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延虎等貪污案指導性案例11號分析

李文倩

摘 要：在國家著力反腐運動的背景下，貪污犯罪是其中的一大典型犯罪。筆者在這篇論文中分析貪污犯罪的構成要件，量刑情節，并反思定罪量刑背后哲理。主要采取文獻閱讀法，定性分析法，比較法等方法，希望此文能引發讀者的深思，若有不對的請指正。

關鍵詞：貪污罪；死刑；人權

1 基本案情

被告人楊延虎任義烏市人大常委會副主任，兼任國際商貿城建設領導小組副組長兼指揮部總指揮。2002年楊延虎得知共和村要被拆遷改造，決定在該村購買舊房，并利用職權便利，謀取非法利益，遂于被告人王月芳、鄭新潮共謀，由王月芳和鄭新潮出面購趙某三間舊房（面積61.87平方米）。2003年在楊延虎的指示安排下，拿到了村委出具王月芳系三間舊房的虛假證明，楊延虎利用職務便利，要求國土資源局副局長吳某和指揮部確權報批科人員，對王月芳拆遷安置、土地確權以關照。后三人謊稱“其父王某祥與王月芳共有三間半房屋，占地90.2平方米，分家后所得 54.1平方米，有關部門發現有誤要求更正”。隨后，楊延虎利用職務便利，指使國際商貿城建設指揮部工作人員對該申請報告蓋章確認，并使該申請得到義烏市國土資源局和市政府認可，從而讓王月芳、王某祥分別獲得72和54平方米的建設用地審批。按王某祥的土地確權面積僅應得36平方米建設用地審批，其余90平方米系非法所得。2005年在拆遷安置區獲得兩間店面72平方米。經評估，價值253.944萬元，扣除其支付的24.552萬元后，實際非法所得229.392萬元。該處地塊在用作安置前已被國家征用并轉為建設用地，屬于國家劃撥土地。

2 案情分析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八十二條貪污罪規定，楊延虎等人構成貪污罪的共犯。貪污罪是一個真正的身份犯，主體要求是國家工作人員，楊延虎是任義烏市人大常委會副主任，兼任國際商貿城建設領導小組副組長兼指揮部總指揮，符合國家家工作人員的身份。順便區分一下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和國家工作人員。國家機關工作人員有三種1.從事公務管理人員，也稱公務員。2.對國有資產負有增值義務人員。3.準國家機關工作人員，這是一種委托的形式，也包括三種：a.法律法規中規定的委托。b.授權委托。c.再委托。而國家工作人員是一種委派的關系，包括三種：1.公務員。2.國有公司管理人員。3.視為國家工作人員的人。此案中楊延虎是屬于國家工作人員。在主觀方面，楊延虎得知共和村要拆遷改造就有購買舊房，利用職權非法謀取私利的打算。并多次和王月芳、鄭新潮意思交流，共謀利益。這完全符合刑法故意犯罪中的明知自己的行為性質及危害后果，并希望這種結果發生，是故意犯罪的主觀意識形態。在客觀方面，客觀行為是在楊延虎指示下拿到村委的虛假證明，并要求國土資源局副局長吳某和指揮部確權報批科人員對王月芳的舊房拆遷安置給予照顧，還虛構事實，謊稱舊房是王月芳上輩遺產所留，利用職權使建設指揮部蓋章確認王月芳的建設用地審批?？陀^結果是王月芳等人在拆遷安置區獲得72平方米的兩間店面，估價229.392萬元?？腕w也就是侵犯的法益，本案中，侵犯的法益一個是公共財物，即共和村的拆遷安置區之前已被國家征用，劃撥為建設用地。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地管理法》第二條、第九條，我國土地分為國家所有和集體所有兩種，并依法確定給單位和個人使用，對土地可以進行占有、使用、收益……。土地的自然使用權具有財產性利益，所以土地使用權屬于刑法第三百八十二條貪污罪里面的公共財物。另一個是國家職權的不可褻瀆性。國家機關代表國家和人民行使公共事務管理權，它具有嚴肅性和權威性，是神圣不可輕視的。本案中，楊延虎等人輕視、褻瀆國家機關的權威和公正，濫用本應為人民服務的國家職權為自己謀取利益是法律所不允許的。

國家機關的職能具有穩定性、權威性、導向性、公正，公平、公開為人民服務，管理國家各種事務，推動社會各項機能的有序運行，維護社會的穩定發展。當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權為自己謀利時，國家機關就失去了它的功能，這樣，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個人的利益就與國家和人民的利益發生沖突，從利益位階看，國家和人民的利益要遠大于一個破壞國家和人民利益的人的利益。從法的性質看，法律是統治階級意志的體現，也就是體現國家人民的意志，所以法律應該懲罰這些利用國家工作人員身份謀取私利的貪污犯。

3 被告人的辯護意見

（一）楊延虎的辯護人提出楊延虎沒有利用職權的辯護意見

本案中楊延虎利用職務便利的事實行為已在上文客觀行為中說的很清楚了，刑法第三百八十二條貪污罪中利用職權包含兩方面內容，一是行為人利用自己經手、管理公共財物權力的便利；二是行為人利用下屬經手、管理公共財物權力的便利，案中，楊延虎是多次利用指揮部人員照顧王月芳舊房拆遷安置及蓋章確認。所以楊延虎的行為屬于貪污罪中的利用職權便利。

（二）被告人的辯護人提出王月芳應獲得安置補償，涉案土地屬于集體土地不屬于貪污罪中的公共財物

本案中，王月芳為了非法獲得不正當利益購買舊房時不屬于義烏市拆遷安置范圍，后虛構事實，稱其舊房是祖傳繼承所得，楊延虎等人明知還利用職權獲得拆遷安置區72平方米的店面。對兩間店面是否屬于公共財物在上文中貪污罪被侵犯的法益中已經分析清楚，就不在累贅。

綜上所述，楊延虎等人構成刑法規定的貪污罪。

4 關于被告人量刑

（一）按刑法修正案（九）之前的刑法規定貪污罪的處罰

依據刑法第二十五條共同犯罪和第二十六條主犯的規定，楊延虎在本案中指揮安排王月芳和鄭新超作案，屬于貪污罪中的主犯，主犯按其所參加、指揮或者安排的共同貪污數額進行處罰，那么楊延虎貪污數額為229.392萬元。依據修正之前刑法第三百八十三條貪污罪第一款第一項規定和刑法第五十九條之規定，浙江省高院判處楊延虎十五年有期徒刑并處沒收財產二十萬元。之后楊延虎非法受賄、索賄五十七萬元，依據刑法三百八十五條，三百八十六條判有期徒刑十一年，并沒收財產十萬元，依據刑法第六十九條數罪并罰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十八年，沒收財產三十萬元。依據修正之前刑法第三百八十三條貪污罪和刑法第二十七條之規定，鄭新超和王月芳屬于從犯。判鄭高潮五年有期徒刑，王月芳三年有期徒刑，筆者認為是合理的。

（二）按刑法修正案（九）刑法規定貪污罪的處罰

本案中，楊延虎等人的貪污罪行不至于判處死刑，刑九出臺并不影響本案的判決公正問題，是符合罪責刑相適應原則的。對此筆者在不必多說。

5 關于刑法修正案（九）中貪污罪的修正意見

修正后的貪污罪中明確規定，因貪污罪被判處死刑緩期執行的，緩刑期滿之后依法減為無期徒刑后，終身監禁，不得減刑，不得假釋。對這一修改，筆者非常贊同。原因如下：1.這是人權與財產利益的較量，基本人權中第一大權利是生命權，任何人都無權剝奪，毀滅人的肉體，這是毋庸置疑的。第二大權利是生存權，第三大權利才是其他權利，財產利益必然是第三種權利，這一對比，我們不難發現，即使國家懲罰罪犯也不應剝奪其生命。2.貝卡利亞說“死刑從來沒有使人改惡從善?！笔耸兰o的人都在倡導限制甚至廢除死刑，統治者適用死刑無非是想威懾民眾不要犯法，否則就會喪失生命。但統治者沒有意識到死刑的強烈威懾作用是很短暫的，而延續性的習慣作用才是持久的。人類歷史上死刑一直存在，但犯罪人數卻一點沒有減少，習慣可以跟隨人的一生，刑法的延續性也可以跟隨人的一生，它的作用才是巨大的。修正后的貪污罪懲罰措施有從強烈性向延續性發展。3.每個人把自己的小部分權力轉讓給國家，是為了國家能管理社會，維持社會的穩定和諧發展，而非讓國家剝奪自己的生命，即使因財產利益也不愿意。4.廢除死刑已是國際潮流，我國貪污罪中雖然規定死刑，但事實上都無執行，減為終身監制，這是變相的限制死刑與國際接軌。5.這一修正也符合我國對死刑的政策：保留死刑，慎重使用，嚴格控制。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刑法體系日趨注重人權保障，限制公權力。貪污犯罪雖罪大惡極，但也不應輕易剝奪其生命，生命權是神圣的，國家也應尊重生命權。

參考文獻

[1]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中國法制出版社，2015年版。

[2] 貝卡利亞著，黃風譯，《論犯罪與刑法》中國法制出版社，2009年版，P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