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尚昆被免職后的命運

1965年秋，楊尚昆被免去中央辦公廳主任職務。1966年5月，他又被打成所謂“反黨集團”成員長期監禁。在此期間，我（即本文作者蘇維民，1954年7月任楊尚昆辦公室秘書直至“文革”開始）作為他的秘書，曾跟隨他在廣東、山西工作過一段時間。

在廣東：省委書記降至地委書記

12月10日晚10時14分，我隨楊尚昆乘15次加掛的一節公務車離京去廣州。

楊尚昆雖然對突然被免職心情忐忑不安，但是他確實想在廣東踏踏實實做點工作。1966年元旦，楊尚昆不顧感冒初愈，假日也不休息，當晚還用了兩個小時聽取地方同志關于海南發展橡膠情況的匯報。

5月16日，中共中央發出《通知》，“文革”正式開始。22日，陶鑄向他傳達中央關于撤銷他的中央書記處候補書記和中共廣東省委書記職務，改任肇慶地委書記的決定，楊尚昆比較坦然。陶鑄走后，他平靜地對我們說“我犯了錯誤”，表示“一切相信組織，一切相信中央，愿意接受審查”。至于工作，他說“做地委書記、縣委書記都可以，只是不當一把手”。

當時楊尚昆對我說：“你回到北京后也會讓你揭發我的問題，你認為有什么問題，照實說。”后來中央同意他回北方的請求，任命他為山西臨汾地委書記。

在山西：開始9年的監護審查

5月30日，楊尚昆乘16次特快加掛的一節公務車去山西，6月2日凌晨改乘87次車7時許到達太原。

在太原時，楊尚昆急于下去工作，幾次要求立即去臨汾，但都被婉言拒絕。7月3日楊尚昆上午去晉祠散步，忽傳來電話說省委領導要來談話，下午不要走開。中午1時許，我午睡正酣，突然被車聲驚醒，發現此時太原飯店院內已軍警林立，如臨大敵，楊尚昆不知去向。山西省委副秘書長歐陽景榮跑到我的屋里，還有兩個不知什么人，同我和趙宇田談話，說楊尚昆犯了錯誤，你們要和他劃清界限等等。隨即把我們帶到一個地方，歐陽景榮走了，那兩個人留了下來，和我們形影不離，過了一夜，又一同登上火車，7月5日晨到達北京。第二天，我們就被安排到“學習班”參加運動揭批楊尚昆去了。

后來才知道，7月3日那天，楊尚昆被轉移到另一個地方，從此開始了長達9年的“監護審查”。開始還很客氣，配有炊事員、服務員，生活條件尚可，無非是責令他交代“問題”。他很平靜，用了大約4個月的時間完成了一份長達3萬余字的《自傳》。《自傳》中寫道：“有許多關于我的錯誤的具體事實，我還弄不清楚。有許多問題，我還沒有想通。”

從這時起楊尚昆的對外聯系就被切斷了。同夫人李伯釗和子女的電話也接不通了。

回北京：遭無休止批斗仍然樂觀

1966年12月25日，中央專案組派專機把他押回北京，從此，他開始被無休止地批斗，受盡摧殘、折磨。1967年楊尚昆在日記中記錄了他最困難的日子。

“1月15日。茶葉、收音機都收走了。沒有收音機聽，起床后只好散步，因天不亮看不見東西。下午讀《人民日報》，有周公宴會上歡迎卡博的致詞和卡博的講話。”

“1月26日。右手指麻木，寫東西不便。腰痛極了，坐臥不安。上、下午讀毛選。”

“5月30日。上午外出與專案小組談話。頭疼不安，坐著讀書不方便，只好躺下讀毛選。”

“6月19日。今天是主席《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發表10周年，聽了全文廣播，《人民日報》全文發表。蚊子咬人，午夜2時才睡去。”

“7月8日。讀《論持久戰》，以紀念‘七·七。未洗澡已兩星期，據說澡堂壞了，擦身換衣服。”

就這樣，楊尚昆經受了長達9年的“監護審查”，直到1975年2月9日被“解除監護”。endprint