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陳廖原(本刊特約記者)圖 唐 彬(本刊特約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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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
文 陳廖原(本刊特約記者)
圖 唐 彬(本刊特約記者)

我的故鄉在廣西玉林市容縣,一個南國遠鎮。許久以前,鎮上的先輩們迫于生計,不得不鋌而走險,遠赴南洋尋求發展。一批又一批的人從這里出發,多年后,有的衣錦還鄉,有的隔海相望,甚至還有的只能魂歸故土。當他們遠在萬里,心心念念的依舊是生他養他的故鄉,這里的生活像是簇擁在一起的沾滿晨光露珠的瓜果蔬菜,新鮮且美好。一年四季常綠的喬木,溫暖如春的氣候,擁擠繁忙的街道,怎能不引人相思?
容縣地處廣西東南部,像一顆璞玉,帶著原生的巖石色彩和斑斕的翡翠痕跡,鑲嵌在十萬大山的深處。山林密盛、丘陵起伏,被歷史和歲月縱橫切割的地面上生長出仿佛野草般的村落。阡陌交通,黃土飛揚的鄉間小道,伴著夕陽的余溫綿延向遠方。小鎮離市區只有四十多公里,意味著驅車一小時就能感受到都市的繁華,而回來便是家的溫暖、小城的安寧。

我出生在這個小鎮上,帶著一家人的希冀和夢想,在小鎮上度過了二十多年的光陰。和所有的同齡人一樣,我在小鎮出生、成長、上學、出走、歸來。二十年前的小鎮像一張剛過濾出來的宣紙,泛白帶灰,我記得當時最璀璨的色彩是廣場邊上的霓虹燈,類似于模擬煙火綻放的瞬間,單調的二極管配合著霓虹的閃爍,成為當時小鎮上最新奇的光。那時候的沿江河堤還沒有粉刷,斑駁的青石透著歷史的堅韌,在煙花燈的映襯下略顯拘謹,經歷著光影交錯的新舊洪流。

一場真實的煙花替代了所有的煙花燈,小鎮伴隨著跨年煙花表演進入了千禧年。驚蟄后的小鎮帶著綿綿春雨悄然改變,圈地、開荒、拓土、壘磚……越來越多的建筑像雨后春筍般拔地而起,人們茶余飯后開始討論最新出市的樓盤,研究各種貸款協議,估摸著發展前景和還貸壓力。當時的我念初中三年級,開始為高中生活而奮斗,騎車穿過燈火通明的施工現場時,我常常停下來和小伙伴駐足觀望,看巨大的機械怪手來回搬運水泥和磚塊,像一場儀式,除了對未來滿滿的憧憬,還有向過去的致敬告別。
光陰轉瞬即逝,大學畢業我歸鄉求職,小城的改變在一場又一場決議中踉蹌前進,彼時我很少陪父母走沿江河堤,一來覺得單調沒什么看頭,二來覺得高低凹凸實在難走。此刻,記憶里的煙花燈已經一去不復返,取而代之的是滿眼霓虹和軒榭庭閣。栽滿楊柳和灌木的河堤、重新鋪設的路面、人頭攢動的夜晚,讓我幾乎快要想不起十年前的此情此景。沿街的檔口觀望著車水馬龍,經濟的快速攀升和聳立的高層建筑、蔓延的商業街區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人們城鎮的改變。或許還是會懷念舊時的風光、緬懷被夷平的記憶,但更要抬頭看看光影交錯中小城努力發展的樣子。化蛹成蝶的蛻變是必須要用陣痛來迎接的,就像黃土飛揚的昨天,是為了今日旅游景區的竣工;封路圈地的昨天,是為了今日有更多的人能入住縣城,改善生活。城市努力發展的模樣和你自己不斷奮斗的軌跡幾乎相同,在千千萬萬的小城里,在攢動的人群里,你和你的故鄉都在努力,為了更好的將來,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