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惠金融與小額信貸發展的國際比較及啟示

葉向陽

摘要：本文深入分析了印尼BRI和孟加拉格萊珉銀行的小額貸款模式及成功經驗。本文認為，保持戰略專注度，推行精細化、標準化管理，改善普惠金融的發展環境，健全普惠金融服務體系，強化社會責任意識，是解決小額貸款發展的可持續性問題的重要路徑。

關鍵詞：普惠金融 小額信貸 啟示

我國政府歷來十分重視小額信貸的發展。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明確提出了要大力發展普惠金融的要求，政府十分重視對貧困地區和人群的扶貧工作，但僅僅“輸血”扶貧是不夠的，要變“輸血”扶貧為“造血”扶貧，通過商業化微利運作，把貧困人口變成自食其力者。在邊緣農村地區，以及城市中的貧困弱勢群體，要充分考慮他們迫切的金融需求，傳統的銀行服務強調抵押物和客戶資信，無法對這部分人群提供服務。個體經營戶、小微企業以及自主創業者就業量大，貼近民生，人口眾多，普惠金融服務專注于服務這部分對象，具有重大的社會意義。

普惠金融最早是聯合國在宣傳2005小額信貸年時提出的概念，這一概念和實踐在全世界不斷得到認可和推廣。小額信貸（Microcredit）這一術語，是指向低收入群體和個體經營者、微小企業提供的一種額度較小的信貸服務。

小額信貸是普惠金融服務的核心，也是普惠金融在金融服務理念的有效實踐。建設普惠金融服務的核心就是積極可持續發展小額信貸服務。小額貸款在中國主要服務于三農、中小微企業；在國際上則主要是服務于貧困人口。通過為低收入人群提供金融服務，注入生產經營的新鮮血液，提高低收入人群的收入，改善低收入人群的就業，同時也可以增加社會的有效需求，從而使國家經濟狀況和社會狀況得到改善。印尼人民銀行（BRI）和孟加拉鄉村銀行在發放小額信貸業務方面，取得了成功的經驗，對我國發展小額信貸、踐行普惠金融具有重要借鑒意義。

一、小額信貸發展模式的國際經驗

（一）印尼BRI（印尼人民銀行）小額貸款模式

BRI是全球銀行業從事小微貸款業務的典范之一。印尼人民銀行成立于1895年。1945年，印度尼西亞獨立，BRI由私人銀行改制為國有銀行，職能為發放指令性糧農補貼貸款。從1983年開始獨立商業化運營。2003年在雅加達發行股票上市。截至2014年，政府約占有57%的股份，公眾持有43%的股份。

2014年末資產規模為778萬億印尼盾（約合3890億元人民幣），而凈利潤2011年達到24.3萬億印尼盾（約為122億元人民幣），凈利潤居印尼銀行業第一。2010-2014年間，凈利潤年均復合增長率為20.6%。2011年凈息差為8.51%，ROA為4.74%，ROE為31.22%。從各項指標看在印尼同業中都十分優異。

BRI的愿景是“成為始終將客戶滿意度放在首位的領先商業銀行”。企業使命是：①專注于為微型、小型和中型企業提供最好的金融服務，以支持國民經濟的發展；②依靠專業化的人才隊伍和遍及印尼的網絡覆蓋，實現最佳公司治理實踐，為客戶提供優質的金融服務；③為所有利益相關者創造價值，帶來最佳收益。多年來，BRI一直都堅持上述企業愿景和使命。BRI業務發展較好，得益于以下幾點。

（1）強大的網絡。廣大的營業所布局，使得客戶很方便獲得金融服務。BRI營業所是BRI的最基層組織，作為一個利潤單元來管理，主要負責小額信貸、儲蓄、中間業務的具體經營，是最重要的資金來源和盈利單位。

營業所經營的原則，一是簡單。產品、管理以及培訓都必須簡單，因為小額信貸面對的客戶就是簡單的人。從機構方面，只要四個人即可；貸款產品就只有一個一般農業貸款，另外IT和信息技術的使用使得流程更加簡單。二是透明。透明的產品，發展與運營都具有透明度。三是便利性。服務和產品讓客戶很便利的獲得，要更加接近客戶，更方便地為客戶服務。四是盈利控制。對于聯網的營業所，BRI要求必須在24個月之內實現自負盈虧，而對于非聯網網點，則要求在18月內達到盈虧平衡。五是可持續性。可持續性是小額信貸的最重要原則，可持續性不僅包括業務的可持續性，而且從網絡和業務發展來說也必須實現可持續性。

（2）較好的風險管控能力。BRI的小額貸款產品，上限為1億印尼盾（約為5萬元人民幣）的產品，要求不低于貸款等額的擔保，擔保以抵押為主，額度上限為2000萬印尼盾（約為1萬元人民幣）的產品，政府承擔70%-80%的風險損失。BRI通過分散的小額信貸，成功地分散了風險，強化了風險管控能力。

（3）BRI的小額貸款產品維持了較高的利差。2014年平均有效貸款利率為16.23%，2014年平均合同貸款利率為12.09%。2014年凈息差高達8.51%。正是由于小額貸款的金額小，靈活方便，小額貸款的利率才能維持這個相對的高水平。

（二）孟加拉鄉村銀行小額信貸發展

孟加拉鄉村銀行（格萊珉銀行，Grameen，意為鄉村銀行）創建于20世紀70年代中期，被稱為是第一個屬于窮人的“草根銀行”，它以窮人為貸款對象，解決了他們貸款難的問題，為最貧窮的人提供金融服務。創始人穆罕默德·尤努斯被稱為“窮人的銀行家”，于2006年10月13日獲得2006年度諾貝爾和平獎。

1977年10月，尤努斯在吉大港喬布拉村創辦孟加拉農業銀行格萊珉試驗分行。他定義了小額貸款的兩項基本原則，一是只對貧窮人口貸款，二是不需要提供任何抵押和擔保。格萊珉銀行創立了小組聯保貸款、分期貸款、分期還款、中心會議等機制，有效地降低了交易成本，減少了信息不對稱，使得金融服務能夠到達最貧困的人口。到2006年已擁有639萬借款人（96%為婦女）、2185個分行（遍及近70000個村莊，超過全國半數以上）、18151名員工（平均每名員工要服務3.8個村子和352名借款人），累計放貸53億美元，幫助400萬窮人脫貧自立，還款率高達98.89%。

格萊珉銀行的運作原則包括：①人們不應該到銀行來，相反，銀行應該到民眾中去；②格萊珉銀行的利率大大低于高利貸，但略高于傳統銀行的利率；③還款模式是整借零還，按周還貸；④家庭住房即工廠，婦女是借貸主角；⑤如果能夠消除鄉村的貧困，就能減輕貧窮人涌入城市的壓力；⑥格萊珉銀行不僅把錢借給這些窮人，而且還為這些借貸的窮人每人買一個價值3美元的股份，使他們成為銀行的股東。

可見，格萊珉銀行具有如下特點，一是主動走入貧困的農村，而不是等客上門；二是客戶對象主要是貧困的婦女，通過商業化模式為貧困人口提供小額信貸服務，具有金融扶貧的特點，尤努斯提出要讓貧困進入博物館，注重讓這種微金融成功運轉，切實幫助到窮人；三是非常強調個人的信用，借了錢，即使碰到自然災難，也只會債務重組，免去利息或延期還款，但不會減免本金；四是貸款金額小，客戶非常分散，業務模式簡單，以此來化解風險。

二、小貸發展的啟示及建議

傳統小貸模式的持續發展，主要有兩大難點，一是服務成本和風險成本控制難度較大；二是隨著業務規模的擴大，各類機構都會向“做大”的方向發展，要始終保持專注真正的“小額”貸款非常難。通過學習比較印尼BRI銀行和孟加拉鄉村銀行發展小額貸款的經驗，可以得到如下的啟示。

（一）保持戰略專注度

從實踐來看，小額貸款發展“貴在堅持”。當大客戶和小客戶同時發展時，銀行的分支機構的專注度肯定會越來越向大客戶傾斜。為此，就要求金融機構在職能劃分、績效考核上，將公司業務、大客戶發展職責更多聚集在分行或者城市中心的大型支行上，而讓一般網點聚焦于零售和小微客戶金融服務，深挖客戶潛力，提供深度服務。就這一點而言，要專注“小額”貸款，還是應該發揮大型機構的作用。對于小額貸款公司來說，“做大”的沖動會不自覺地出現，一般要通過區域聚焦、行業聚焦等，通過“零售業務批量做”的方法，才能較好地覆蓋到真正小額領域。

（二）以標準化的管理流程來管控小額信貸的服務成本

在農村放一筆5萬元的貸款，要進行實地上門調查，考慮到距離、資源集中度、行業成熟度等因素，服務成本較高，甚至可能比在城市放一筆100萬元的貸款還高。為了應對小額貸款的高成本，銀行業金融機構應對貸款成本進行細致測算，對貸款流程不斷優化，在風險可控的基礎上，形成成本控制的最優模型。

（三）通過小額貸款金額小、客戶分散的特點來分散和防范風險

在風險管理上主要通過貸款金額小、客戶分散的特點來分散和防范風險。同時，總行和區域分行側重于系統性、行業性風險的預警和分析，而支行和信貸員則側重于單個客戶的道德風險、信用風險分析，要求信貸員一定要上門實地調查，真正了解客戶的情況。同時，員工自身的操作風險則通過后臺流程和技術監控來防范，從而實現風險的全覆蓋。

（四）優化改善普惠金融的發展環境

地方政府要建立普惠金融服務的領導協調機構，要加快制定和完善普惠金融發展的法律法規和政策體系，包括財政、稅收、貨幣政策、銀行監管、以及產業政策等方面，很多地方政府已經做了很多有益的嘗試，如地方政府和銀行合作，提供政府貼息再就業貸款等，但還是很不夠，各地的認識相差甚遠。需要制定合理的普惠金融發展規劃，促使全國所有的地方政府都行動起來。要把稅收優惠政策、財政資金支持、風險撥備計提、呆賬核銷等一系列的政策真正落地，充分調動各金融機構的積極性，引導各金融機構踐行普惠金融，把更多的金融資源投入到普惠金融實踐中去，形成全社會都來實行普惠金融實踐的局面。在財政政策方面，地方政府可設立小微企業擔保基金或扶持基金，為小微企業提供擔保，或提供某種形式的支持。在稅收政策方面，對金融機構發放小微企業貸款和三農貸款，給予稅收優惠。在銀行監管方面，對許可證審批等事項，鼓勵金融機構完善在農村和郊區的金融基礎設施建設。

（五）要建立健全普惠金融服務體系

要鼓勵大中型金融機構從國家發展戰略層面和企業長期發展的角度考慮，積極進入普惠金融服務領域，踐行普惠金融實踐。要鼓勵民間資本進入普惠金融服務領域，大力發展微型金融，鼓勵發展合作金融。要增加農村進入服務供給，設立農村綜合金融服務站，提供普惠金融服務，完善健全普惠金融服務體系。優化農村信用生態環境。針對當前我國農村經濟生活中的信用需求不足、農村信用體系不完善、農村信用制度不健全等問題，通過建設信用村鎮等活動，完善農村地區的征信記錄系統和評估體系，建立正向激勵和懲戒機制，推動農村金融生態系統的建設發展。

（六）金融機構要有普惠金融的服務意識

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明確提出，要發展普惠金融，將其提到了國家戰略的高度。金融機構是我國經濟社會的重要成員，有義務貫徹執行十八屆三中全會要求。因此，金融機構要樹立微利金融意識和普惠金融意識，追求微利的可持續發展的普惠金融。普惠金融實踐雖然只取得了微利，卻有著良好的社會效益，對社會經濟發展具有重要的推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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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中國郵儲銀行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