),內容并無多少新意,作者自稱是寫給那些“不知道這些故事以及想要知道這些故事”的讀者看的。真正發(fā)生改變是在十四世紀,薄伽丘的《十日談》開篇也標明了寫的是“百篇新話”(cento novelle),稍后還有薩愷蒂的“三百故事”,十五世紀則有薩萊諾的馬蘇喬的“新故事集”、喬萬尼·塞爾坎比的“故事家”,十六世紀有班戴洛的“故事集”。我們翻檢最近出齊的四十八冊《錢鍾書手稿集·外文筆記》(以下簡稱《外文筆記》)以及早先的《容安館札記》(以下簡稱《札記》),可梳理出關于這些作品的一些意見。
從筆記手稿來看,錢鍾書首次讀《十日談》是在留學期間,用一八五五年初刊的沃特·基廷·凱利(Walter Keating Kelly)英譯本。十九世紀英國紳士翻譯的《十日談》雖自稱“全譯本”,卻多有節(jié)略,沒有譯出第三日第十話與第九日第十話的主干,錢鍾書抄錄了前一篇的大段原文。第二遍讀,用二十世紀初的里格(J. M. Rigg)英譯本,此本依舊有刪節(jié),但譯文字句對應得較為忠實,可猜測這是錢鍾書準備讀原文時選用的參考書。有篇記敘愚漢受人捉弄,以為自己懷了孕,錢鍾書批注:“cf. 豬八戒。”一九四五年歲末,在友人編輯的刊物上發(fā)表的《小說識小》提到:
第九日第三故事,愚夫楷浪特里諾(Calandrino)自信有孕,驚惶失措,謂其妻曰:“我怎樣生得下肚里的孩子?這孽障找什么路出來?”按《西游記》第五十三回豬八戒誤飲子母河水,哼道:“爺爺呀!要生孩子,我們卻是男身,那里開得產門?如何脫得出來!”口吻逼肖。
抄讀意大利原文《十日談》在《外文筆記》中所占的單書篇幅差不多是最長的,未寫成的“西學《管錐編》”必以此書為中心之一。錢鍾書用的烏爾里科·赫普利經典文庫本,由安哲羅·奧托里尼(Angelo Ottolini)編訂,在“二戰(zhàn)”前后二十多年間幾次重印。他抄錄的編訂者前言,說薄伽丘的戀慕對象菲亞美達,與但丁的貝雅德里采及彼特拉克的勞拉不同,類于因懷情欲而激動得顫抖的斐德拉與狄多。因此,薄伽丘才會熱衷于在《十日談》中描述了一個無畏的群體,他們忘記了瘟疫所帶來的死亡之可怕而設法追求快樂,嘲弄或是漠視舊的信仰,在“避難時刻”歡樂地獲得了新生。錢鍾書以英文批注說:
對于這種流行的淺薄觀點,須看J. H. 維特菲爾德在《彼特拉克與文藝復興》(Petrach & Renascence,1943)中的矯正意見,他認為韻體俚話與德范故事(fabliaux & exempla)等中古民間文學中的那種懷疑一切的嘲諷(beffa)精神,只是在薄伽丘那里得到了“發(fā)揚”而已。
看來他并不認為文藝復興的時代精神與中世紀的傳統(tǒng)是對立的、斷裂的。一個新的時代可以否定上個時代主要表現(xiàn)出的價值與意義,但支持新時代前進的思想資源,仍然很大程度上來自上個時代。
編訂本前言逐一解說十位講故事人的名號含義,錢鍾書全抄錄下來。年紀最長的那位女士帕姆皮內婭名字的含義是“豐產者”(Pampinea, la rigogliosa),“聰慧自信的女性,矜喜于自己的仁慈心腸,以及優(yōu)美成熟的青春”。批注中先引用了路易吉·魯索(Luigi Russo)的意見,蓋言世俗世界成為新文人獲取靈感的來源,女性就是這個世俗世界的象征。復記安哲羅·利帕里 (Angelo Lipari) 沿此思路的闡釋,指出帕姆皮內婭的名字源于拉丁文(pampinus),表示“老藤生出新芽”,指向了為研究古代人文傳統(tǒng)而做的準備。《容安館札記》里認為,薄伽丘以這位女士首先象征著一種真正的創(chuàng)造力,同時這種力量又總是深植于傳統(tǒng)的。
老邁的醫(yī)生想要追求美貌的寡婦而遭到嘲笑,立即反駁稱女人們吃蔥韭(porro)不取蔥頭之白而只愛其葉青,與下文的“頭頂皓白而尾梢常青”(il porro abbia il capo bianco, che la coda sia verde)用了同樣的雙關語。批注說這是意大利人的慣用語“esser come gli agli che hanno il capo bianco e la buccia verde”,即“好似白首而皮青”。對比主要的幾種中譯本,原文的coda(尾巴),各家或譯作“葉梢”,或譯作“尾巴”,而以肖天佑譯作“發(fā)出的芽兒”并加譯注傳達得最為清楚。有個故事寫情夫捉弄丈夫,令其在自家要賣的酒甕中勞作,自己與女人在甕外偷歡。結尾有一句:
in quella guisa che negli ampi campi gli sfrenati cavalli e damor caldi le cavalle di Partia assaliscono
字面意思不難,仍以肖天佑譯文為最佳:“就像安息草原上發(fā)情的公馬向母馬發(fā)起進攻那樣。”詼諧文學語涉穢褻,很難翻譯得傳神,須以譯注為補充。肖本譯注只介紹安息的地理方位等知識,與此處語境無關。方平、王科一譯本及王永年譯本則無注。錢鴻嘉等人譯這一篇,雖然錯將dolium翻成了“果汁桶”,但此處加了一條注釋,云“見古羅馬大詩人奧維德的《愛的藝術》,Ⅲ,785-786”,提供了求解的門徑:那兩行詩教婦人床笫行樂的姿勢,“若生育女神給你(腹部)留下了斑紋,就擺個安息快馬的樣子”。錢鍾書讀書素喜在難解處下力,批注先列舉了英文、德文和中國戲曲文學中將情婦比作馬匹的證據,繼而說“安息馬”乃是“a veiled allusion to coitus a posterori”,“一種以‘a posterori的方式進行交媾的隱蔽暗示”,畫線的拉丁文詞組并不是要表示邏輯學的“從后果推測原因”,而是拿《圍城》里褚慎明見此聯(lián)想到“posterior”(后臀)的自家典故開開玩笑。錢鍾書的批注繼而又猜測沒準兒換了途徑,走了“旱路”云云,體現(xiàn)出淘氣的學者在這部“人的喜劇”中觀察世俗風化的好奇心。
錢鍾書對第三日第十話“放魔鬼入地獄”那段低俗諧謔很有興趣,對比了薩愷蒂、班戴洛的小說,布魯諾的喜劇,還參考了十七世紀法國小說家索雷爾和十八世紀法國革命家米拉波的連珠妙語,再將清人《燕蘭小譜》這樣的梨園掌故與《后漢書》這樣的正史引在一處,錯落有致、花團錦簇地為薄伽丘這段雖褻瀆耳目卻生機盎然的修辭加以賞鑒。這雪球后來越滾越大,《容安館札記》第四百六十一則又引了拉封丹和英國諺語,第二百七十八則從另一個角度添上了若干中西詩文小說,討論被引誘之女子從無知無欲而無饜無足。錢鍾書為何喜歡這等令人臉紅的故事?《十日談》第三日第一話講述一位青年農夫裝啞巴進女修道院做園丁,所有修女爭著與他偷情。批注里提到了馬克思在一八六七年十一月七日致恩格斯一封信的補白,認為可以解釋這篇故事的道德含義,原信的內容摻雜著法文和德文,《全集》中譯本作:
在意大利宗教裁判所的一份記錄上, 可以看到一個修女這樣一段自白;她天真地對著圣母像禱告說:“我求求您,圣母,給我任何一個人,讓我同他犯罪吧!”可是俄國人即使在這方面也更厲害一些。大家都知道有這么一件事:一個很健壯的小伙子在一個俄國女修道院中只待了二十四小時,被拋出來就已經成了死人。修女們把他折磨死了。的確,聽取懺悔的神父并不是每天都到她們那里去的!
這尤可作為“互文”來闡發(fā)《十日談》這種敗壞舊風俗之故事的意義。而錢鍾書的學術志趣并不在社會制度批判,他仍要將問題拉回到文學的坐標。《札記》中概述《紅樓夢》主旨時說:
……傍淫他色,亦或判身與心為二橛,歧情與欲為兩途。以桑中之喜,兼柳下之貞,若不有其躬而可仍鐘斯愛,形跡浮蕩而衷情貞固者……馬牛之風無它,媾合而已矣。男女之私,則媾合之外,有婚姻焉,有情愛焉。禽簡而一,人繁而三……重以愛欲常蘊殺機,婚媾每行市道,參伍而合離之,人世遂多燕女濫竊之局,文家不乏歌泣笑罵之資矣。
這番說理顯得周道平實,于人性與文學兩面皆有體察理解上的警拔和深刻,一方面注意觀覽世俗,著眼于社會組織上的道德評估;另一方面則從言語表達的傳統(tǒng)方式、隱晦方式與新創(chuàng)方式中,啟發(fā)我們在歷史環(huán)境與社會背景變化中觀察人類個體處境的異同。
《十日談》之外,錢鍾書曾記錄威爾金斯的《意大利文學史》(一九五四) 對十四世紀頭一部仿作《三百故事》的評價,謂其對話生動、諷刺辛辣、繪聲繪色,記歷史小說家休利特(Maurice Hewlett)將作者薩愷蒂視為講故事水平超過薄伽丘的作家。他熟讀過的鄧洛普《小說史》則引述并贊同將薩愷蒂的價值置于薄伽丘第二。桑科提斯在《意大利文學史》第一卷第十章說薩愷蒂是個“粗魯隨便、不講規(guī)矩的家伙”,下文又說他“因襲陳腐”,“他寫東西是因為人家已經寫過了”,錢鍾書的讀書筆記抄錄英譯本、意大利文本各一遍,干脆把這一章都完全忽略掉了。須記得他曾說:“在讀過的薄伽丘的繼起者里,我最喜歡薩愷諦,其次就是邦戴羅。”
《三百故事》傳世的有兩百二十三篇,雖然數(shù)量上和班戴洛不相上下,但每篇都很短小,難怪錢鍾書屢屢稱之為“意大利古掌故書”。他用的是“李湊列經典叢書”的《著作集》(一九五七)本,《外文筆記》里抄錄過兩回,頭回只摘了幾段(包括與《十日談》重復的“放魔鬼入地獄”)。第二回讀則是詳盡的通讀和抄錄。
一般只認為novella源自拉丁文“新的”一詞,錢鍾書不可能不知道這個解釋。漢語里“故事”“掌故”的字面意思恰恰與“新”相反,“小說”倒是頗為貼切:“小”未必意味著“短篇”,而主要表示“殘叢小語”的“小”。錢鍾書曾以《三百故事》第一百五十二篇中的一句(Questo famiglio volea pur parlare al signore, pensando forse daver danari per lo presentato dono; elle furono novelle che mai non poté andare a lui.“這仆人還想再跟其主人談談,以為他會憑著所帶來的禮物得到些酬勞;但卻是空扯無益,他再也無法接近主人。”)為核心,指出這里的novelle之含義相當于inutile,“無用的”。又解釋小說中的nuovo一詞,判斷即與bizzaro(奇異的,古怪的)以及strambo(歪曲的,失常的)同義,第一百四十五篇里的“che parea il piú nuovo squasimodeo che si vedesse mai”(平生所見最為奇異的怪物)這句,錢鍾書以英文小字在行間解釋nuovo為“strange”(奇異的)、squasimodeo為“bogey”(怪物,惡棍),批注謂雨果小說名作中的“夸西莫多”(Quasimodo)即源于后一字。他認為這個nuovo及novelle的用法可以與彌爾頓《失樂園》第十卷“為什么上帝……竟會在地上造出這樣新奇小巧的東西”(金發(fā)燊譯文)中所用的novelty(新奇小巧的)相發(fā)明,且指出這個詞帶有著非難、貶損之意。盡管歷來解釋squasimodeo為“傻瓜”,但早先的《意大利語詞典》也指出其字面義即“看似合理的”(quasi-rational),因此從“貌似合乎常規(guī)(實則相反)”這個組詞的結構來源看,“傻瓜”“怪物”都是可以說得通的,錢鍾書的看法當然是不落俗套的見解。
薩愷蒂的小說集第六十四篇寫一老紳士渾身披掛、騎瘦馬遠赴他鄉(xiāng)參加比武,傷痕累累地回鄉(xiāng)遭人嘲笑。錢鍾書記述前人研究意見,謂此篇可能是塞萬提斯寫《堂吉訶德》的一個原型。他揭示中西修辭的不謀而合則更為有趣,如第二十一篇寫一人彌留之際無人問視,唯有蒼蠅久留不去,好似在傳達上帝恩賜的訊息,批注聯(lián)想到《三國志》裴松之注所引《虞翻別傳》所云“生無可與語, 死以青蠅為吊客”,以及寒山詩“若至臨終日,吊客有蒼蠅”等等;還引了德國荒誕派詩人莫根施特恩《致一只蒼蠅》(An einen Fliege):“Du bist zu oft der wundersame Trost/ von Eingekerkerten gewesen”(你的行蹤對獄中人總是奇妙的安慰);我們還熟悉魯迅的那篇《死后》:“嗡的一聲,就有一個青蠅停在我的顴骨上”,這值得再添補一筆。
名列第二位“最喜歡”的“薄伽丘的繼起者”,班戴洛也被鄧洛普稱為當時“所有意大利小說家中名氣僅次于薄伽丘”。錢鍾書晚年不滿于“譯文把那些枝葉都刪除了”,用了三百三十多頁的筆記抄讀了半部原文,還難得地翻譯了其中一篇,對班戴洛改寫的古代故事中反射出的“客觀真實感”或云“富于時代本質”的表現(xiàn)大加贊賞。他用的是一九二八年再版的Brognolico編訂本,只抄錄了五冊中的前三冊,涉及前兩卷一百零三篇故事。第一卷第二篇是假托古波斯背景的中古宮廷故事,君主要與頭號大臣在宮廷禮儀(cortesia)上競爭孰更高貴,每居下風,惱羞成怒要處死大臣,繼而領悟到君主的職責在于分辨善惡,而不是自以為是地追求美名。被赦免的大臣從刑場上走回宮中,對君主說:“世上有兩種事物最為類似,即漲落不定的海潮和難以預測的風向,卻有數(shù)不盡的愚人不辭辛勞地認真追求和關注著這些東西。”抄書至此,批注引羅伯特·伯頓的《解愁論》,“假若其人居于王庭,則抑揚趨附,隨波逐流,因王者之喜怒而變化也”,頗見紙背的深深感慨。
班戴洛《故事集》影響了塞萬提斯、德維迦、司湯達、巴爾扎克等大作家,莎士比亞的《羅密歐與朱麗葉》《無事生非》及《第十二夜》也都取材于此書。然而較少有人談到晚近才被列入莎翁全集的那部《愛德華三世》,關于英王與索爾茲伯里伯爵夫人的曖昧故事,可能也是從班戴洛《故事集》第二卷第三十七篇中獲得的靈感:在意大利小說家那里,英王使出萬般苦纏功夫最終娶了孀居的少婦,而莎士比亞要表現(xiàn)英雄襟懷,遂將兒女情事攔腰砍斷。錢鍾書讀這篇時非常贊賞班戴洛的生花妙筆,不僅摘錄了大段的對白與議論,甚至在描述伯爵夫人母親一處以眉批嘆說:“very good!”
《外文筆記》還抄讀了博喬·布拉喬利尼以拉丁文寫成的《笑林》(Facetiae)英譯本,“笑林”是楊絳譯《吉爾·布拉斯》注釋中的用名。楊絳譯注中所引的那條《笑林》,說的是富有的教士厚葬愛犬,遭主教指責,辯稱狗留下了遺囑,將它的部分財產給了這位貪財?shù)闹鹘獭Wg注說這個故事是歐洲最早的傳說,后來傳入法國特別流行,并舉出了另外三種受此影響的作品。這番豐富的知識其實是從鄧洛普 《小說史》里抄來的。傅雷一九五四年致宋淇信:“聞楊絳(譯Gil Blas)經鍾書參加意見極多。”中文闡釋者們向來根據蘇俄學者的解釋,稱facetia為“猥褻小說”,指“一種內容不健康的色情小說”,實際上,它只是指文藝復興時期以拉丁文寫作的novella體。不過博喬的這部“段子集”的確也是偏愛低俗、穢褻的情節(jié)。作為擔任過半個世紀教皇秘書的他和教廷里的同儕們曾為了打發(fā)時光,建立了一個叫“謊話作坊”(Bugiale)的俱樂部,肆無忌憚的談資成為日后拉丁文習作的素材。博喬乃是著名的古典學問家,他讓很多古希臘羅馬文獻重回人世:在法蘭西與日耳曼各地修道院尋訪中古鈔本的過程中,他從釋讀、謄抄的工作中接觸到活生生的古人智慧,發(fā)現(xiàn)了未經“黑暗時代”之陰翳的世俗文學的魅力,這也就是他想要寫這么一部離經叛道的小書的原因。
《外文筆記》還有以打字機摘錄的查理·斯佩羅尼的書,今有中譯本題為《詼諧的斷代史: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妙語錄》,搜羅了文藝復興時期的十幾位意大利詼諧作家,除了卡斯蒂廖內《廷臣錄》是錢鍾書詳細讀過意大利語原文的書,其他應該都沒在別處讀過。在筆記中有一處表達了錢鍾書的獨到之見,多米尼奇在那部最大部頭的掌故集中記述有人糾正神圣羅馬帝國皇帝的拉丁文法錯誤,他傲慢地答復說:“我是羅馬皇帝,高于語法!”批注中引了古羅馬作家蘇維托尼烏斯的《論語法學家》的拉丁文原話:“你作為元首能賦予人民一個身份,但不能給詞語一個用法。”雖兩造相隔千年,卻簡直就是同一情景下的當面反擊。
一九七八年,錢鍾書在意大利開會發(fā)表英語報告,題目是《意中文學的互相照明:一個大題目,幾個小例子》,先舉《十日談》第四日“入話”(未涉人世之少年入鬧市見美色女子而驚異,其鰥父騙他說是母鵝,回家后少年唯思求得一“母鵝”)與《續(xù)新齊諧》卷二、 《聊齋志異》卷七“青娥”但明倫評相比照, 復舉《后漢書》與《世說新語》中孔融的“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名言與博喬《笑林》及薩愷蒂《三百故事》中相同的“少年諧智”故事,認為中意文學一定存在著尚未揭示的古代交流途徑,“它們很值得研究”。英文原稿涉及的材料更多,乃是原來筆記批注的刪略。其實,博喬的《笑林》還有好幾篇是中國讀者非常熟悉的,比如“丟驢吃藥”,比如“爺孫趕驢”,還有今天很多人在童年時聽過的阿凡提故事(只不過主人公換成了但丁)。
《漢語句法的認知結構研究》(修訂版)
張旺熹 著 定價:42.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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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林出版社2016年4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