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的消失沒有理由

皮克溪+翁倩

羅泓軫以前更常被寫為羅宏鎮，不過在今年的戛納電影節，他親手向中國記者確認，他的中文名應該寫作羅泓軫。

這位一向專注于現實犯罪題材的優秀導演，這次講了一個特殊的故事。一開始，你以為這依然是犯罪片，看到一半又覺得是鬼片，后來還出現了薩滿施法、僵尸、長角的惡魔、基督教的圣痕……觀影的過程充滿了驚奇體驗，不只因為出現各種超自然現象，更因為劇情一直在反轉再反轉，直到電影結束，我也沒搞清楚互斗的白衣女人和日本老人到底誰才是惡人。從這個角度來說，這大概是部懸疑片。

翻看了許多解釋和評論之后，更困惑了。我決定不看觀眾瞎分析，只看導演的解說。但我依然是暈的。在一個訪談里，導演明確說白衣女人是本地的神。另一個訪談里，導演又說白衣女人身上穿戴著死者的衣服和發夾，手的溫度也很冷的樣子，這時觀眾應該會懷疑她了。聽起來又像說她是作惡的人。終于，他在一個訪談里承認，“事實上，讓觀眾困惑是我的目的之一。”但他也有自己的偏向：“我覺得該（對這個悲劇）負責的是日本人和薩滿法師。但這只是我個人看法。關于電影的結局，我特別希望觀眾能夠得出自己的結論。”

猛一聽，這簡直是在用高超的手段戲耍觀眾。但導演的一番解釋又很誠懇：“我想講的是關于受害者的故事……為什么偏偏是這個受害者受害？這一點是不可知的，讓我十分震驚。這個問題甚至讓我思考人類存在的理由。人的存在分明是有原因的，但存在的消失卻是沒有理由的，這讓我很想不通。如果消失沒有明確的理由，那么存在是否還有理由？我認為人類的存在和神明的存在是有著非常密切的聯系的。”

“哭聲”（Gokseong）是一個真實存在的村莊，用中文寫叫“谷城”，韓文讀音和“哭聲”一樣。它位于韓國西南部，是羅泓軫祖母生活的地方。據說這里真實發生過大規模迫害天主教徒事件。

羅泓軫用6年來拍攝這部電影，其中很大一部分時間是在學習了解各地宗教和神明。電影里，他給出的宗教答案彌漫著無能為力：韓國薩滿師是日本惡魔的幫兇，類似于自然神的白衣女子試圖阻止，卻總是失敗，而神父一開始就放棄了救助，說你們去找醫生或薩滿吧，我沒有辦法。

“如果有人認為這部電影很無聊想要罵我的話，我也不會認為您的矛頭是指向我的。這部電影是一出攻城戰，是一個家庭整整兩小時都在使出渾身解數想要防御外來攻擊的電影，到底要不要開門，你是敵是友，總之是一場防御者和進攻者的對決，防御者在明處，想要破門而入的進攻者在暗處，不知道到底該相信誰讓電影陷入了混亂。”導演解釋到這里，我突然有些理解。觀眾憑什么總想要在結尾處站在全知全能的視角呢，如果代入受害者家庭的視角，你確實會從頭到尾都在懷疑到底誰是惡人，沒有答案。哪怕現實中一樁熱門的社會新聞，到了結尾時，也常常是只有追問、沒有答案的。

《追擊者》 （2008）

導演：羅泓軫

主演：河正宇 金允石

羅泓軫令人驚艷的長片處女作。根據韓國最殘忍殺人魔柳永哲真實案例改編。電影的重點不是犯罪故事，而是講述有人報案并抓住兇手后，警察忙著處理市長被潑糞事件，無暇處理此事。致使兇手被釋放，殺掉了本來可以獲救的女子。

《寄生獸》 （2014）

電視劇集比電影版深刻許多。講述迷之外星生物侵入地球，寄生于人的腦部控制人，以食人為生，被稱為寄生獸。不同于一般的怪獸片，此系列探討環境保護、人與其他物種的生存關系等。“因為遇見一只死掉的小動物就會悲傷的人類，真是閑得發慌。但是，這也是人類最大的可取之處。心有余裕的生物，多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