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是女孩

龐礡++翁倩

人生的未知很多，其中包括性別嗎？

兩個月前，布萊頓霍夫市議會（Brighton and Hove City Council）向轄區內數以千計的家長征求意見，希望那些即將上幼兒園的4歲孩子可以選擇自己認同的性別，還沒決定也不要緊，那一欄可以空著，留待未來。

蘇格蘭女孩麗貝卡·霍伊（Rebekka Howie）的故事或許可以解決家長們的擔憂。她將自己的經歷拍成短片，在其中解釋了為期4年的性別探索。如今她的性別認同是女同性戀者——盡管改變還在進行，為了避免混亂，下文就暫時根據生理性別，以“她”相稱。

她的故事要從一個大衣柜開始。霍伊的衣柜內容豐富，有線條柔和的女裝晚禮服，也有寬松硬朗的男士西裝。13歲的某一天，她發現自己的性取向開始在男女之間往返；偷偷鉆進父親的衣服時，感覺似乎還不錯。之后，她每天早上的期待之一，就是問自己，今天做男孩還是女孩，然后再選擇相應的裝束。

衣柜里的兩類衣服可以和平共處，但霍伊的答案卻一直在搖擺。非黑即白的性別區分很難解釋天平微妙的變動：或許今天是男生，明天就是女生，那些男裝或女裝會不定時地向她發出邀請。她有時會穿上短裙和高跟鞋，和女孩們嬉笑著過街，而第二天，女生霍伊離開了，她就穿上機車皮衣，做個酷酷的小男生。

答案其實不只有兩種。相對于二元對立的傳統性別，如今更多人接受將性別作為一個光譜，在“男—女”之間找到自己的定位。

霍伊沒有把這些告訴家人，父母一直覺得她只是個有些男孩子氣的姑娘。她有時會將性別的議題帶到餐桌上，說一說熱鬧的驕傲游行，或者講個明星出柜的故事來探家人的口風。3年的鋪墊讓時機慢慢成熟，等去年她將故事和盤托出，媽媽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做自己就好。”

“我的家人和朋友們知道，盡管愛好、行為和著裝不停變化，但我心底里都是同一個人。”她打著眉釘、戴著大耳擴，但其實性格不算張揚，不管在什么裝束之下，她都輕聲細語。

相比家中和風細雨的改變，外面的世界要危險得多。過去的兩年，蘇格蘭在歐洲性別平權榜中連續位列第一，但哪怕如此，出柜仍然有風險。孩子們尤其善于發現并排斥同齡人的不同，矮小、寡言而特立獨行的霍伊被同學作為異裝癖和女同性戀孤立起來，時不時遭遇校園暴力。不止一次，高年級的女孩把她堵在洗手間里，揪著她的領帶，把她的頭按到馬桶里去。

但不同也成為試金石：她遇到了更包容、更有趣的朋友和現在的女友。這讓她暫時確定了性取向——為了女友，出柜成為女同。

4年之后，進入大學的霍伊不再受校園暴力之困，開始有足夠的時間反思過去。隱藏自己的不同，或者忍受同學的暴力，“當時我沒有找到第三條路，但是如今，我不想讓那些孩子們和我有一樣的經歷；希望我的過去可以改變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