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梔
摘 要: “跨文化交際”這個概念是從英文的“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翻譯過來的,指的是不同文化背景的個人之間的交際,也就是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之間產生的相互作用。以前這主要是文化人類學、民族學所關心、研究的問題,近年來它引起一般人的關注。在中國,語言教師對之表現出的濃厚興趣,反映了時代的變化和要求,也引起了人們從跨文化教育的角度對外語教學進行深入思考。
關鍵詞: 跨文化交際 外語教學 外語交際能力
跨文化交際研究的基本目的有三個:第一,培養人們對不同的文化持積極理解的態度。文化是有差異的,通過發現對方的不同點,反過來加深對自身文化的理解,從而做到客觀地把握各自的文化特性。在發現差異的過程中,要注意不可忽視大量的共同之處。第二,培養跨文化接觸時的適應能力。初次與不同的文化接觸時,往往會受到文化沖擊(Cultureshock),從而產生某種不適應。要使交際得以繼續下去,必須設法減緩沖擊、提高適應能力。第三,培養跨文化交際的技能。隨著對外開放的進一步擴大,走出國門或留在國內參與跨文化交際的人越來越多,他們都需要學習、掌握與不同文化背景的人打交道時的實際技能。在美國,除了在大學里設有這方面的課程之外,社會上,如商業界也有許多機構專門負責跨文化交際技能的培養,以適應國際化社會的需要。可以說,正是基于這一點,跨文化交際研究的實踐意義要大于理論意義。
跨文化交際的基本研究內容有三項:第一,有關世界觀、價值觀方面的研究;第二,言語行為的文化特性方面的研究;第三,非語言交際方面的研究。所謂世界觀,是人們對待世界的根本看法,包括人在宇宙中的位置、人與大自然的關系等諸多哲學方面的概念。僅從人與大自然的關系看,東西方文化有著截然不同的看法。西方文化認為,人應該主宰自然,自然是人的征服對象,人類可以利用不斷提高的科學技術改造自然、戰勝自然,人是萬物之中心。與此對應,東方文化認為,人與自然是一種協調關系,人與自然緊密相關,人類不是改造自然,而是適應自然,利用自然的條件為人類服務。所謂價值觀,就是判斷好壞、是非的標準,它會將人的行為引至某個方向。因此,價值觀是構成文化與社會結構的基礎。對于隸屬于某個文化的人來說,什么行為好,什么行為不好,都是受這個價值觀的支配的。價值觀是一個抽象的概念,人們很難把握住它,但是通過語言的或非語言的行為模式,往往可以窺視出某種文化的價值觀。假設一個小孩看見鄰居家的果樹上結滿蘋果,而不去摘吃,問他為什么不摘別人家的蘋果,他會怎么回答呢?如果是信奉基督教歐美的小孩,他就會回答:“我不能去摘,因為上帝在看著我。”如果是中國、日本等東方的孩子,那么一定會回答:“那是人家的東西,我們不能要。”西方人受基督教的影響,認為自己是上帝之子,自己無時無刻不在受上帝的監視與庇護。中國人大多數不信上帝,但我們亦有自己的道德準則。子曰:“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意思是說,金錢和地位,這是人人所向往的,不用正當的方法得到他們,君子不享受;貧窮和下賤,這是人人所厭惡的,不用正當的方法擺脫它們,君子不擺脫。諸葛孔明曾說:“不以善小而不為,不以惡小而為之。”另外,“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樣的古訓,大多數中國家長都會用它來教育自己的孩子們。在跨文化交際過程中,對于隱藏在文化深層里的價值觀是回避不了的,人們恰恰是通過了解價值觀的不同加深對跨文化交際的理解。這是因為跨文化交際過程中出現問題時,往往是不同的價值觀念發生對立的時候。關于言語行為的文化特性,這是跨文化交際中的又一重要課題。文化具有鮮明的個性,不同的文化之間自然會產生差異,文化差異反映到語言,就成為語言上的差異。語言是文化的產物,也是文化的一種表現形式,語言的使用一定得遵循文化的規則。換言之,文化決定思維、決定語言的表達方式。我們設想外國人學習漢語的情況。外國人要學會正確使用“我說一點膚淺的意見,不對的地方請批評指正”這樣的句子,除了需要語言本身的知識以外,還必須習得中國社會和文化方面的知識。不需要社會、文化背景知識而能造出的句子,幾乎都是有關事實或狀態方面的描寫。例如:“我姐姐是一名大學生”、“天安門廣場很大”等句子原樣譯成任何語言都說得過去。然而,有許多句子直譯過去要么不通,要么不符合對方的社會、文化規則而不被理解。例如,同樣是接待顧客,不同國家的商店,營業員使用的語言也不相同。中國:您買什么?(或“您要點什么?”)美國:Can I help you?/我能幫助你嗎?中國的營業員接待顧客純粹從買賣的關系出發,美國的營業員把顧客當做要幫助的對象。最后一項是非語言交際方面的研究。非語言行為與語言行為一樣,因文化的不同往往賦予不同的意義。在跨文化交際過程中,由于不同的文化對非語言行為的不同解釋,往往會產生誤解。非語言交際以往多被看做是體態語的代名詞,其實它的范圍遠遠超過單純的體態語。從人的身體特征到身上穿戴的服飾品,從搽的香水的味道到身體內散發出的體氣,從聲音的高低到房間的擺設、光線、色彩,從時間觀念到空間觀念,這些都是非語言交際的因素。許多學者都指出過非語言交際的重要性,Birdwhisted.Ray通過實驗結果估計,交際中非語言信息約占65%,這說明,在人的交際中非語言的因素占據著多么重要的位置。日本人鞠躬、歐美人的擁抱接吻、拉美人的脫帽致意等都表現出各自的文化特征。非語言信息弄不好就會產生誤解,有的時候甚至導致悲劇的發生。有一位在泰國旅游的美國人,不經意坐在寺院里一尊佛像的頭上休息,被人拍下來,結果被驅逐出境;有一對不會漢語的瑞士夫婦在香港一家中餐館用餐,點了菜以后,對服務員比劃讓他給他們的小狗也弄點吃的,服務員自認為明白了比劃的意思,把小狗帶至廚房,過了一會兒端出來的是一盤紅燒全只狗肉。跨文化交際與外語教學密不可分,這是因為外語教學不僅是傳授語言知識,更重要的是培養學生的交際能力,培養他們應用外語進行跨文化交際的能力。從這個意義出發,將外語教學看做是跨文化教育的一環更恰當。80年代中期,我國大學英語教育統一制定了教學大綱,全國統編了幾套符合教學大綱的教材,1987年開始實施四、六級考試,這些都對大面積的英語教學起到積極的推動作用。但是,由于改革開放的深入發展,中國迅速地走向世界,社會上對大學畢業生的英語運用能力提出更高的要求。據浙江大學1993年的調查,社會上對本科畢業生聽、說、寫的要求分別為67.25%、71.11%和61.48%,然而在這些方面,我們的教育卻明顯滯后。一方面普遍的應試教育產生相當的負面影響,另一方面傳統的外語教育觀束縛著教師的手腳。中國學生,從小學直到大學,有的還進入博士生階段,總共學習十多年的英語,大部分時間和精力花在查詞典、記單詞、分析句子結構上。對于中國學生來說,有了詞匯和語法知識就可以閱讀,就可以應付考試,但是,在跨文化交際時往往會出現問題。中國人跨文化交際的問題點歸納出來如下:問題1:把學習語法和詞匯當做外語學習的全部。這樣教育出來的學生不但傳遞信息的能力很弱,就連獲取信息的能力也很弱,綜合交際能力低下。問題2:學習方法陳舊,只見樹木不見森林。受傳統方塊漢字學習的影響,學習外語也是一板一眼、循規蹈矩。注意力往往集中在詞、句的理解上,而較少注意篇章;往往重視信息的接收,忽略信息的發出。問題3:綜合語言能力較強,但是跨文化理解能力弱,缺乏社會技能。當語言能力提高到相當的水平之后,文化障礙便更顯突出。語言失誤很容易得到對方的諒解,而語用失誤、文化的誤解往往會導致摩擦發生,甚至造成交際失敗。一個外語說得很流利的人,往往背后隱藏著一種文化假象,使人誤認為他同時也具有這種語言的文化背景和價值觀念,他的語用失誤,有時令人懷疑是一種故意的言語行為,因此導致沖突發生的潛在的危險性也最大。在中國,人們對跨文化理解的重要性認識比較低,相當一部分人認為這只不過是個學習外語的問題。他們認為,只要會外語,剩下的憑常識、按習慣就可以解決。然而,常識這個東西并不一定具有普遍性,它因文化背景的不同而有所區別。在中國文化背景下屬于常識性的行為,換在某個外國的背景下可能成為一種不合常識的行為;在某種文化下屬于很禮貌的行為,在另一種文化下可能被視為無禮;一種文化下的人懷著敬意說出的話,另一種文化下的人可能理解成是一句帶侮辱性的話;拿漢語的習慣套外語,有的時候套得對,有的時候則會套錯。有些人將跨文化交際等同于外語的聽、說、讀、寫四會能力。四會能力當然很重要,它是跨文化交際的重要基礎,但是它遠不是問題全部。語言是文化的產物,它具有深刻的文化內涵,與不同的對象,在什么樣的情況下,如何表述一個思想,與文化背景密切相關。“如何說”、“不說什么”,有時候比“說什么”更重要。僅能夠運用語法上正確的外語,并不足以與外國人打好交道。
外語教學的根本目的是實現跨文化交際,是與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交流。大面積、全面提高外語教學的效率和質量,大幅度地提高學生的外語應用能力,既是中國國民經濟發展的迫切需要,又是跨世紀的中國高等教育的一項緊迫任務。為了實現這個目標,我們要正確認識到外語教育是跨文化教育的一環,把語言看做是與文化、社會密不可分的一個整體,并在教學大綱、教材、課堂教學、語言測試及外語的第二課堂里全面反映出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1996年出版的21世紀教育委員會的報告《教育——財富蘊藏其中》里提出,教育必須圍繞四種基本要求——學會認知、學會做事、學會共同生活和學會做人——重新設計、重新組織;國際教育界一直在倡導“To know(學知識),to do(學做事)and to be(學做人)”。外語教學應緊扣世界教育的發展方向,為培養出具有跨文化交際素質的人才而不斷努力。
參考文獻:
[1]岑建軍.難在今日功在千秋.教學與教材研究,1997(2).
[2]陳祖福.教學與教材研究,1997(3).
[3]趙悅.跨文化交際障礙及對策.東北財經大學學報,2000(4).
[4]范紅,李曉莉.“負語用遷移對外語學習和跨文化交際的正面影響”.清華大學學報,2001(5).
[5]李潔平.跨文化交際中稱贊語規約及問題.煙臺師范學院學報,199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