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沖突到融合
--論《女勇士》中主人公文化身份的探尋

唐　夢西安外國語大學研究生部

從沖突到融合
--論《女勇士》中主人公文化身份的探尋

唐夢
西安外國語大學研究生部

1.引言

湯婷婷是20世紀美國華裔文學繁榮發展時期最具代表性的作家之一。她的成名作《女勇士》于1976年發表后，即獲得了美國非小說類最佳書目獎和美國國家圖書獎，被譽為美國華裔文學中里程碑式的杰作，多年來一直是華裔文學界研究的焦點。張子清曾在為《女勇士》的譯本作序時寫：“可以毫不夸張地說，華裔文學近年來在美國聲譽日隆，與湯亭亭取得的文學成就密不可分”［1］。小說描寫了華裔主人公在美國的生活經歷及其在中美兩種文化夾縫中尋找特定文化身份時所經歷的探索和掙扎。湯婷婷摒棄了傳統的簡單敘事或描寫的手法，從一個第二代華裔女孩的視角出發，把小女孩的真實生活和理想世界相結合，用頗具神話色彩的文體風格真切地描繪出第二代華裔移民在美國社會中生存的心路歷程。

2.“我”的疑惑

《女勇士》的主人公，即故事的敘述者“我”，是一位第二代美籍華裔女孩。“我”從小生活在華人圈中，受到來自華人家庭的教育，但在學校中卻接受的是完完全全的美國文化。處在兩種全然不同的文化夾縫中，“我”一方面無法完全認同家庭所代表的中國傳統文化，另一方面也不能完全被美國主流文化所接受和認可。這樣一種對于自身文化身份的不確定感給予了“我”更多、更復雜的煩惱和疑惑。

“我”，一個從出生便在美國生活的孩子，既沒有在中國生活的經歷，也和美國的主流社會有一層無法抹去的隔閡，加之有限的閱歷，讓“我”從小便對生活充滿了疑惑。“我”對于從母親口中聽到的中國故事和她在中國的經歷始終有一種神秘和恐懼的情感。母親講述的她在中國接生時遇到的因為沒有肛門而被丟在廁所里慢慢死去的男嬰，和一出生就被家人按到灰堆里嗆死的女嬰，都讓“我”幼小的心靈里充滿了恐懼。湯婷婷在小說中也說道：“母親講的許多鬼怪的故事也使“我”感到‘絲絲涼意穿過脊背，后頸和腿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2］

除去在家中的種種疑惑，童年時讓“我”更加困惑和無助的是來自美國社會中主流文化的壓力。學校的檔案顯示，“我”在一年級時成績非常不好的原因是不會講地道的英語。作者在文中寫道：“當我得知我非講話不可得時候，上學便變成痛苦的事。我默不作聲，可每次都為自己的默不作聲而感到難堪。在一年級的時候，我大聲朗讀課文，可是聽到的卻是沙啞微弱的聲音”“別的華人女孩也不講話，于是我明白了沉默的原因是因為我們是華人”。［2］通過作者在這里的描寫，可以看出“我”對于自己身上背負的這個華裔形象十分自卑和不滿，體現出了無法融入美國圈子的痛苦。

3.花木蘭--理想中的女勇士

在意識到自己身處兩種文化的夾縫中，文化身份的雙重性已無法回避時，“我”產生了一個奇特的“理想”。在這里，作者為了找到一個兩種不同文化價值間的完美平衡點，巧妙地改寫了一個中國傳統的歷史故事--花木蘭替父從軍。在湯婷婷的筆下，花木蘭不再是中國傳統中的那個一心只為父親而出征的女英雄，她成為了一名有自我獨立的思想，有理想，有抱負，有自我訴求的新時代女性。而花木蘭上戰場奮勇殺敵的原因，也不再僅僅是為了給父母報仇的心愿，還有她自己要表現自我的需求。［3］在此基礎上，湯婷婷更是續寫了花木蘭從軍后的感情和家庭生活。她在戰爭中和與自己有婚約的丈夫成親，并生下了孩子。不僅如此，在取得戰爭勝利后，她還帶領鄉親們推翻了自己國家的皇帝，打倒了家鄉當地的流氓惡霸，給鄉親們創造了一個良好的生活環境。通過描寫這個特別的故事，湯婷婷表達出了“我”內心對于新時代華裔女性形象的追逐，完美地詮釋了現代女性既能在職場勇攀高峰，又能在家庭中幸福美滿的全新形象。

湯婷婷對木蘭從軍故事的改編，體現出了“我”身處中美兩個不同文化夾縫中的痛苦和掙扎，和“我”對美國社會中存在的歧視和偏見的斗爭和反抗，以及最終為了找到自我而做出的努力和探尋。從精神分析的角度來說，花木蘭的故事是主人公心靈成長的一個必然過程，是我對自我的理想化，是面對巨大成長壓力時進行的一場精神上的自我釋放和療養。［4］

4.蔡琰--文化融合的歌者

在文章的后一部分，湯婷婷仍然選擇改編了一個中國傳統故事，用來表達自己對美籍華裔人生活方式的態度。作為一個無法被美國主流文化和主流社會完全接納的群體，美籍華裔人們既對中國的文化充滿了美好的念想和憧憬，又對美國主流文化油然而生出一種向往。這樣兩難的尷尬境地讓他們明白，只有在中美兩種文化中尋得一個最終的平衡點，探尋出一個屬于他們的特殊文化身份，才能真正地懂得如何在文化的夾縫中生存，才能真正找到屬于他們獨有的生活方式和生存狀態。于是作者在小說的最后一章《羌笛野曲》中，改編了中國傳統的蔡琰的故事，利用蔡琰歌琴合奏的情節巧妙地表達了自己對于少數族裔如何平衡本我文化和主流文化的觀點。

草原上，蔡琰的歌聲與胡笳的樂音配合得絲絲入扣、相得益彰，象征著漢匈文化在跨越了文化界限后的成功融合。［5］湯婷婷借改寫蔡琰故事的方式巧妙地使“我”心中的中國傳統文化和美國社會的主流文化第一次最終達到了平衡，兩種原本對立的文化也不再讓華裔們掙扎和痛苦，在完美的和諧中，它們融合成了同一種“聲音”。［6］這也是“我”文化身份探尋的最終之路。

［1］張子清.“東西方神話的移植和變形”，《女勇士》.桂林：漓江出版社，1998，193-201.

［2］湯亭亭.《女勇士》.李劍波等，譯.桂林：漓江出版社，1998.

［3］唐潔.顛覆與重塑——湯亭亭小說人物文化身份的探尋與建構.懷化學院學報，2009（4）.

［4］莫翠華.析湯婷婷女勇士中女主人公的成長.科技信息，2011（27）.

［5］嚴進.從文化沖突走向文化調和--淺析華裔文學作品《女勇士》及《唐納德·都克》.昆明大學學報（綜合版），2004（1）.

［6］蔣麗平.雙重邊緣化下的自我建構--論《女勇士》中華裔女性成長的艱辛與困惑.河北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5）.

唐夢（1993-），女，漢族，寶雞人，碩士研究生，現就讀于西安外國語大學研究生部，英國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