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倩茹
我現在就讀于上海復旦大學視覺學院,學的是編導專業。大家都說讀藝術院校的學生都是上輩子折翼的天使,但幸運的是,在追尋藝術夢想的道路上,我的父母以實際行動告訴我:“你是羽翼豐滿、振翅待飛的雛鷹!”
我讀高二那年,學校出于學生發展方面的考慮,要分流一部分學生到美術或傳媒專業學習,也就是我們所熟知的藝術生。在一般人看來,學習藝術的孩子都是成績不怎么好,或者只是為了想考上好大學而走捷徑的學生,事實卻并非如此。藝術高雅,學藝術也并非那么簡單,必須專業、學業兩頭抓,在分散了一半精力的情況下,文化課成績依舊不能有太大的下滑,這非常考驗人的意志力和抗壓能力,必須有一個強有力的后盾作為支撐。
學習藝術、成為導演一直是我的夢想,在聽到老師宣布這個消息后,我思考良久。父母望女成鳳,希望我能考上名牌大學,如果我選擇藝術,就需要他們轉變曾經固守多年的老觀念。為了夢想,為了不庸碌地過完一生,我決定按自己的想法走藝考之路。
爸爸教我“普遍撒網,重點捕撈”
藝考經歷或許每個藝術生都會銘記一生,當然最終的結果不都是高歌凱旋,更多的人是失意離場,但不管最終結果如何,藝考都在改變我們命運的同時,改變我們的世界觀。很多前輩都說,藝考考的是學生,更是家長,如今我也深有同感。
在去北京之前,我和爸爸來到了武漢,報考各省市在湖北設點考試的高校。因為湖北的政策和其他省份不同,為了節約時間,我沒有參加省統考,而是直接參加了各大高校的校考。
武漢的考試方式和后來去北京參加的考試是不同的。我爸總結了一條準則,就是“普遍撒網,重點捕撈”。在武漢設考點的學校,一般都是設有藝術類專業的綜合類院校,純藝術類院校較少。這些院校更看重文化課成績,所以一般都被當做“保底”學校,比如湖南師范大學、重慶大學、華東師范大學、西南石油大學等。在藝考的時候,藝術生不能一心盯著北京、上海的學府,必須有一些等級稍低的學校,這樣才能讓心里有底,不至于太高的桃子摘不到,又放棄了唾手可及的西瓜。藝考的考試形式和高考完全不同,除筆試作文之外,面試占的分量很重,因此對于以前未經歷過任何類似考試的應屆藝考生來說,這種考試形式比較陌生,有很多門道需要了解,所以在去“摘桃子”之前小試牛刀是非常重要的準備工作。
考試那些天,武漢下了很大的雪,站在雪地里冷風刺骨。和其他前來參加藝考的家長有點不一樣的是,我爸在我即將進入考場的時候,總會站在我面前,用他并不怎么強壯的身軀擺出施瓦辛格秀肌肉的造型,嘴里大喊:“寶貝全力以赴,老爸在外面給你展示肌肉!”周圍的人看著他的樣子,表情明顯很震驚,我則會在一瞬間把緊張丟到九霄云外。現在想來,有個如此活寶的老爸是我此生之幸!
當我在教室里考試的時候,爸爸會在教室外面一直等著我,其間他會跟其他家長聊聊自己的孩子,用他的話說就是“順便探查敵情”。在瑟瑟寒風中經常一站就是三四個小時,我怕爸爸的身體受不了,三番五次要他去找個能坐的地方休息,喝口熱水暖暖身子。他總是嘴上答應得很好,到我去考試的時候依舊在考場外站著,樣子比我還要緊張,就像一個隨時準備上戰場的士兵兢兢業業地值守。在寒冬二月,無論刮風下雨,他總會出現在我走出考場后一眼就能看見的地方。正是這一分一秒的等待,讓這個凜冽的寒冬添上了一抹暖色,讓我在無助的時候總會想到,有一個愛我的人正在外面等著我。
在武漢的考試非常順利,但因為是綜合類學校,在各個省市都設立了考點,所以最終全國匯總總評之后,被刷掉的可能性仍非常大,所以即便是“普遍撒網”,也要認真對待。以一個過來人的經驗,我建議那些準備參加藝考的學弟學妹們,假如在省內的考試中已出現了厭煩情緒,赴北京趕考時就必須把報考的學校數目縮減,將精力更多地投入到志在必得的學校上。
作為一個夢想成為導演的學子,在北京我最想考的當然是北京電影學院,但這并不容易。長久以來對這所學校的關注與向往,讓我早已把這所學校放在了神壇的位置上,無意中讓我在意識里拉開了它與其他學校的距離,考試的時候心理壓力也達到了頂峰。因為失去了平常心,初試放榜的時候,我甚至不敢踏入電影學院的大門。媽媽揉了揉我的頭,低斥了一聲:“膽小鬼!”
那天媽媽幫我去看了紅榜,很幸運我考的兩個專業都過了初試。
然而不幸的是,北京電影學院戲劇文學專業的復試和復旦大學廣播電視編導專業的三試在時間上有沖突。藝考中這類沖突是難免的,哪怕事先經過周密安排,也無法全部錯開所有學校的初試、復試及三試的時間。計劃趕不上變化,這時候就必須果斷,有的人比較激進,會選擇北京電影學院的戲文專業考試;有的人屬于保守派,會選擇復旦的編導專業考試。我屬于第二種,我的想法是既然復旦這邊的考試已經闖入了三試,并且前兩場考試我都發揮得很好,缺的只是臨門一腳,斷然不可放棄,而北京電影學院這邊我只進入了復試,并沒有絕對的把握。這時候需要處理的,便是夢想與現實的關系。然而無巧不成書,最后我考取的正是復旦大學視覺學院的編導專業。
爸爸說我的收獲只是錦上添花
一個多月的藝考在或喜或憂中結束了,回到學校,我用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才恢復過來。因為最想考的學校并沒有錄取我,懷才不遇的悲憤感讓我無法釋懷,甚至一度想到了復讀。父母依然沒有批評我,更沒有像其他父母那樣吵我罵我,而是幫我分析利弊得失。
爸爸對我說:“付出并不是一定就有收獲,收獲只是錦上添花。很少有人能夠一次就完成自己的夢想,而大多數人都屬于平凡的那一類。一次的失敗不能代表什么,未來的路還很長。在十幾萬人的藝考大軍中,所有的學校加在一起一年才收一萬多人,這和高考獨木橋比起來,并沒有寬多少,甚至比高考更難。就算在藝考中沒有一個學校錄取你,你也不用氣餒,這只能證明你不適合這種展示自己的考試形式,并非是對你的否定。”想想爸爸說得很對,我就釋然了。
此后的幾個月里,我一邊翹首以盼各個學校的專業合格證,一邊在老師那里開小灶,狠補落下半年的文化課,爭取以最快的時間恢復高考備考狀態。
根據前幾屆學長的“血淚”經驗,很多同學都是在這個時候松懈的,或許是因為對藝考的結果不滿意而心灰意冷,或許是因為有了其他打算比,如出國留學而倦怠了學業,結果即使拿到了專業合格證,卻因為文化課成績不達標而落榜。
請記住,高考成績是跟隨一個人一生的東西,無論好與壞,都是十二年寒窗苦讀的證明,它公正公平,不因任何自身以外的因素而改變。
高考前的半個月,我拿到了上海復旦大學和其他幾所院校的專業合格證。高考結束后,我填報了復旦大學,以明顯的分數優勢拿到了錄取通知書。
在上海,我感受到了國際大都市的繁華,感受到了這里十分前沿的專業思想和無法比擬的資源優勢。
我能走出小城市來到上海,能憑這些努力初步改變我的人生,都要感謝為我付出十八年愛的父母。我知道當兒女降生的時候,有些父母會把他作為自己生命的延續,把自己那些未實現的夢想強加在兒女身上,讓兒女代為實現,卻無意中忽略了兒女本身的夢想。可是到底哪個夢想更重要?孩子該不該替父輩實現夢想?恐怕沒有人能說得清。不過我是幸運的,在我的父母看來,我的夢想就是他們的夢想,實現我的夢想就是他們最大的心愿。
最后我想說的是,藝考考的是學生,更是家長,只有雙方通力合作,才能取得最后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