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遜為何沒能成為卡梅倫的接班人？

趙靈敏

約翰遜的功敗垂成，和他本人的性格有關，更和英國保守中庸的政治文化有關

英國公投出人意料地以脫歐收場，首相卡梅倫隨后宣布辭職以示負責。但事情并沒有就此結束，而是進入了以宮斗為主旋律的新一輪。在野工黨首先陷入內訌，多位議員以公投過程中支持留歐不力為由，向黨魁科爾賓逼宮，要求他下臺，科爾賓挾在基層黨員中的高民望堅拒辭職。保守黨因為是執政黨，黨魁的爭奪也就是相位的爭奪，劇情因此更加扣人心弦，懸念迭出。

原本被認為是繼任首相不二人選的前倫敦市長鮑里斯·約翰遜，因為和卡梅倫割席、賣力為脫歐拉票等行為，遭到黨內留歐派的一致反對，不得不宣布不參加黨魁的角逐；和約翰遜同為脫歐派哼哈二將的司法大臣邁克爾·戈夫反戈一擊，突然宣布不支持約翰遜接任首相，戈夫后來雖然報名參加黨魁選舉，但因為第一次背叛卡梅倫、第二次背叛約翰遜，政治品格遭到廣泛質疑，其參選的前景同樣不被看好。預計英國未來首相會在參選的其他4位候選人中產生。

約翰遜的功敗垂成，和他本人的性格有關，更和英國保守中庸的政治文化有關。約翰遜1964年出生于紐約，5歲時和家人移居倫敦，父親是英國保守黨政客，并在歐洲議會當過議員，母親是個畫家。因為父親工作的關系，童年時的約翰遜生活相當動蕩，15年里搬了30次家，又遭遇父母離異的變故。不過這些經歷并沒有導致約翰遜成為問題少年，他的學業相當突出， 13歲時獲得獎學金就讀英國一流名校伊頓公學，18歲時又拿到獎學金進入牛津大學。牛津大學是英國政客的搖籃，歷史上出過25位首相和無數知名政治家，約翰遜完全沉浸于其政治氛圍中，曾任牛津大學學生會主席，還當選為布靈頓俱樂部的主席，后者要求成員血統高貴，家世顯赫，能負擔得起每年1萬英鎊的會費，卡梅倫和戴安娜王妃的弟弟斯潘塞伯爵當時也是該俱樂部的成員。

牛津畢業后，約翰遜投身媒體行業，先在《觀察家》雜志工作，后因為婚外情被解職；再投身《每日電訊報》，先后擔任駐布魯塞爾記者和首席政治專欄作家。也就是在布魯塞爾那段時間，讓約翰遜有機會觀察到歐盟運作的種種弊端，為他日后支持脫歐埋下伏筆。約翰遜真正步入政壇是在2001年的地方選舉中獲勝，成為保守黨的一名國會議員。2008年5月，約翰遜力壓工黨候選人，成為倫敦市市長并于4年后連任。一頭蓬亂的金發以及騎著自行車穿行倫敦的形象一起成了約翰遜的商標，在他任內，倫敦成功舉辦了2012年奧運會，也讓他擁有了世界性的知名度。

約翰遜雖然名校出身，但和卡梅倫的一板一眼相比更為隨性不羈，他有多次的婚外情記錄，騎自行車多次闖紅燈，時常笨手笨腳地犯一些低級錯誤，比如被卡在滑索上、錄節目時誤吞蒼蠅等等。在今天這個社交媒體時代，這些在普通民眾眼里都是優勢，約翰遜因此收獲了一群鐵桿粉絲。在意大利或美國，約翰遜可能早成了首相，但在英國這個崇尚保守中庸的國家，約翰遜的做派在上層并不那么討喜。

根據保守黨黨魁的選舉規則，第一輪要先在議員中進行投票，產生兩位候選人后才付諸全體黨員表決。而留歐派在保守黨議員里占了半數以上，他們完全不支持的話，約翰遜自然當不上。英國實行的議會民主制也決定了，黨魁并不需要是得票最多的那個，而是本黨議員和高層最能接受的那個。這些游戲規則，使得英國首相的產生能在很大程度上避免民粹的干擾，保持相當的精英色彩。

約翰遜出局這一現象，在英國歷史上并不鮮見。1990年，第三次贏得大選、聲望如日中天的撒切爾夫人在保守黨內遭到前國防大臣邁克爾·赫塞爾廷的挑戰，黯然下臺。赫塞爾廷雖然在推翻鐵娘子的事情上立了頭功，但并沒有能當上保守黨領袖，最終坐在首相位子上的是約翰·梅杰。約翰遜過分不羈和出位的行為，阻斷了他的首相夢，這也算是英國體制在社交媒體時代的一種自我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